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先是一惊,见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由宽下心来,冷冷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老夫的事?”
卓云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偏偏让我碰上了!”
那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声音既尖且响,听来极为不舒服,“那又如何?你拦得住老夫么?”
说着,只见他右手微动,那少女身上的黑索倏的松了开来,向卓云打去,卓云心中一惊,急忙跃起,躲过了这一击。
但那黑索如同毒蛇一般,在空中调转方向又向卓云打来,这黑衣人蹙起发难,卓云本就道行不高,遇到这样的高手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他临危不乱,手中长刀舞的密不透风,紧紧将自身护住。但那黑索每一次与长刀碰撞,卓云都会身子一震,此人比之客栈之中三个下人道行又高出甚多。
只见那人冷哼一声,“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说着,见他右手捏住法诀,那黑索在空中无论速度、力道均加重了许多。时间一长,卓云的防御渐渐捉襟见肘,有些支持不住了,终于被那黑索绕道背后,深深打了一击。
卓云身体如风中落叶,倒飞而出,重重摔在一棵大树之上,手中长刀“铛”的一声掉在地上。那少女见此情形,登时花容失色,发出一声惊叫,急忙奔了过去,将卓云扶起。
“公子,你怎么样了?”
只见卓云满口鲜血,脸色惨白,着实受伤不轻,想起他终究是因为自己才会如此,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凛然道:“你放过他吧,我跟你走就是了!”
黑衣人望了卓云一眼,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饶了这小子。”
卓云知她不忍自己因她而死才会答应,心中豪气陡升,擦了擦嘴角鲜血,“老妖怪,小爷还硬朗的很,来来,小爷再与你战上一百个回合!”
那人眼中一寒,“我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死活,那就休怪老夫了!”
只见那黑衣人袖手一挥,将那少女扫了开去,眼中突然一股凛冽的杀气。只见他右手微屈,默念口诀,那条黑链突然黑气大盛,向卓云疾射而来。
卓云双眼望着黑衣人,即便死在顷刻,却丝毫没有惧意,那少女眼见卓云便要横死当场,一声惊呼,瘫在地上不忍再看。
便在这时,林中突然响起悠悠琴音,优雅婉转,而那黑索便停在卓云头上三寸之处,无论如何落不下去了。反观那人脸上肌肉抽搐,似乎在极力抵挡着什么。
突然,那黑索蓦地到折而回,那黑衣人眼中一惊,心要躲闪,身子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被那黑索生生打在胸前,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笔直的射了出去。那人面色仓惶,顾不得擦去嘴上鲜血,拿起黑索,惊恐的跃入林中不见了。
卓云见他刚才十分神气,此刻却是逃得如此狼狈,不知是谁救了自己,莫非同客栈之中是同一人么?
“卓云感谢恩公救命大恩,如若可以,请恩公现身一见,容卓云当面谢恩。”
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不必了,你这小朋友还真是爱管闲事啊!然而这天下不是只凭一腔热血便能闯的了的,你好自为之!”
说第一句话时,卓云还觉那人就在附近,然而第二句话时已是在百里之外了,此人道行之高,当真匪夷所思啊!
那少女此刻才芳心初定,忙走了过来,“小女子谢恩公救命之恩!”
卓云见她眉目清秀,肌肤若雪,果真一天香美人,忙道:“姑娘不必如此,况且救你的也不是我,恩公二字,卓云受之有愧啊!”
那少女道:“不,如果不是你,我恐怕……”
想到此处,不由脸上一红,卓云自然知道她言下何意,忙岔开话题,“山中险恶,多有野兽出没,你孤身一人,为何到此?”
少女俏脸微沉,言道:“爷爷病了,家里又没有钱买药,我才来山上采药,谁知便遇上那妖人。”
卓云闻言,缓缓点头,“哦,姑娘至孝实在令人敬佩!”
少女轻叹一声,“我自幼父母双亡,与爷爷相依为命,倘若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卓云听她言语难过凄然,蓦地心中一动,出来十数日,不知老头子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那少女见他这般神色,只道她被那妖人重伤,轻声道:“恩公,你怎么了?”
卓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跟你说了,不要称我恩公,叫我卓云便好,倒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道:“我叫秦霜!”
卓云心中默念一声,道:“你人这般漂亮,想不到名字也这般好听!”
他自幼长在深谷,于世间男女之情断然不懂,这几句完全是他心中所想。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少女蓦地脸上一红,想不到他出言这么轻佻,但她经方才一幕,芳心早许,此刻听他这么称赞自己,心中倒有几分窃喜。
卓云见她脸色红晕,三分羞涩,七分嗔怪,妩媚可爱,不由看的痴了。秦霜抬头见他正痴痴望着自己,脸上一热,心中似揣了一只兔子,四处乱窜,却又甜蜜的很。
两人一时无言,就这么在林中坐着,许久,卓云才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刚才受那黑衣人一击,此刻一动,身子一股疼痛传来,差点又要摔了下去。秦霜见状,忙伸手搀住了他,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她一花龄少女,此刻心中既是矛盾又是窃喜,细声问道:“你怎么样?”
其实,适才那妖人一击,凭着卓云这微末修为,实是难逃一死,不过在他受了妖人重击之后,丹田之中忽的生出一股暖流,瞬间游遍全身,将其心脉护住,这才逃得一死。
卓云靠在大树之上,细细思索,心道,莫非是那神秘红液所致么?忽而听到秦霜如此关心,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我没事!”
秦霜道:“这样吧,我家就在山下,不如暂且到我家去,一来可以养伤,二来也好答谢你救命之恩!”
卓云想了想,自己这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山中度过了,于是道:“这样就多谢姑娘了!”
秦霜又道:“你自己能走吗?”
卓云试了一下,脸有难色,不好意思道:“恐怕要麻烦姑娘了。”
秦霜脸上一红,将药篓背上,伸手扶着卓云,两人缓缓向山下走去。
晚上,凉风习习,一个精壮少年双手盘膝,静静坐在一张木床之上,双目紧闭,桌子上放着一本发黄的旧书,似乎是在修炼。
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卓云。原来,他在这少女家中修养,闲来无事,便拿出老头子给他的那本书,修习呼吸吐纳之法。
卓云这般修习几日,只感到一丝凉气自身体毛孔之处缓缓渗入体内,渐渐汇成一股气流从经脉顺应而下,汇入小腹丹田之中。便似一支细流汇进一潭湖水一样,每天这样盘身一坐,便觉身上百处毛孔无一处不通畅,无一处不舒适。
殊不知,似他这样修行,已窥得修真之门径,平常之人若要这般,少则个月,多则数月,因人而异,而他这样天赋资质,当真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