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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曲谱

只说卓云意外发现崖底别有洞天,喜不自胜,饿了便以湖中怪鱼为食,闷了便出谷游玩一番,倒也有趣。

这一日,卓云闲暇之下,从怀中拿出老头子当年送他那本入门法诀,虽然这本法诀不是什么高深道法,却是老头子留给他珍贵之物,卓云将它视为至宝,终日不离身。

卓云寻得一处平地坐下,小心的翻开这破旧发黄的法决,生怕一不小心再将它弄破。卓云依着法决修炼良久,只觉体内真气流动,舒畅不已,蓦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他盘膝而坐,闻着周围花草幽香,不由心旷神怡,在花草间躺了下来。

然而,卓云刚一躺下,忽觉后脑一痛,却是碰到一块石板。卓云不由心中奇怪,周围花草遍布,松软无比,为此单单此次放一石板?他心中惊诧,拨开杂草,果见一块方形石板藏在花草之间,若不是卓云无意间碰到,绝难发现。

卓云沉吟片刻,“莫非这石板之下藏着什么东西么?亦或是什么珍奇法宝?”

想到此处,卓云不由心中一阵狂喜,将周围花草拨开,小心将石板撬了起来。翻开来看,只见一个木匣横置其下,那木匣乃是乌檀木所造,上有古朴花纹,极为精致。卓云轻轻打开木匣,只道里面藏有异宝,不料,却是一张油纸静静躺在木匣之内。

卓云将油纸取出,打开一看,只见那油纸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符号,或直或曲,或高或矮,在油纸顶部以粗笔写着几个大字——《琴剑缘》。

在这怪异符号之下,赫然写着些许娟秀小字。借着谷中不知何处射来的光芒,卓云轻声念道:“我纵横一世,披靡半生,早无争斗之心,对凡尘俗世渐感厌倦,最后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以死,更是无牵无挂,此刻心静如水,以寻常之心观天下,不禁感慨万千,竟不知此生所求为何,可笑,可叹!”

卓云读此几句,料想是位高人前辈所写,只是不知这怪异字符是什么,只见下面继续写道:“观我此生,真正快乐不过寥寥数日,与心爱之人抚琴舞剑,远离尘世喧哗,方是人生之大幸。只可惜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道行再深也难逃生死之轮回,心念此处,常自感叹。然而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死,生死皆是缘,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只可惜吾至死才明白这其中道理,故与爱人共赋《琴剑缘》琴谱一曲,愿有缘人得之,传于后世!”

卓云心中了然,原来这石洞乃是千年前两位前辈所居之地,而这古怪字符乃是一琴谱。自己虽然于音律颇有天赋,但这般复杂琴谱还第一次遇见,想那前辈必是抚琴高手,相比之下,自己不过是乡村野夫,怎能与前辈相提并论,想到此处,卓云脸上微红,不禁有些尴尬。

在那琴谱末尾之处,尚有几个粗笔写成小字,“刹那红颜去,双鬓白发生;谁解琴中意,谁知剑中情!”

卓云合上琴谱,陷入沉思,“‘谁解琴中意,谁知剑中情’,听前辈言下之意,似乎已看破凡尘,却是无人能解琴谱深意,语意颇有遗憾之感。我不过凡夫俗子一个,只怕也不能理解琴剑之情了。但天下能者辈出,我虽不知,天下自然有能够弹出此曲之人,我既然有缘得此琴谱,须得帮前辈寻得传世之人,以了前辈之心愿。”不由叹了几声,将琴谱放入怀中。

自此,卓云每日除了修行,便是将这琴谱拿出观看一番,然而每每念及那四句禅机一般的话语,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山中不知岁月,时光如水消逝,转眼间,已是一年有余,在石壁之上,卓云已足足划了三百八十余道划痕。

这一年卓云道法精进,风采奕奕,更胜从前。这一日,卓云在小湖旁静坐,只觉脚下微凉,低头一看,却是一只乌龟不知何时爬到它脚面上,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些日子以来,卓云始终一人留在此处,难免寂寞,此时乍见乌龟,心中登时欢喜起来,拿起小乌龟放在手掌之上。但见它小小脑袋东张西望,一双小眼痴痴盯着卓云,让人忍不住发笑。

“咦!”

只听卓云惊讶一声,在那龟壳之上隐隐发现些许模糊的刀痕,似是有人故意雕刻一般。卓云仔细观察,忽然心中如锤猛击,那乌龟背上刻痕赫然便是“卓云”二字。

卓云一时瘫在那里,思绪涌动,霎时想起当年和柯碧芸发现山中飞瀑,柯碧芸当时便在一只乌龟背上划了几刀,莫非……?

此时,那乌龟已从卓云手中滑下,“啪”的一声,没入水中,慢吞吞消失在湖中。卓云静坐在湖旁,脑海中渐渐浮现柯碧芸婀娜身姿,俏丽脸庞,“当日将她放置一旁,只顾与任天行相斗,不知她现在何处?”

卓云望了望四周厚厚石壁,心中茫然,“自己能否出去还是未知,便是担心又有何用?而且我困在此谷中已一年有余,出去也未必能找到她!”

忽然,卓云脑中一闪,猛地惊醒,“这乌龟何以能到的此处?难道这湖泊与外界相通么?”

想到此处,卓云心中一阵惊喜,“是了,此湖泊定然与外界相通,这谷中光芒便是这湖水所映外界阳光所致,是以此处四季常温,才有这般异景。”

卓云心中豁然,畅快不已,但随即又想,话虽如此,可这湖泊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沉思片刻,卓云心中一横,死有何可怕,自己几次与死神擦肩,九死一生,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卓云环视四周,望了一眼这奇异洞府,心中倒隐隐有些不舍,低声道:“如若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说完,卓云纵身跃入湖中,深吸一口气,向湖底深处游去。

湖水清凉可视,偶尔几尾怪鱼好奇的望了卓云一眼,尾部轻摇,远远的去了。好在卓云一年之中除了修行便是在这湖中度过,水性早熟,若非如此,只怕早已葬身鱼腹了。

卓云又向下游了一阵,忽见水流湍急,在前方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卓云心中一喜,想必这便是湖底与外界出入口,然而这时,卓云已渐感胸闷,供氧不足,只见他双掌翻出,向后一击,霎时快了许多,随着水流没入漩涡之中。

穿过漩涡,那水流也渐渐慢了下来,而眼前也明亮起来。卓云此时已接近极限,但见他脸上憋的通红,身体也迟钝了许多。卓云双足急蹬,浮上几丈,忽闻耳边一阵滔天巨响,眼前一晃却是冲出了水面,那震天巨响,不就是那天降飞瀑所发出的么?

卓云闭上双眼,大口喘着粗气,细细品味着山中清新空气,蓦地大声呼道:“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跃出水面,卓云躺在光滑巨石之上,任阳光洒在身上,暖意洋洋,此刻,便是山中鸟鸣,林中轻响,便如天籁一般,令人难以释怀。

许久,卓云才缓缓坐将起来,低头望去,却是又发现了那只小龟,不由脸上一笑,将那乌龟托起,放在手心。

“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呢!”

那只乌龟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对卓云所言充耳不闻,一双眼睛望着卓云,倒像是在责备他为何又将它托起不放,又似是在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偏偏碰到这样一个怪人。

卓云轻声笑了笑,将那小乌龟重新放入水中,见那小龟缓缓没入水中,不见踪影。卓云心中不由叹了一声,转身向远方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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