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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海少年

天地之间朔风鼓荡,彤云密布的天空一片灰蒙,从极西之地传来的光芒,微弱地透过重重云雾,照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

波涛汹涌的海面,被天际的光芒映射出摄人光芒,劲风翻涌之下,寒气四处逸散。海上大浪翻腾,不时飘过大片大片的冰凌,整个天海之间一片寥渺,没有多少生灵,愿意在这样的寒气当中四处活动。

只是苍天虽如炼狱,却仍有生灵,不得不出来为生存,为繁衍,猎杀别的生灵,或者沦为被猎杀的对象。

此时,正有一群赩鸆,顶着寒风,奋力振翅飞翔。它们居于竹山岛,却因日渐寒冷,不得不飞到越来越远的地方,寻觅食物。它们一日前出发,从西边捕食,已经储好多日所需,正准备飞回竹山洞穴,安眠一段时间,以便休养生息。

朔风不断呼啸,领头的赩鸆,不断高叫。生灵久居山海之间,知道此刻照耀世间的赤桑,即将隐入不周神山之后。虽然因为彤云笼罩天际,已有多年,赤桑的光芒也只能隐约透出,无法驱散这铺天盖地的寒意,但是那些微弱的光芒,终究能够鼓起生灵们的一丝丝勇气。

若是赤桑隐没,四境一片黑沉,寒气更加逼人,对于这些急于回巢的赩鸆,无疑是严峻挑战。所以领头赩鸆奋起全力,不断高叫,振翅往前,群鸆振奋起精神,跟随头领,迎风急急而飞。

不知飞了多久,在光芒渐渐黯淡,众赩鸆也气力衰减之际,在它们的视野之中,终于出现了一片浓重的墨绿色。

那里,就是竹山岛,就是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它们赖以栖息的地方。

在赩鸆们的视野中,那片墨绿一直在不断变大,变大,直到它们的视野中,那些浓重的绿色,变成了一棵一棵参天大树,它们知道,归巢已近。

赩鸆们的巢穴,在这岛上的一处山丘上,壁立森森,****难越。进入那里,意味着安全,也意味着,在经历了辛苦的觅食后,赩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直到下一次艰苦的捕食到来。

赩鸆们开始松懈下来,它们放缓了速度,同时缓缓降落,几乎贴着树叶而飞,不时地会刮落一些挂在树上的冰凌,掉在树林的岩石上,发出叮叮的声响。这是因为他们的洞穴独特,开口朝着地面,有一片岩层遮住了洞口的上方。这样的洞穴,可以躲避风雨,保持洞内干燥,只是在进入的时候,必须由下往上飞,才能进入。

降低高度,贴叶而飞,对于这些飞鸟而言,并非全无危险。不过这竹山岛上,并无强大的空中掠食者,赩鸆们没有什么天敌,虽然还有无所不吃的人族,但是人族不会飞,除了少数强者,并不能对它们构成多少威胁。

所以赩鸆们不慌不忙,缓缓而飞,准备进入温暖干燥的巢穴,进行它们期待已久的休眠。

忽然,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迅捷地飞向领头赩鸆。赩鸆大惊,连忙双翅一振,硬生生顿住前飞之势,然后双翅猛然一划,将身形向后躲去。

领头的赩鸆只顾自己下意识躲闪,却不知后面的赩鸆们躲避不及,纷纷撞上或是四处纷飞,顿时乱作一团。就在众赩鸆乱糟糟时,一道绿影强势飞出,竟从两头赩鸆身上穿过,透体而出。余劲不衰,向上飞出一段距离,才和两只赩鸆一起,掉在树林里面。

赩鸆大惊,连忙加快速度,乱糟糟地抢先飞行,争先恐后进入巢中,一时间,整个天地似乎陡然安静,除了簌簌风声,再无响动。

突然,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从林中传出:“快点,快点,有肉吃了!”不一会,在赩鸆坠落的地方,出现了几道高矮不一的身影。其中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不停地拍手,正是刚才说话的女孩。

“小冰夷就是贪吃。轩辕和我去弄点水,去毛洗净,蚩尤你和冰夷生个火。我们待会就烤了吃!”一个身形颀长,颇为秀气的男孩,挑了挑长长的眉毛,一边对众人说话,一边伸手抓过一只赩鸆,扛在肩上,向海边走去。

另外一个看起来略微年少一点,神色开朗的少年——轩辕,嘻嘻一笑,也扛起一只赩鸆,对小女孩冰夷和另一个少年蚩尤咧咧嘴:“你们赶紧生火,我们洗完要烤烤火!”说完就跟着颀长少年去了海边。

