“除非……”
“除非？”
“除非是……”
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相互对视，很快肯定了，大家的看法一至，紧接着，就都把目光落在了卫涛身上，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六只眼睛都在放光。
卫涛被他们看得汗毛直立，好半天才摊了摊手，皱眉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先天道体。”
“先天道胎。”
“道体。”
三个说法不太一样，但意思地都相同。
话一出口，三人先是兴奋，但紧接着，又都沉默下来，弄得卫涛一愣一愣的。
他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是有点小兴奋，小骄傲。
哥们儿是先天道体啊，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但听起来，绝对是高大上的体质啊。
“这事儿，要保密。”好一会儿，柳虎林才开口，眼神在另外两位上人身上扫过，一脸的严肃。
青虹上人点了点头，脸上笑容不在，很是慎重。
倒是巨蛟上人大咧咧的，咧嘴笑道：“行了，这是老柳你的徒弟，咱们还能害他不成？”
看了他一眼，柳虎林第一次郑重点头：“谢了。”
青虹上人没说话，只是朝柳虎林点头，想了想，翻手取了一块玉符，随手仍给卫涛，笑了笑：“既然拜老柳为师了，总得给点见面礼不是？”
接过玉符，卫涛怔了怔，朝柳虎林看了一眼。
柳虎林点了点头，道：“拿着吧，青虹的遁符可很少送出手。”
“谢青虹前辈。”卫涛心里一乐，知道这玉符是好东西，连忙谢礼。
紧接着，他又把目光落在巨蛟身上。嗨，你也是前辈啊，别太小气。
另外两位对视一眼，直接就笑了，这小子，胆子倒真够大的。
不过他们也配合着卫涛，都把目光落在了巨蛟上人身上，面带笑容，但就是不说话。
巨蛟一怔，脸上横肉抖了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眼前三人的目光，让他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无奈之下，只好从身上摸出点东西，扔给卫涛，闷声道：“给，见面礼。”
东西一出手，他连看都不看，也不说话，转头就走，身形之快，都引起了一阵音爆。
“哈哈哈……”柳虎林和青虹上人不由仰头大笑。
卫涛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
盯着手中的黑色石头，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说是金属吧，又不太像，可说是石头吧，这玩意儿能拿来送礼？好意思么？
青虹上人笑着看了他一眼，转头朝柳虎林点了点头：“行了，我走了，这小子不错，有前途，哈哈……”
说完，他也驾起遁光飞走，但比起巨蛟的速度，看似慢了许多，但却更加飘逸，攸忽间就消失不见。
青虹上人一走，柳虎林也不急着说话，而是在原地打坐起来。
卫涛怔了下，不知道这个师傅什么意思，但也没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好半晌，柳虎林突然掐指施诀，一点淡淡荧光从在他指尖雀跃跳动，然后飞散四方消失不见。
卫涛不明所以，也没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这时柳虎林却已经站起身来，见弟子茫然，不由笑道：“干扰天机之术罢了。”
柳虎林知道卫涛没什么见识，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他解释一下，省得他以后毛毛躁躁的干出些什么傻事来：“先天道体，是一种绝佳的修行体质。”
“先天道体之所以好，是因为这种体质最近大道，无论修行什么功法，都有事半功倍之效。想想你自己，在末法界域，在无人指导下，都能稀里糊涂的修行到如今地步，就是这体质的作用了。”
卫涛心里一乐，眼角不由带着淡淡笑意。
可紧接着，柳虎林的话就把他的好心情给整没了：“但是……”
可恶的但是，这俩字儿是卫涛现在最不爱听的。
“但是，大道至公，有得便有失。”柳虎林神情严肃：“先天道体最近大道，但缺点也非常明显——难超脱。”
“超脱？”卫涛眨了眨眼，超脱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但这玩意儿，离自己太远了吧？
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柳虎林摇头道：“你以为，超脱就是超脱生死？超脱天地？错，大错。”
他指了指自己，道：“比如说为师，从凡俗中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次修为进步，无论是力量，还是寿元，都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进步，这难道不是在超脱自然法则？”
卫涛一怔，是啊，普通人生命短暂，不过百年罢了，可大多修士，只要不是太差，或是运气不好横死，否则的话，大都能活个几百上千年的，这岂不是已经超脱了自然界的规则？
“近道是好事，但过于接近大道，就不一定是好事了。”柳虎林神色有些黯淡，道：“大道无尽，无数修士，无尽岁月，谁敢说自己理解道的全部真意？”
他摇头：“但是，道的体现却有很多，有些，更是非常容易被理解。”
“比如说，生老病死，岁月流逝，这都是最直观，最常见的道。”
“而先天道体，是最近大道的体质，自然也是最符合大道真意的一种体质，也就是说，生老病死，成败往空，更加难以逆转，难以抗拒。”柳虎林轻叹。
卫涛想了想，皱眉不解：“师傅，可是我修行百年，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挺年轻啊？”
