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宜市临河县三野坡监狱，何向前挑了一担粪，臭烘烘地来到后山他们的改造地，放下担子，往菜地里一泼，粪汁巨臭刺鼻，何向前扭过头呛了几声，远远儿地走过来一个男狱警，离这儿三四米就拧着鼻子不肯再往前，“何向前！有人来探视你！走吧！”
知道儿子来看他，何向前激动地往外走，他一靠近就把狱警呛得后退了几步，何向前先是不好意思，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头儿，我能先洗个澡再去不？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怕熏着他，你看行不？”
狱警不耐烦等他，斩钉截铁，“不行，要不别去，要不赶紧走。”也不等他，转身朝菜园子外头走，何向前赶紧追上去，“头儿，头儿，我洗的快，我也不用浴室，五分钟行不？”
狱警闷头只管走，何向前咬咬牙，“这样，我献血，我献血你看行不？就洗五分钟！5000ML！”他使劲比划出个五，狱警笑了，“行！想洗多久洗多久！”
何向前奔向浇地用的井，狱警在后边儿喊，“浴室洗去！冻死你个****的！”初秋山上已经很凉，三下五除二剥光衣服，赤条条地一根儿光棍，井水刺骨，心里却热腾腾。
立秋看到父亲黑白参半的头发上滴拉着水，从口袋里掏出个毛巾，“上次来看你，你就这样全身湿着就进来了。”立秋喉咙哽咽，举着毛巾要给何向前擦头，女狱警反应不慢，立马挡住他，“请注意举止！不要过分亲密！”
“收起来吧，爸不冷！”立秋对上女狱警的眼睛，他内心的愤怒被扩大了十倍百倍千倍传递给她，女狱警的眼神由不屑轻蔑渐渐变成了畏惧恐慌，她高高抬起的胳膊也无力地放下。
轻柔地擦去父亲头上的水珠，立秋俯下身与父亲对视，看着儿子的脸，没什么变化，可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何向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爸，我找到江志伟诬陷你的证据了，终于找到了！”立秋的兴奋感染了何向前，只笑了一下他又绷起脸训斥立秋，“不是跟你说爸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突然没忍住，一滴水从眼角流出来，何向前用手给立秋刮掉眼泪，“哭！真没出息！哪回跟你说话从来不听我的！翅膀硬了你，敢不听老子的话了你！”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硬，何向前顿了顿，“儿子，爸爸不让你管这事儿都是为你好，你这么小，不是他们的对手，爸怕你出事！”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女狱警壮壮胆儿，细声细气对着墙说，“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清清喉咙，立秋像说遗言般安排起了后事，“爸，你才四十一，出去了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再给我找个后妈，生个弟弟，到时候爸爸搂着小儿子，就不想我这个老儿子了。”何向前心里一哆嗦，后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突然地，你胡说八道什么？”
“爸，晚上别忘了看新闻。”说完最后一句，立秋深深看一眼父亲，似乎要将他印刻进灵魂中，何向前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儿子此去九死一生，大铁门打开关上，立秋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底。
京城商务中心区中视大楼，出来进去的都是社会精英，立秋入乡随俗，一身西装，手提电脑包，行色匆匆，来到门禁前，立秋摘下口罩，露一张人们无比熟悉的脸，刷脸进门，立秋直奔电梯，一层电梯前站了几人，大家认出他，纷纷跟他打招呼，立秋微笑不说话，欧阳以为他喉咙不舒服，还关心了几句，到达36层，借口上厕所，立秋摆脱了众人，换回原来的样子，立秋蹲在马桶上静静等待。
直播室，距离新闻联播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欧阳调侃李瑞，“你今天那身儿真是土，你老妈又来看你了？”
“土？真的假的？我那是私人定制！”李瑞怀疑欧阳眼睛有病，欧阳差点笑抽，“淘宝打折货，还私人订制？！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独特品味！”
倒计时60秒，立秋打开电脑，调整好摄像，最后梳了个帅气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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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今天是2020年9月2号，农历初三，首先请看内容提要，”欧阳端庄大方的声音娓娓道来，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此时电视机前的人们或者忙碌于做饭洗菜，或者端着茶杯悠闲自在，漫不经心地听着新闻。
“很抱歉，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今天我要通过这个平台给大家读一段故事，很有意思。”一个日记本凭空出现在立秋手中，他翻开第一页，上面主人的大名赫然在目，生怕电视机前的人们看不清楚，立秋特意将日记本在摄像前晃了晃。
喝茶的一口喷了出来，洗菜的忘了关水，中视直播居然被黑！电视里这小子是谁？罕见的，全国观众老老实实蹲在电视前看新闻联播，这一天新闻联播的收视率估计已经爆表。
“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