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裴锦芳提审的日子。
由于傅景琛的大肆宣传,几乎所有的媒体都知道了今天这个大日子,一大清早看守所和法院的门口就挤满了媒体,就连贺家的门口也是人头济济。
“贺先生,贺先生,请问您对今天的审判有把握吗?贺夫人能脱罪吗?”
“贺先生,请您说一下,贺夫人和先夫人之间的事情您真的不知情吗?”
“贺先生……”
贺铭坤的车一开出大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挤满了长枪短炮,随着贺铭坤的出现,不停的闪烁着闪光灯。
车子被挤得动弹不得,车内的贺铭坤也只能虎着一张脸不出声。
好不容易等保安出来赶开记者让出一条道,贺铭坤眉心还是拧成一道川字。
“去法院。”贺铭坤吩咐原本要开去公司的司机,今天是裴锦芳落案的日子,贺铭坤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就当是一场夫妻最后的情分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贺铭坤这次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法院的后门没声没息的开进地下停车场。
到了庭上,贺铭坤发现底下已经坐了很多人,他环顾了一圈,其中不少都是媒体界的人。
贺铭坤没有坐在打眼的前排,这个时候他不想再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而是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俊飞也坐在一个角落里,贺铭坤一进来他就看见了。
但是隔着这么多人,贺俊飞并没有和贺铭坤打招呼,现在他们两父子都是众矢之的,不管是谁被媒体发现了都不是好事情。
上庭时间很快到了,裴锦芳今天被允许梳洗了一下,依然穿着她之前入狱时的衣服,脸色蜡黄,眼圈乌青,身材消瘦,一看就知道这几天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的眼神在人群里搜索,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拥挤的人头后面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但是看见贺铭坤在对上她眼神后,将脸默默的别开,裴锦芳的心又一下凉了下来。
庭审的过程很快,人证物证俱齐,铁证如山,由不得裴锦芳狡辩,当场便下了判决,判处裴锦芳终身监禁,由于此案情节恶劣,犯案人员在案发后隐瞒多年,因此当庭判处她不得上诉。
审判结果一宣布,法庭上顿时一阵喧哗。
Z城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这样的命案了,尤其还牵涉到本城的两大豪门,在听到整个案情陈述的人们此刻都在议论纷纷。
有说裴锦芳活该的,有说法官判得重的,也有说傅慧死的冤的,法官连着敲了几次法槌才使得场面安静下来。
裴锦芳表情很冷静,但是整个人几乎都要站不住,多亏了身后的狱警搀着她的手臂,否则她当场就瘫坐在地上了。
贺铭坤对这个宣判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想不到这半世夫妻,竟然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
贺俊飞隐在人堆里,他听着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着,那议论声里他的父亲,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养母,甚至还有他的舅舅傅景琛和外公傅礼成,这些话语让他觉得焦躁不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远远的看着裴锦芳,他不明白那张从小看到大,温柔可亲的脸背后,怎么会有那样一颗残忍凶狠的心。
他看见裴锦芳向她这边看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贺俊飞将身子往座位上往下滑了滑,避开了裴锦芳的眼光。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裴锦芳。
法官宣布散庭后,裴锦芳牢牢的盯着贺铭坤和贺俊飞两个方向,她多么希望其中能有一个人能走下来,见她一面,哪怕是让她说一句对不起也好。
可是很快她就失望了,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隐在了人群里,随着人流直接走出了法庭。
裴锦芳的眼泪流了下来,原来这不属于她的东西,真的到最后,还是不会属于她。
法庭门外依然是人声鼎沸,贺铭坤和贺俊飞都选择了从隐蔽的地下停车场离开,在负一楼的停车场里两人终于碰面了。
“你怎么来了?”贺铭坤吃惊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儿子。
“你不是也来了。”贺俊飞看着父亲,毕竟里面那个女人和他们父子两有着不可分割的二十几年的情分,这情分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也是不能在弥补的了。
贺铭坤看着儿子那憔悴的长满了胡渣的脸,他知道这件事情对贺俊飞才是最大的打击。
当年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所以他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人,如今生母已逝,养母成了杀人凶手,最不能接受和难过的应该就是贺俊飞了。
想不到当年自己的一时兴起,害了两个女人,而自己的儿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贺铭坤不无叹息的摇摇头,伸手在贺俊飞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动作是他目前能给贺俊飞最大的安慰了。
除此之外,他也再也想不出什么语言能来与贺俊飞共勉了。
傅景琛和傅礼成第一时间得到了庭审的消息,虽然两人都没有到场,但是早就安排了人去听审。
当听到裴锦芳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终身监禁,而且不得上诉的消息时,傅景琛和傅礼成都不由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
傅礼成看着和自己一样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傅景琛,心情有些激动,“判了好,判了好啊!我总算是有颜面去见你姐姐了,不然……我总是想着慧慧那张脸……总觉得是我当年的决定害了她……”
傅景琛见傅礼成又红了眼,赶紧上前安慰他,“姐知道你们这么多年都惦记着这事,她一定早就安息了。”
傅景琛点着头,终于可以让女儿沉冤得雪,他这辈子也没白活啊!
第二天早上,z市的大小报刊上刊登的都是裴锦芳获罪的消息,人们茶余饭后又开始多出了一条可以用来八卦的新闻。
贺铭坤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被雾霾遮住了的天空,太阳在灰白的云堆里隐隐的露出一点金光,但是射不穿云层,就像贺铭坤现在的心情,沉闷无比。
几十年的商场混迹,他第一次不知道前路在何方,该往哪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