柳虎林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你的运气了。”
“所谓末法，就是离道之意。大道如潮汐，有起有落，起时，就是盛法，落时，就是末法，而你生于末法界域，远道而行，所以才能活到今天，再加上你修行的本是混沌混元功法，这类功法最是霸道，掠夺天地补已身，本也是逆天叛道的恶法，不过也正是由此，你才有今天的成就。”
“换句话来讲，你若是感悟天地，顺天而为，你现在早死透了。”
柳虎林的话让卫涛不由沉吟，想了想，估计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自己若是学人家感悟自然，恐怕还真活不到现在。
他想了想，不由又有些疑问：“可是，师傅您干扰天机，难道就能让我离道？”
“道无处不在，我再怎么干扰，也骗不过。”柳虎林摇头轻笑，道：“但骗不过大道，却能骗过别人。”
卫涛不解，但也没急着追问。好在柳虎林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先天道体，对于你来讲，是机缘，也是累赘，但对于别人来讲，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宝物？”卫涛越来越不懂了。
“不但是宝物，而且是稀世珍宝，说是仙材都不为过。”柳虎林点头，叹道：“特别是修行到了我，或者比我还高的境界来讲，先天道体更加珍贵了。”
卫涛心里一颤，若有所思：“难道说……”
“没错，身为化身，或者说，分身。”柳虎林道。
“先天道体，至纯至净，包容万般大道，可融万道于一身，论包容性比混沌体质更佳，正是天下一等一的炼制分身的仙材。”
仙材？卫涛苦笑，哥们儿这是唐僧肉？还是说，比唐僧肉更值钱？
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师傅要扰乱天机了，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探寻吧。
他脸色有些发白，就算再胆大，到了现在，也不由得有些肝颤，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位，虽然名为师徒，但若是稍稍动点心思，自己就没有一点活路了。
柳虎林看着卫涛脸色变幻，只当他心存惧意，不过倒也不意外，换成是谁能不害怕？
好一会儿，他才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在这益阳岛上，除非是真正的元神半仙，否则谁也攻不破岛上的大阵。”
“而且，身外化身之法，说来简单，但整个玉辰界也没听说几人能修成的。”柳虎林似没看出来卫涛的担忧，又或是看出来了，没有点破：“这么说吧，分身之术，材料次之，首先要元神强大，然后施展神魂分裂之术，仅是这一步，就能难住天下九成九的修士。”
“神魂分裂，施展起来，极难极难。”柳虎林摇头：“元神乃神魂进化产物，蕴含真灵之本，就算是元神道果，稍稍受点小伤，也得养上成百上千年，更别说神魂了。”
他指了指自己，道：“就说为师吧，元神未成，如果神魂受创，很可能直到寿元耗尽也养不好，更别说主动分裂了。”
“也就是说，我没什么危险？”卫涛心神稍定，不由问道。
柳虎林点头：“除了少数疯子外，谁也不会主动分裂神魂。”
他想了想，又道：“据我所知，整个玉辰界，无数万年来，有史可查的，修炼了元神分身之术，且最终成功的修士，顶多十几二十人，这些人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得了上古真传，修行了第二元神之术。”
“第二元神之术，说来简单，但实际上，真正修行成功的，亿万年来，也不出十指之数，所以除非你实在倒霉，倒是不虞碰上。而且传说中，第二元神之术，至玄至妙，化身都是法力凝塑，倒也不求外物。”
卫涛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别说二十人，就是二百人，对一个世界来讲，也太少了。甭说历史上了，就算是一个时代，这点人真的是太少了。
想想地球，一个时代就几十亿近百亿的人口，二十人算什么？
这要是再把地球上几千年历史都算上，那就更不算什么了，比大海里的一滴水都不如。
更何况这远比地球大得多的玉辰界，有史以来才二十人，实在太少了。
“但是，你也不要轻忽大意。”柳虎林见卫涛放松了，想了想，又警告道：“身外化身这类正统的分身之术固然难以修行，但普通的分身之术，比如说把身外化身当成傀儡炼制的法门，却是很常见的。先天道体，更是绝佳的材料，所以如不是特殊情况，你切莫让别人知道你的体质。”
卫涛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不由一紧，点头道：“放心吧，师傅，过了今天，这事儿我提都不会提的。”
柳虎林点头：“嗯，切记，需持谨慎之心，否则漫漫修行路，就算天资再好，也绝对走不远。”
“至于刚才两位，你倒不用多心。”柳虎林也是真把卫涛当成自己人了，说话很直白：“青虹修行的是蜕变之法，讲究的是一步一生死，每次进阶，都会蜕体脱胎，神魂早已打磨得完整精纯，如果修行分身之法，等于是千百年苦功化为乌有，所以说，他是绝对不能修行这类法门的。”
“巨蛟这家伙虽然性子野，但他走的是不灭体的路子，神魂不强，分裂神魂相当于自杀，而且他本来就是走的大开大合路子，让他改行操纵傀儡，还不如让他死了的好。”柳虎林笑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比起青虹上人来讲，他跟巨蛟更加合得来。
听了这些，卫涛终于算是稍稍放心了。
“但是……”柳虎林想了想，又道。
又是但是，我恨但是。卫涛在心里咆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