蚩尤看了一下四周,看见有块大石头,对冰夷点点头:“你在那边坐着,有石头挡着,没那么大风。我去弄点树枝过来。”

冰夷很乖巧地缩了缩脖子:“那蚩尤哥你快点,神农哥和轩辕哥在海里洗东西很冷的。”

蚩尤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然后拉了拉身上的兽皮,冒着风,冲入林中。

竹山岛距离采桑所在的不周神山,距离很远,这些年一直被冰霜笼罩,现在虽然还是相对不那么冷,但是树林中仍是处处都有白色的冰霜,湿气极重,林中树枝,大多数都相当潮湿。蚩尤在林中转了好一会,才找到一棵较为干燥的枯死老树。

蚩尤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稍一凝神,连续击打树干,不一会就给他弄出一个缺口。蚩尤顺着缺口,用力推倒树干,平放在地上,又拿起石头,不住地敲打,一段颇为粗大的树干,居然硬生生地被他弄成了一支支手臂般的大小的木柴。

蚩尤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伸了伸腰,感觉居然出了不少的汗,心知花费的时间不少,赶紧将木柴拢住抱起,向冰夷所在的大石头走去。

回到的时候,蚩尤果然发现少年神农和轩辕,已经回到了那块石头边上,两只肥大的赩鸆,已经洗净,拨了大部分的皮毛,正放在一块石头上。神农和轩辕不停地搓着手,还一边跺脚,显然是被海水冻得厉害。

蚩尤赶紧把柴放下,抓起其中一些,迅速地堆好,对冰夷看了看:“赶紧生火。”然后回过头对着发抖的神农和轩辕:“大哥,轩辕,不好意思,我找柴找的太慢了。”

“没事,里面的树都是湿的,能找到这样的干柴,本来就不容易。”神农笑道。

轩辕拍了拍蚩尤:“是啊,而且也只有你才有这个本事,把这样的树用石头砸成这样一条一条的柴,我们可都不行。连成嚣那么猛的人,用石斧都做不到,你够厉害地啦!”

“嗯,你们都很厉害。但现在让我来生火吧!”冰夷在一旁笑嘻嘻地,掏出了一个半拳大小的赤色珠子。

神农等三人一看,赶紧让出空间。冰夷将赤珠对准柴堆,凝神聚气,念动巫语,顿时赤珠泛起一阵红芒,然后猛然射出一道红光,冲向柴堆,柴堆顿时升起熊熊焰火,火苗跳跃舞动,一阵阵暖意顿时弥漫在这被石头隔挡出来的小小空间。

神农和轩辕赶紧将手伸了过去,放在火边取暖。蚩尤则是在火堆上加了几根木柴,然后把专门拿来的两个大树杈插在地上,用身边一根绿色的长杆穿过赩鸆身躯,架在火上。

蚩尤转动着长杆:“我其实那有什么本事,也就砸砸木头。要不是有大哥这根杆子和冰夷的毕方珠,我们连这么一顿烤肉,都吃不上呢!”

众少年一时皆沉默。

他们所在的这个岛,据说原本是一座高山,被称为竹山,但是数百年来,海水不断上升,气温不断下降,原来的高山,已经变成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岛屿。海水上升,不仅无数陆地生灵丧失栖息地,消失无踪,连飞禽也大受影响,变得越来越罕见。

神农等人所在的部族,世代居住于竹山,慢慢地看着竹山由一座广袤的大山,变成海上的竹山孤岛,部族的生存,也日益艰难。

一开始,是能够打猎的走兽慢慢不见,后来容易狩猎的鸟儿也渐渐减少,只剩下赩鸆这类皮糙肉厚的空中强者,甚至是更为强大的空中生物,难以捕获。好在海中鱼类不少,靠着捕鱼为生,又维持了上百年。

但是最近数十年,气温又不断下降,朔风日强,海上捕鱼风险越来越大,收获却越来越少。部族本来颇为兴盛,是足有近万人,独据一方的豪强大族,历经百年消耗,艰难度日,此刻却只剩下了不过区区数百人。

然而就这区区数百人,根据一些到过远方海域的人说,已经算是不小的部族。很多曾经兴盛一时的部族,挨不过食物短缺和为此产生的争斗,已经消亡于时间长河之中。剩下的部落,有不少都是百余人甚至几十人,时刻都挣扎在存亡的边缘。

神农等人自小就面临这种情况,虽然颇得长辈照顾,却仍不时陷于饥寒。冰夷是族中之长女祭所生之女,女祭年事不小,冰夷是她最后的一个孩子,极受宠爱。但是纵使如此,冰夷也只能勉强保证吃饱,穿昔日前辈们留下的兽皮。

