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坤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如今已经大不如前,被请去喝茶的几位股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且据说因为涉案的金额巨大,已经立专案进行调查,被牵涉进去的人越来越多,面也越来越广。
贺铭坤很庆幸当初他一心扑在了贺氏上,没有和他们一样去寻求其他的发财方法,虽然这些年他们没有过问过贺氏,而是在别的地方谋财,但是看到今天他们这样的下场,贺铭坤为自己当年没有跟着掺和一脚而感到庆幸。
而那几个败家子,在拘留所关了几天也被放了出来。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几个小崽子身上,自然罚了一点钱也就破财消灾了。
贺铭坤现在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关注这些事情了,公司股价一跌再跌,新闻上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关于贺家的负面新闻,大大小小的客户都在流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贺铭坤头疼不已。
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将整天的时间耗在公司里,白天出去拜访客户,晚上就拉着公司的管理层不停的开会,商讨如何应对眼下这困难的局面。
但是尽管如此,贺氏企业在这样内外夹击的情势下,每况愈下,公司如同强弩之末一般,竟然显现出衰败之色来。
贺铭坤急的每晚都睡不着觉。
贺氏在他的手上从一家不到百人的公司,一直做到业务遍布全国、旗下分公司数十家、员工上万的上市公司,几乎是耗尽了贺铭坤一辈子的心血和精力。
而现在却因为种种原因,竟然将贺氏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贺铭坤心里如同刀绞。
这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辛辛苦苦养到十几岁,眼看着活蹦乱跳身强力壮,却突然被楼上掉了个花盆给砸了。
那种阴沟里翻船的冤枉劲,让贺铭坤感到又郁闷又愤怒。
虽然他已经极尽所能的在补救,但是杯水车薪如何能救那燎原之火?
现在Z市里沸沸扬扬传的都是贺氏是如何依靠贿赂送礼、依靠酒色在行业里扎根立脚,甚至还有好些人对贺氏现在的状况拍手称赞。
贺铭坤很是无奈。
这样的局面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作势,才会事情的关注度这么高,事情被炒的这么热。
今天晚上的会议又一如既往的开到了十一点,财务总监出具了这一个季度公司的财务报表,上面鲜红刺眼的赤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贺铭坤的脸上,这么多年了,除了公司刚刚起步那时出现过这样的局面,这还是第一次。
运营部门的几个老总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商议之后,给出了裁员的建议,贺铭坤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肯定了这个方案。
贺氏从上市以来这十几年,每一年都是大量招聘人才,来不断扩充自己在各地的分公司和业务,即便是在前几年大局经济低迷的情况下,贺氏都没有任何压力轻松度过,从来没有让贺氏的员工承担一丝一毫。
那样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却被逼得要走上裁员这条路。
贺铭坤心里莫名的觉得悲凉起来,贺氏究竟是怎样在一夕之间走到了今天这无可退避的局面?贺铭坤隐隐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逼着贺氏走投无路,却又无能为力。
支走了所有的员工,贺铭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眉头紧蹙,如果再没有资金注入公司,即便是开源节流、裁剪人手,也难以支撑多久了。
贺铭坤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也不知道贺氏能不能熬过这黑暗,等到黎明的到来?
贺铭坤突然涌现了一种想要听天由命的感觉。
这一辈子都没有信过命的人,现在也不得不在命运的威力下,俯首称臣。
一想到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分崩离析,贺铭坤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爸……”昨天晚上贺俊飞找到公司里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什么事,你说。”贺铭坤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耐烦,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贺俊飞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娘们唧唧的。
“我……我没有找到那个姓黄的和那个何部长。”贺俊飞有些捏捏诺诺。
最近这段时间,他天天的在外面奔波,四处打听那两个人的下落,可是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失望。
何部长的家里他已经去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贺俊飞问旁边住的邻居,知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到哪里去了,邻居却说这一户人早就搬家了,听说是陪他的女儿去外国念书了。
而姓黄的其实到Z市并不久,他并不是本市人,除了知道他在本地租了一套房子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其他的落脚处。
贺俊飞四处打听,倒是找到了几个曾经和他合伙一起承包工程的包工头,一说起那个姓黄的,他们的脸上净是鄙夷之色。
“哼!那个家伙,以后肯定是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其中一个人愤愤的向地上啐了一口口水,“吃里扒外、偷工减料,一出事就会脚底抹油,害得我帮他赔了一屁股债!要是让我看到他,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那个王八蛋!”
贺俊飞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被姓黄的欺骗了的人,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姓黄的下落是不可能了。
“唉,小伙子,你找他干什么?未必你也是被他骗了?”那个男人并不认识贺俊飞,而是好心的问了起来。
贺俊飞尴尬的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居然也会上这种当,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唉……我劝你呀,不要找了。”看贺俊飞那种尴尬的模样,男人心里就猜出了七八分,这年轻人肯定是面子薄,不好意思说。
“我那个时候被他坑得整天被债主讨债,好多的工地一听说是我,都不肯把工程包给我做。我也想你一样,就想把那颗老鼠屎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可是等我到处一打听,你知道怎么?”
大概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起这些事情,男人说起有些兴致盎然,还卖起了关子、贺俊飞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哼,我到处打听了一下,居然认识他的人不少,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我找他,别人比我还想找到他。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事儿肯定只能怪我自己遇人不淑,不知道分人的好歹,才会上这么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