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头踢进来也好,方才说的那些话也好,听在祁连子凡的耳中,简直像是针扎一样的刺耳!
他向来看不起夏侯瑾这个亲王,认为他不过是有些小聪明,不知道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才入得了父皇的眼睛,骗来了这样一个亲王。时时刻刻都要被这样一个亲王压在头上,他心里从来都是一万个不服气!
“夏侯瑾,你只是一个王爷,算不得什么,凭什么敢在我八皇子府放肆!?你说要去父皇面前是么,好,那咱们就去!”
祁连子凡上前便要抓住夏侯瑾,却被贤妃给用力一把拉住了,“子凡,不得对王爷无礼!”
就算她再怎么对夏侯瑾恨的牙痒痒,可她也清楚,至少在皇上的面前,夏侯瑾绝对不是他们母子二人惹得起的。就算他们心中有着不忿,想要对夏侯瑾报复,也绝不能是在这时候,放在明面上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来日方长,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贤妃强行压下心头的那团怒火,缓声道:“王爷看来是误会了,本宫只是太过喜欢净初,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本宫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净初倘若不同意,本宫也绝不会逼迫她来做什么,王爷来的倒是正好,本宫本也打算这就送净初回去,既然王爷来了,就劳烦王爷替本宫走这一趟,把净初送回卢府吧。”
“本王求之不得。”夏侯瑾微微一笑,径直拉起卢净初的手便大步向外走去。
“母妃,难道咱们就这样让他欺负到头上吗!?”夏侯瑾前脚刚走,祁连子凡便觉得怒气瞬间涌了上来,他用力甩开贤妃的手,“母妃怎么不让我带他去父皇面前,把事情说个清楚!即便是亲王,也不能随便杀了流放的囚犯!”
“我就不信,他已经如此任意妄为了,父皇难道还会护着他吗!?你们总是不肯与他计较,兴许父皇根本就是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呢!?”
贤妃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住口!你就是凡事太过冲动,才会在你父皇的眼前,被你其他几个兄弟给比了下去!你以为本宫就不想收拾了那个嚣张的夏侯瑾么?可你现在急吼吼的跑到你父皇面前,你可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你父皇袒护他,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颗人头是怎么来的,他也有着大把的理由可以解释,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这就是他杀了人,又割下的头颅!”
祁连子凡仍旧不忿,“那母妃的意思是,咱们就要一直这样忍耐着!?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卢家三小姐,他都要和咱们翻脸,咱们要是一再退步,岂不是……岂不是太过没面子了!?”
“这条路行不通,不是还有其他的路么?来日方长,办法多得是,你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去跟他明着干?”贤妃目光一沉,“本想速战速决,现在看来倒是行不通了,你也不要冲动,你母妃有的是其他的办法。”
就在贤妃刚离开八皇子府的时候,卢净初二人乘坐的马车也已经回到了卢府,一进门,还不等她多走一步,便见到何妈妈着急地迎了上来,眼角还有着残存的眼泪,“三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她让人绑走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被人绑走了!?”卢净初面露惊愕神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侯瑾。
自从上次君忘忧被柴长瑞掳走之后,他就在卢府的外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一旦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即便可以冲进去,同时也会有人将消息送到夏侯瑾的手里。
夏侯瑾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狐疑,今天他根本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倘若卢家老夫人被人给绑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何妈妈,老夫人是如何被人绑走的?”卢净初的脑中最先想到的便是贤妃,转而一想却又觉得不是,贤妃今天接走自己,摆明了就早已经认定她不会失手,怎么可能还会绑走老夫人,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老夫人今早醒了,说老听见有乌鸦的声音,觉得心神不宁,就要去庙里上香,本来好好的,可谁知道轿子刚到了偏僻的地方,就有一行人冲了上来,奴婢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
何妈妈打了个哆嗦,“就看到那些人,眨眼之间就杀了咱们卢家的轿夫,然后飞快地抬起轿子,跑的没了人影!”
