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左右,贺铭坤的主治医生总算是松了口,准许贺铭坤回家去修养。
要知道,这几天贺铭坤的这两个陪护几乎每天都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医生询问贺铭坤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现在听说贺铭坤终于可以出院,两人高兴得眉飞色舞。
收拾好了贺铭坤的东西,又在病房里听医生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总算是可以离开医院了。
贺铭坤被他们用轮椅推着,一路出了医院,上了停在外面的面包车。
上了车子,贺铭坤被安置在后排的座位上,那两个人一路上嘀嘀咕咕,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贺铭坤,那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车子在城市里到处穿梭,从大马路上往那巷子里钻,慢慢的离开了喧闹的市中心,进入了偏僻的小巷子里。
贺铭坤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他所不熟悉的地方,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开口问一问只是去哪里,只能咧着嘴歪着脖子看着窗外,流着口水。
在穿过一片街市之后,车子总算是停了下来。
贺铭坤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门口还挂着一块牌子,贺铭坤看不清楚那牌子上的字,只能使劲的费力歪着脖子去看。
就在贺铭坤马上要看清楚的时候,车门被打开了,那个中年男子将贺铭坤抱着,放在了车边上的轮椅上,而他的媳妇则收拾起车里贺铭坤的东西。
男子推着贺铭坤,身后跟着他媳妇,拿着贺铭坤大包小包的衣服,一起进了那栋灰白色的房子。
这个时候,贺铭坤才看见,在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康乃馨老年公寓。”
贺铭坤立刻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激动的大叫起来,但是那叫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就只剩下奇怪的嘶哑的“啊啊”声。
那两个人没有搭理贺铭坤的叫声,他们只顾着将贺铭坤往房子里面推去,很快就把贺铭坤推到了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房间很小,但是还算干净,只是里面的摆设简单陈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简单的桌子和衣柜,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将贺铭坤推到房间里,那两人放下东西就出去了,留下贺铭坤一个人在房间里。
过不了多久,那个男人自己回来了,身后没有跟着那个女人。
男人走到了贺铭坤的面前,他搓着手看着贺铭坤,“那个……贺老爷子,你看,我们两口子都是粗人,粗手粗脚怕伺候你不好,但是你也知道,你这个样子家里也没有一个招呼你的人。”
见贺铭坤歪着脖子喘着粗气咧着嘴的看着自己,男人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其实这里也挺好的,你看,又有人照顾你,还有人可以跟你说说话,多好。”
贺铭坤自然是回答不了的,只能扯着脖子看着男人,男人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想想要拖着这个手脚不便的老人,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也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等下就会有人来照顾你,你放心。”
男人说完了这些,咬咬牙,抬脚便走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
看着那一男一女返回了那辆面包车,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贺铭坤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一辆劳斯莱斯里的青年男子对另外一个男人说,“还真被你说对了。”
傅景琛冷冷的看着那辆面包车扬长而去,深邃的眼神看不出他内心现在的想法。
“就真的把他丢在这里?”燕子山问道。
之前那两个人还是燕子山帮傅景琛找来的,当时傅景琛说要去找贺铭坤的远方亲戚,还表明要人品不好还贪财,越疏远越好的亲戚。
燕子山还奇怪傅景琛到底要干什么,居然想起要找这么一个人。
可当他把人交到傅景琛的手里,傅景琛带着他们去了医院,说是要照顾贺铭坤的时候,燕子山的嘴张的都快能塞进一整个鸡蛋了。
“就那两个人的人品,一准出了院就卷了钱,把人给丢进养老院。”
这是燕子山当时的原话,现在看来,果然实现了。
直到现在,燕子山才知道贺铭坤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样看起来有点太残忍了。
傅景琛挑了挑眉,他跟着来并不是为了同情贺铭坤的,他只是为了确定一下,到底这两个人会不会像他和燕子山所想的那样对待贺铭坤。
好在他们没有让傅景琛失望,贺铭坤果然被孤零零的丢在了养老院。
“冻不死饿不死,还有什么不好?”傅景琛冷冷的说,在他看来,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对贺铭坤很好的下场了,想想他害死的姐姐,还有枉死的贺俊飞,贺铭坤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喘气,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燕子山听傅景琛这么说,只能耸耸肩,这是傅景琛的家事,他干涉不了,也不想干涉。
再说了,傅景琛也说了,反正也饿不死,冻不坏,或者这是对贺铭坤最好的归宿了。
车子缓缓的开动,从养老院的门口开走,慢慢的消失在路口,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贺铭坤现在被推到了床边,养老院的护工可比不上医院里的高级护理,她们简单粗爆的将贺铭坤从轮椅上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放在了床上,也没有人问他要不要喝水,或者是需要别的什么,就径直带上门走了出去。
在她们的眼里,像贺铭坤这样不能说也不能动的老人是最好伺候的,不需要其他的陪护和照看。
贺铭坤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窗户,外面的光从玻璃窗里透了进来,这是唯一他现在能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了。
空气变得十分的安静,贺铭坤可以看见空气里有细小的灰尘在跳舞,他缓缓的闭上了他的眼睛,有一滴浑浊的液体顺着他苍老的带着褶皱的肌肤滑到枕头上。
想不到自己骄横了一世,最后竟然落到如此下场,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要任由别人来摆布他的生活。
贺铭坤突然想起了电视里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