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近水楼台
紫岸家园，香水河畔，绿林环绕中，暗红的木门缓缓开启，庄严稳重的奥迪驶入，左右是碧绿的草地，路边枫树摇曳着，黑沉的道路狭长，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压抑。
十一岁以后，付思思只在过年时才回到老宅，这些年它似乎并没有变化，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行至一处石膏雕像前，司机停下，付思思乖觉地下车，这是老宅的规矩，不论是谁，到了此处都要下车，连爷爷都不能例外。
付清扔掉手中的杂草，从萝卜地里出来，很自然地接过付思思的行李，“怎么不等等司机？自己一个人回来？怎么不先告诉我？”付清一米八七，面容如刀削斧凿，线条冷峻，这些话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卸下了包袱，付思思一点儿没有长途旅行后的疲惫，毫不客气地甩下付清，一个人快步朝付爷爷所在的主楼跑去。
付思思找到他的时候，付玉溪正在书房练字，见到孙女儿，付玉溪笑眯眯，“放假了？”
思思缠上爷爷的胳膊，“我要转学，不在宜市上了。”付玉溪皱眉，“有人欺负你？告诉爷爷，爷爷修理他！”
“不是！反正我想来京读书！以后都陪着爷爷，好不好？”思思不想说明原因，还想达成目的，只好使用糖衣炮弹，试图忽悠爷爷，但付玉溪人老成精，从这一句话里就闻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思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思思回来了。”思思二婶，付清的母亲进来，打断了祖孙俩，思思吐吐舌头，第一次欢喜见到二婶，“二婶好！”
李英妍温婉一笑，“你清哥哥也在家，去找他玩吧，二婶有话跟爷爷说。”思思暗暗撇嘴，但她是长辈，不能忤逆，想了想，二叔也能帮她转学，“二叔在家吗？”
“你二叔刚给我打电话晚上不回来了，有事？”
“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求我给她转到京城的学校，你爸妈同意了吗？”最后这句是问思思。
“他们不重要，爷爷帮我就行了嘛！”思思又缠上来，付玉溪头疼，“行行行！等我信儿！快出去玩吧！”
打发走思思，付玉溪收起笑脸，“老二又惹了什么祸？！”
李英妍眼圈一红，泫然欲泣，“还不是那个刘栋！仗着刘老爷子，从不把我老公看在眼里，这回又惹了冯家少主冯子霁，他倒是有恃无恐，可冯家能不迁怒我老公吗！”
“冯子霁？这是怎么回事？！”付玉溪不禁动怒，换做别人还好说，这位是真正的铁板。
虽说在自家书房，李英妍还是忍不住放低了声音，“这次中视事件的嫌疑人似乎和冯子霁有某种关系，刘栋为了将他捉拿归案，跟冯子霁动手了。”
“这个刘栋！就不该让老二跟他走那么近，太自负了！”付玉溪一时懊恼，“等老二回来，你让他来我书房一趟。”
有老爷子帮衬着，李英妍放下心来，关门离开了书房。
极具现代感的设计让立秋想不到这里居然是国安办公楼，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这里是某知名杂志社，兼具时尚和历史厚重的室内装潢令立秋耳目一新。
由近及远，细微的嘈杂声传入耳中，立秋心里一喜，自从喝过可乐，退化到原点的脑力竟开始慢慢进化，他能感觉到听力渐渐增强，冯子霁打他那一拳的痛感被模糊掉。
路过一面玻璃门，立秋侧目，看见太阳穴上的乌青消失了，情不自禁露出爽快的笑容，五圆看到他的笑，只觉得浑身发毛，“你小子！笑什么笑！有脸笑？一会儿让你哭！”
刘栋看不惯他张牙舞爪，默默从后面给他一拳，“有脸说他？我现在就想让你哭！”说着也给了五方一拳，“还有你！你俩真是兄弟啊！见死不救的品质都是一样一样的！”
五圆不服，“拜托，你是大组长啊！你用得着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救你？”
外界的噪音渐渐增多，也越来越杂乱，慢慢的立秋有点儿吃不消了，他现在的身体只能被动地接受外界的信息，而不能有效地筛选，庞大的信息量几乎撑爆他的脑子。
“嘿！醒醒！”这是刘栋，朦胧中立秋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不然电击一下？我看他八成是装的！”这是五圆，很快五方就制止了他。
疲惫地睁开粘合的眼皮，立秋看清楚了当下的处境，黑白色简洁融合的办公室，十来个皮椅上坐了几个男女，全都好奇地看着他，为首的男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儿。
“你醒了，看样子你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为首的男人斯文儒雅，他叫付川，是付思思的父亲，他有一个令人敬畏的职业，国安局特殊事务调查队大队长。
“你是谁？你们抓我来要做什么？”立秋警惕着他们，实际上这些人也都在防备着立秋。
付川无言，有人替他回答，“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我们九组的顶头上司付队长。”言外之意就是你的态度要尊敬，九组的除了刘栋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立秋，这让立秋很不舒服，这群人搞什么飞机！
“好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我们开门见山，中视事件，你是怎么做到的？”付川眼神锐利直指人心，立秋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被他这样逼问，依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或许他学过催眠？“很简单，只要给我进入的机会，我就可以办到，任何时候都可以。”
一片吸气声，还夹杂着一声不屑的冷哼，立秋转向人群中瘦小的那个男子，他没想到会被立秋发现，脸热得通红，背过了身去。
付川挑眉，“是吗？我们很想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嗯，神通广大？”立秋知道他们一定调查了他的过去，说不定父亲已经落入他们手里，思及此，立秋心下微沉，还不如死了，死了就没人能抓到他，父亲也不用因为他而遭人囚禁，“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只是绝对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看来他是个孝顺的好儿子，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付川一笑，“你说的家人，是指他吗？”手中的指挥棒红点一闪，墙上出现一个屏幕，不一会儿开始播出视频，视频的主人公正是立秋的父亲何向前。
摄影机前的何向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是监狱为庆祝他的出狱，特意拍摄视频留给家人观看的，看到父亲脸上久违的轻松愉悦，立秋感受到生活的恶意，再也不想让这样的笑容从父亲的脸上消失。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立秋摆出妥协的样子，没办法，誰让何向前在人家手里，不过早晚他会将父亲夺回来！
这次是刘栋开口，“留下来，加入我们！”
立秋惊呆了，他们的条件居然是加入九组！这也太便宜自己了吧！“可以！前提是你们要放弃所有对我父亲的监视追踪，完全还给他自由。”
“当然！”付川比他还爽快，立马从面前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资格审查表，“填一下这个！”
“在这里签字。”在刘栋的指引下签上大名，不知为什么立秋总有种签了卖身契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