冰夷如此,神农等三人更甚。三人乃是族中位居第二的女戚所生,女戚为人温和宽厚,待人至诚,加上拥有巫力天赋,在族中威望地位,都是仅次于女祭。然而女戚为人公正,向来按照族规领取族中分配的食物,向不多占,又惯于照顾部族之中其他洞氏,不是救助他人。加之女戚本人为繁荣部族,坚持一直生孩子,所以神农三人兄弟众多,足有十余名兄弟,供养更是困难。

神农、轩辕、蚩尤兄弟三人,正处于成长之时,食量甚大,平日分配的食物,实在无法满足自身需要。无奈之下,只好不时出来偷偷弄吃的,一开始,是依靠神农对于草木的天赋,寻找能够食用的野果草籽之流,聊以充饥。

后来冰夷得知此事,偷偷加入,甚至偷出族中珍稀之物——毕方珠,借助此珠,三人方有办法升起火堆,烧烤肉食。自此,四人一有机会,就会聚在一起,设法捕猎打鱼,烧火烤肉。

这毕方珠乃是神兽毕方体**丹,毕方乃是火属顶级神兽,其内丹能够依靠巫力催动,直接生成烈焰。此时天地之间,地冻天寒,水汽漫天,天地间的火种几乎消失殆尽。族中传说,数百年前,天雷都可以引动山林大火,山野之中动物被天火所烤,香酥之极,乃是族人中口口相传的天赐福泽。

然而时至今日,天空中始终彤云密布,强大冰冷的朔风四时鼓荡,已有多少年不曾再见过天火燎林的情形,连族中最年长的人也说不清楚。岛上的树木,湿气出奇地重,做成的木柴,点燃都极为困难。

以前各个部族中一直建有圣坛,供奉火神。圣坛中火堆有人看守,日夜不息,百年常燃。时至今日,圣坛之火为天地间湿气所侵,根本燃烧不起来。甚至不少部族因为缺少火种,无法烧烤肉食,体质日弱,就此整族覆灭的,不在少数。

而这毕方珠,更是不易得到。毕方身为赤火深渊的神兽,本身强悍无比,一身火元,足以摧毁一个强大部落,再加上作为赤火神渊的守护神兽,极受赤火神殿诸神器重,一般人根本不敢找它们的麻烦。

这些年,时间湿气日重,所有部族都缺少火种,不少部族为了生存,打起毕方的主意,企图格杀毕方,取其内元珠。大量部族直接被毕方所灭,即便有些强大部落或施诡计,或族中有强大高手,击毙了毕方,却被赤火神渊诸神发觉,因此被灭族的,也非一两个。

竹山部族虽是不弱,却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胆量,去想着杀死一只毕方,来取得毕方珠。此珠能够为竹山部族所有,另有特殊原因,但也仅此一颗,竹山部族视之为族中至宝,向由族中之长女祭亲自掌管。

冰夷是女祭幼女,天赋非凡,小小年纪,巫力已经小有成就,所以极受女祭重视宠爱。她与神农等三人向来交好,得知三人经常外出寻找食物,就设法盗取毕方珠,与三人一同烧烤猎物。冰夷借助自身巫力,加上受宠地位,多次盗用毕方珠,居然也未曾被人发觉。

四人很快就将肉烤熟,轩辕利落地将其中一只赩鸆分成了四分,人手一份。众人都心急火燎,狼吞虎咽,不一会居然就将这只颇为巨大的赩鸆,吃得只剩下骨头。

众人舒舒服服地都在火堆边,感叹不已。

蚩尤抹了抹嘴角的油脂,闭着眼叹息:“太舒服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饱!”

冰夷也啧啧有声:“太好吃了,要是天天能这样,该有多好!”

神农笑笑没有说什么,轩辕却在一旁问道:“大哥,我们还剩下这只赩鸆,肉不少,怎么办?”

“带回去给女祭女戚,或是大家分一点。”冰夷想都没想,乐呵呵地说道。

蚩尤也点了点头:“是啊,这点肉虽然不多,给大家分是不够的,但是起码可以让女祭和女戚吃一点,她们太辛苦了。”

“不行!”轩辕断然否定。

“为什么?”冰夷和蚩尤同声问道。

“女祭和女戚都不会自己吃,会坚持按照族规分,最后还不是让那个女人得便宜!”轩辕面色郁郁,“而且.。。”

“而且别人会追问,我们怎么能打到赩鸆,而且怎么能够生火!”神农一脸无奈,沉声说道,“这样不仅冰夷偷毕方珠的事情会被人知道,连我们这根竹矛,也保不住。”

冰夷和蚩尤立即无语。

毕方珠对族中意义重大,冰夷偷偷把毕方珠拿出来,乃是大忌,一旦被人发觉,罪名不小,纵然受宠,也非得被重重处罚不可。至于神农所说的竹矛,则是之前用来击毙赩鸆的那道绿影,也就是后来他们用来窜烤赩鸆的那个绿色长杆。

