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铭山自然不会知道方子晴跟方子卉如今怎么样了。
两个人自从被我囚禁南央轩之后,很少有消息,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我叫陈婧帮我盯着点。
两个人虽然看着安稳,却都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听陈婧跟我说:方子卉的脸已经恢复了,她也不知道哪里调的香,脸上的伤疤早就看不到了。
当时我还后悔,怎么没再去添两道疤。
方铭山说道:“今儿是皇后的册封宴,丞相问她们两个做什么?”
公良业笑着说:“早听闻方左丞有个天仙似的女儿,更有得之得天下的美名,如今既然送进了宫里来,却没见封了皇后,老臣不得不怀疑。”
方铭山冷着脸说:“怀疑什么?又不会似公良丞相的女儿那般消失了!”
“却是跟消失差不多了!老臣早就听说你的几个女儿不和,不会是在宫里起了内讧,互相动手,把对方至于死地或者囚禁了吧?”
方铭山瞪了他一眼,“丞相还是管好自己的女儿吧!”
我冷冷开口,“丞相大人对家里琐事倒是明白的紧呢。既然是本宫的姐妹,入了宫就已经封了美人,好好在南央轩住着。大人问东问西,总不会是想看本宫难堪吧!”
公良业立即说:“老臣不敢!皇后娘娘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臣何德何能,敢给皇后娘娘难堪!”
“不是自然很好。来,本宫敬丞相一杯!”我说着站起身,将酒杯端起,“公良丞相一直兢兢业业为黄凌谋太平创盛世,自然功不可没,利在千秋。本宫如今是皇后,也应当感谢丞相为国为民,没有计较个人得失!”
我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这一招也等于说了软话,拉拢之余当然还有贬低的意思,个人得失当然指的是公良柔。公良柔是公良业的污点,哪怕是他如今在居高位也抹不去。
可是我得承认他是我黄凌的丞相,也等于拉拢所有大臣。
公良业听我这话,多少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应了,将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之后,他就气呼呼坐下来。
我坐下。
凌云遥望了我一眼,眼角都是赞许。
毕竟他明白,我这么做的意思。
我望着公良业,心想,就你,以为晚宴给我好看,我就能饶了你?你做梦!
燕太师缓缓端起酒杯,对我说:“老朽难得皇上厚爱,仍是留在宫中议事,如今老朽想说一句。”
“老太师严重了,本宫自然洗耳恭听。”他说话,我自然只能听着。
“如今皇上坐稳黄凌江山,不管哪个大臣都功不可没,都支持皇上能够繁荣昌盛的治理好这个黄凌江山。老朽如今老了,有些事情看得明白。皇上对皇后可谓是恩宠至极!”他说话很能绕远。
“老朽在先皇宫里是见过皇后、也就是方女官的,方女官遇事不慌不忙,有条理有判断,也能准确的找到处理办法。老朽一直很佩服。所以皇后如今掌管六宫,老朽很放心。”
我点头,“多谢老太师夸奖!”
“可是老朽知道一点。从来这后宫的女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更不该太得宠!”燕太师又补了一句。
我讷讷的心里不是滋味。
他说的是实话,中肯却不中听。
燕太师对我躬身一揖,“老朽也不怕皇后娘娘生气。当时甘露殿叛变,七皇子剑指皇宫,想多了玉玺。老朽更听说,七皇子并不仅仅是为了玉玺,更是因为对皇后有着不解的情缘。”
他望着凌云遥,“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这七皇子为了皇后娘娘也是逼宫兵变。大家有目共睹。皇后娘娘名声在外,众人不是没有听过。”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就是拿老朽的项上人头,老朽也要说,皇后娘娘妖邪逆天之名怕是早就远扬其外。皇上当时为了皇后娘娘与先皇顶撞,说:如若是妖邪,那就娶妖邪。可见,如若皇后娘娘走偏一步,皇上必定会为了皇后走偏剩下的那一百步。”
我沉默不语。
燕太师所说的,句句实话。
我突然也明白为什么凌文清当时立诏还是传位凌云鹤。
凌云遥冷声说:“老太师怕是喝多了。”他自然见不得别人说我,而我偏偏没有反驳的余地。
燕太师笑了笑,“老朽要是喝多了,那么今日绝不会这么说,老朽就是太清醒,才不得不说。”
我扬声问他,“老太师希望本宫出了这宫闱,不为后么?”
燕太师躬身又揖了一揖,“老朽不敢!虽然皇后娘娘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可是老朽知道,皇后娘娘是旷世奇才!老朽看过皇后娘娘信,信上引用之言都足见娘娘读书之多。甘露殿事变,更是见识到了娘娘的机智。”
“如此贤能之辈,老朽何德何能,又去哪里才能找到?自然老朽绝不希望皇后娘娘离开这四方城。”
不等燕太师说完,我哈哈大笑,声音坦荡自然,仿佛有回声,“燕太师今日所有之话,本宫铭记于心!”
“得皇后娘娘这一句,老朽也安心了!”燕太师躬身作揖,然后颤巍巍走回了座位。
众人则面面相觑,觉得燕太师所言过多,估摸着隐隐也都知道什么意思。
其实燕太师的说辞,很有道理,也很有长远之计。
凌云遥说道:“老太师心系天下,心系黄凌,朕深感佩服!”
我亦说:“老太师如今这番教诲,本宫自然不会忘却,也绝对不会叫老太师担惊受怕!”
燕太师举起酒杯,“老朽,谢皇上皇后娘娘明白!明日开始,老朽自然又要解甲归田,回去老朽那书屋去了!”
我跟凌云遥同时饮下酒杯中的酒。
我不得不佩服燕太师,他丝毫没有一丝为自己孙女燕雪求情之意,他就是担心凌云遥对我太过宠爱,有失朝纲!
最重要的,不是凌云遥要如何,而是我要如何,我不能偏颇,也绝对不能叫凌云遥走错。
想来,燕太师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担子!
席间,又是一番敬酒,大家聊得倒是也开心,燕太师之后,也鲜有人再继续挑我的刺。也许话都被燕太师说光了。
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喝的酒也着实有些多,就跟凌云遥说:“臣妾去小解,马上回来。”
凌云遥点头应了。
我提着裙摆自顾自走了出去。
小解之后,我忍不住站在外面望着天,此时星星十分亮,月亮却不太真亮了。
从来月明星稀,星星若是亮了,那么月亮必然会黯淡了许多。
我望了一会,有些出神。
芸艾茗之前只给我看的那些星星,如今都消失了,再没有构成对我威胁之势,只剩下我自己的那颗星星正对着四方城的方向。
芸艾茗跟我说过,我天生就是带着后位命格,所以迟早为后。她自然没想过那颗凶星对着的是我。
我入宫这些时日,倒是一直没时间问她,如今这凶星,有没有其他异变。
正想着,突然被后面懒腰抱住,我当时就叫起来,“谁!放肆!当本宫是什么人!”
身后传来铁木的声音,跟着是浓重的酒味,“刑儿,刑儿是我,是我啊!我这是做梦么,竟然梦见你了!”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我竟然挣脱不开,“铁木?铁木你放开我,你看看你像什么?”
饶是我用力,仍是被他紧紧搂住。
我好容易挣脱开,转了个圈,却被他重新搂进了怀里,“刑儿,你别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铁木,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拼命的扬手,想要摇醒他,手臂却被他压在下面,根本没有力气抽托。
他还在说胡话,话里话外,都是调戏之感。
也不知道我怎么挣扎开了,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醒了没有!”
铁木怔了怔,似乎那巴掌也的确比较重,他恍然,似乎看清了我,嘴里却还在叫,“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