“对了!那些人在绑走老夫人的时候,还丢在奴婢脚下一个竹筒,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把它带了回来,奴婢正要去找三小姐和大少爷,快些把老夫人救回来吧!”
何妈妈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只竹筒,卢净初接过,拔开塞子,里面装着一张卷起来的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她的名字,再打开,里面就只有简单一句:“速来落霞坡,过时不候。”
“预备马车,我这就去接老夫人回来。”卢净初将那纸条狠狠一攥,面色瞬间有了几分冷凝。
“我陪你一起去。”不等她拒绝,夏侯瑾便道,“这上面只写了让你速去,可没说只让你一个人去,虽然你身边有赤炎,可我还是不放心,事关老夫人安危,你也就不要跟我推辞了。”
夏侯瑾说的话的确没错,卢净初点点头,便也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是一阵火急火燎。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晚去一刻,老夫人便更多一分的危险!
何妈妈命人赶紧预备了马车,卢净初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刚坐稳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身边的夏侯瑾牢牢握住了。
他的手臂揽了过来,轻轻地将她按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声音沉稳,有种莫名地让人内心安定的力量,“老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人绑走老夫人,又让你去落霞坡,必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不要心乱,心一乱,就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我明白……”卢净初的声音有些嘶哑,老夫人庇护了她这么久,倘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让老夫人有了个万一……她要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缓缓深吸一口气,缩在夏侯瑾的怀里,卢净初轻轻攥紧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卢净初二人便到了落霞坡。落霞坡是都城里面的一个小旅馆,地方偏僻,平日极少有人来到这里,旅馆的老板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听力早就不好了,话也有些说不利索。
好容易听清卢净初的身份之后,那老婆婆才指了指上面,哑着嗓子,“上面的人等你们好久了,是个大户人家呢,给了不少钱,包下了这里,老婆子我这一年什么营生都不做,也够吃了……”
冲那絮絮叨叨的老婆婆道了谢,卢净初快步走到里面,楼下只摆了几张简单的桌子和条凳,看起来便很是清冷萧索。踏着那有些旧了的楼梯上到二楼,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已经等在了此处。
她冲着卢净初行了一礼,见到夏侯瑾的时候,也半点不觉意外,只是冲那二人道:“主子就在里面等你们,请随奴婢来。”
丫鬟带着他们两个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那丫鬟轻轻敲了敲门,随即便站到了一侧,“卢三小姐,谨王爷,请进去吧。”
卢净初推开房门,等她看清里面的人时,顿时有些吃了一惊,原以为正被人五花大绑的老夫人,此刻正完好无损的坐在座位上,眼前还有一杯香气扑鼻的热茶,精致的糕点也在桌上摆了个满满当当,不像是被人绑走,倒像是做客来了。
而在老夫人身边的女子,更是令卢净初意想不到,她脱口而出,“六公主倘若只是想要请老夫人喝茶,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法子。”
“这是六公主?”老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愕的神情,“她只说是你的朋友,想要请你来聚上一聚,怎么……”
卢净初听何妈妈说,那几人杀人抬轿的速度非常之快,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很爱在轿子里面打个盹,看来老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柴长瑞微笑地看向卢净初,脸上虽然是笑意盈盈,却总让卢净初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卢三小姐担心老夫人,火气也不必这么大,我只是碰巧外出,遇到了老夫人,所以就请她来陪我坐一坐。”
“幸好我自己带了些点心,否则像这里那种粗鄙的吃食,怎么好拿出来款待府上的老夫人。”
看老夫人现在的样子,柴长瑞的确不像是薄待了她,卢净初心头一松,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话里有话道:“六公主的这邀请方法,可实在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啊。”
“卢三小姐并不怎么喜欢我,除了这个办法,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请你们来。”柴长瑞微笑,“谨王爷,不,九皇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陪着她来。我只是想要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打算回去无定么?”
老夫人的眼底透出一丝错愕,柴长瑞的话她听起来似懂非懂,先前对柴长瑞还很是亲切的面容,顿时便浮上了一丝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