赩鸆皮糙肉厚,体型硕大,肌肉强健,指抓凌厉,一般部族中的成年男子,也经不起它们凌空一击。加上它们向来喜欢群居,猎杀极为不易,之前有段时间部族之中食物紧缺,曾经试图捕食各种猎物,有人提议捕猎赩鸆。

饿极的族人一心想取得食物,于是组织了部族中数位强健男子,意图捕猎赩鸆,不料不仅未能得逞,反而损失了两条人命,从此再无人敢提捕猎赩鸆之事。

赩鸆难以对付,除了它们本身速度迅捷,力量强横之外,部族中人缺少得力武器,也是重要原因。部族中并不缺乏一些武技好手,甚至有些人,可以徒手击毙野狼,堪称强者。

然而,他们手中只有石斧、树棍等粗制的武器,他们投掷的石头虽然力道凶猛,但是对于反应敏捷又皮骨坚硬的赩鸆来说,难伤筋骨。木棍虽然可以在石头上磨制成尖头,在对付地面上的动物时,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是向上投刺,却难以刺穿赩鸆的坚皮。

缺乏有力的武器,也正是部族之中生存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部族之中,有流传自不周神山四大神殿的巫法,也有一些武技,虽然不算高深,但是应对山海之间的一般生灵,不算特别为难。

但是天地变异,寒彻四极之后,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的生灵,无疑都具有一些能耐,有些甚至是拥有不小的神通,人族的区区一些神界残余流传,并不能占有多大优势。

在人族流传的巫术当中,也有关于金属炼化,制造武器器具的内容,但是随着水漫高山,大量平地淹没成为汪洋,能够找到的矿产也日渐减少,像竹山这样一个岛,根本就没有什么矿产,自然也没有金属可以制造强大的武器。只能用石头和树木制成一些粗糙的器具,对付一些小动物,捕获一些浅海鱼类尚可,但是对上稍微强一点的,都几乎起不了作用。

赩鸆算不上什么特别强大的飞禽,也没有多少特殊异能,但就是这样,部族中也难有足够的力量来捕杀他们。

所以,在这个以木棍石斧作为主要武器的部族,要是能够拿到一些强力的武器,在部族中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神农他们手中这根绿杆,是神农在竹山岛上深林之中的一丛异种箭竹之中,无意发现的。

箭竹生长极快,质地密致坚硬,极其适合加工成各种器具。但是箭竹生长要求苛刻,一来需要淡水,二来温度不可太低,在当前的环境下,箭竹能够生长的地方简直是绝无仅有。神农自小对于草木之属颇有天赋,所以一向喜欢进入深山探寻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希望可以找出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或是药材,只可惜如此天气,草木凋零,能够找到的有用之物,相当罕有。

数日前,神农却在一个岩洞中发现一个地涌泉,里面的水,居然略有温度,而旁边居然生长着一小丛箭竹。神农大喜之下,用其中最好的一根,制成了现在这根竹矛,坚硬锐利,几如传说中的金铁相似,一般动物的皮毛虽然坚韧,却决难挡住它的矛尖。

神农等三人,虽然比起一般小孩,要强上那么一些,但若非依靠这根竹矛,也没有办法打到猎物,补充一些肉食。至于今天能够一举击杀两只赩鸆,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收获。

所以,这根竹矛对他们而言有重大意义。但是按照族规,如此武器,必然要上交部族,由女祭根据情况分配使用。四人一来舍不得这个能给他们带来额外食物的利器,二来他们虽然愿意部族增加实力,但是当前部族的一些情况,却又让这几个仅仅十来岁的小孩,也不甘心将这根竹矛交出去。只不过,这第二个理由,他们几人都不怎么愿意提起。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神农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我们找点树叶,把这剩下的包起来,藏起来,明天吃!其它的,到时候再说!”

众人点了点头,找到一些树皮,结结实实地包起剩下的肉,埋在巨石之下,又将竹矛认真藏起,然后众人抹干净嘴巴,借着黯淡的光芒,向族人聚居的洞穴跑去。

就在四人离开之后,一个人影悄然站在了四人刚才坐过的地方,此人身材极高,很显瘦削,一脸清癯,却隐隐有光泽透出,更令人讶异的是,他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身泛着柔和光芒的青色袍服。

风呼啸而起,青袍人站在石头下,凝视四人留下的痕迹,对大风恍如不觉,似乎连衣袍也不曾被吹起。他默立良久,叹了口气:“这几人,挺不错啊。只是,部族的生活,艰难若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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