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夜的雨,梁少安这一觉睡的很是酣畅,由于是周末,所以闹钟也没定,准备和被子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可惜事与愿违,精力充沛的梁少静似乎并不想给梁少安移情别恋的机会,这是她一贯的独裁作风——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哥,起床了。”一声不灵。
“哥哥,起床了。”两声不验。
“装睡是吧?”话毕,小手冰凉,直接顺着毛巾被钻了进去,开启九阴白虎爪疯狂模式。
“哎哎……干嘛呀……”遭受突袭的梁少安受不了痒痒,边笑边喊道:“别别……你在给我脱了……我起还不行吗?”
“哼。”停止袭击的陈女侠叉着小蛮腰,得意道:“本姑娘的九阴白虎爪已经练到第九层了,对付你这种江湖小喽啰,简直不要太轻松哟。”
“第九层是吗?”梁少安表示不屑的一晃脑袋,大喊道:“无——敌——缩——甲——功!”
这家伙喊完,整个人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将自己围死在毛巾被里,连条缝隙都没给对手留下,然后倒头便睡。
面对梁少安的无敌缩甲功,梁少静咬牙切齿道:“好吧,是你逼我出绝招的!”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跑进了洗衣房,将刚刚换下来的袜子拈在手里,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梁少安床前。
听不见动静的梁少安正准备窥视敌情,谁知道刚刚从堡垒里探出半颗脑袋,便嗅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终极大绝招,生——化——大——爆——炸!”随着梁少静一字一顿的叫喊,梁少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袜子从头顶揪下来,然后像扔手榴弹一样扔到地上,哭丧着脸道:“梁少静,咱不带这么玩的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而且还自诩为淑女,这种事你也能干的出来?”
“哼哼,我不这样干你能起床吗,少废话,投降不投降?”
“我投降,我投降。”拗不过妹妹的轮番轰炸,梁少安只好不情愿的和被窝说拜拜。
“哥,下午出去逛街吧?”吃饭的时候,梁少静诡笑道。
“不去,不去,你爱干嘛干嘛,反正我是不去。”梁少安一口回绝道,逛街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
“哎呀,去嘛,我同学都组队旅游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伴,你就忍心让你这么可爱的好妹妹承受孤独和寂寞的摧残啊?”梁少静托着粉腮,眼神像洋娃娃一样,苦苦哀求着梁少安。
“大卖萌术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某人只顾埋头扒饭。
“哼,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没人陪照样快乐。”
瞥了眼气鼓鼓的妹妹,梁少安不露声色道:“最近我可是听说公交车上有很多变态**,大白天就敢作案,专门盯着你这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随便搭讪两句就用喷雾迷药把你迷倒,然后假装是你的朋友把你带下车,等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屋子里……啧啧啧……”
“不要再说了!”梁少静听的一阵恶寒,出去逛街的念头打消了一半。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梁少安嘿嘿一笑,习惯性的拿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和蔼道:“跟你开玩笑的,陪你还不行吗?”
确定梁少安的眼神里没有欺骗后,这丫头才萌萌的一笑,收拾着碗筷道:“我就知道哥最心疼我啦。”
——————
红叶路,秦岭最繁华的商业街区,黄金的路段,黄金的店铺,黄金的商机,吸引了无数潮流品牌的加入。
每天来这里购物的人数不胜数,但更多的人,只是路过而已,毕竟少则近千多则上万的衣服,并不是人人都穿得起。
“我就喜欢那套领口带暗花的裙装,穿我身上肯定特有范儿。”
“还有那件,瞧见没哥,米黄色那件T恤,打完折才六百九十九。”
一家韩系品牌的女装店门口,梁少静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不知疲倦的演讲着。
“你歇会行吗?从咱俩坐在这里开始,你就讲起来没完,你是被唐僧穿越了吗?”梁少安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哎呀,人家买不起还不能过过嘴瘾嘛,都怪你,挣钱挣那么少,你要是一月能挣一万就好了,每个月送我一件这里的衣服,多么美妙的事情呀。”
“你这叫不劳而获……”梁少安批评道。
“你这叫不会疼人,你看你老妹长的多美吧,刚才有几个帅哥还偷瞟我来着,叫我穿这么寒酸的衣服,你就没感到过别扭?”梁少静小脸一扬,相当的自信。
“我别扭啥啊,你这张脸我看了十六年,除了眼睛大点,真没啥好稀罕的,再说了,就这些衣服有啥好看的,不是腿上烂几个洞就是腰上短一截,也就是骗骗你们小姑娘的钱,大人谁穿这个啊。”
“哼,你这叫酸葡萄心理,外带着不懂时尚,fashion!fashion你懂吗?”
“fashion我懂,不就是给有钱人做贵衣服嘛,我警告你啊梁少静,不要被这些物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迎接高考,清华北大我就不说了,最次也得复旦吧?”
“你自己都没考上还有脸来要求我,真不害臊。”梁少静嘟囔了一句,神秘兮兮道:“哥,我有个学姐,高三毕业不上学了,被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总看中拍电影去了,前两天我在路上撞见她,你知道她开什么车吗?”
“奇瑞?”
“不对。”
“雅阁?”
“哎呀,瞧你那点出息吧,奔驰s600,市价一百多万呢,她长的还没我好看呢,运气真好。”
梁少安不屑的一笑,戳穿道:“你以为她真有表演天赋?那都是用青春和肉体换来的,咱家的日子虽然说苦点,但你哥我将来肯定能赚着大钱,到时候我为你一人开家影视公司,我写剧本,你当女主演,想拍什么咱就拍什么,不用看制片人脸色,也去拿个那什么百花金鸡电影奖,到时候你就是大牌了,连上公共厕所都有保镖帮你堵门。”
“去你的,净哄人家开心。”梁少静一撇嘴,提议道:“咱去红叶公园吧?好久没坐过山车了。”
得,兜里总共就三百多块钱,这下估计全得报销了。
在梁少安和梁少静儿时的记忆里,红叶公园里到处都是枫树林,每逢秋冬两季,红灿灿的枫叶就会挂满树梢,铺满大地,吸引大批的游客拍照留念。现如今为了商业需求,很多树林都被人工砍伐,取而代之的是大型的游乐设施。
玩了几趟过山车,梁少安很快败下阵来,拎着裤子去找厕所,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这个活宝妹妹别走远。
可当他解决完私人问题后,梁少静愣是玩了手人间蒸发,跑的连一点影都没有。
“这死丫头,真不叫人省心。”梁少安骂了一句,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
号码还没拨通,就听见不远的人堆里传来一阵争吵,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好像是妹妹的声音。
估摸着要出事的梁少安想都没想,直奔事发地点,拨开围观人群,大树底下,一男一女,一蹲着一站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吐沫星子满天飞。
“嗨……嗨……干嘛呢这是。”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梁少安一拍梁少静的肩膀,惊讶道:“咋还把袖子给挽起来了?”
“操,打架我怕你啊。”蹲地上那男的不甘示弱,接着道:“愿赌服输,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输不起就别来赌。”
“到底咋回事?”梁少安很是迷茫道,这丫头,啥时候变的这么生猛,学会跟人撸胳膊挽袖子打架了,况且对方还是个发育健全的男人,真要是动起手来,完全就是香消玉殒的节奏啊。
看到姗姗来迟的梁少安,梁少静眼圈一红,鼻子一酸,脸上愣是没绷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五对半。
“别哭乖,有啥事哥帮你摆平。”看着妹妹委屈难受的样子,梁少安心疼的帮她抹着眼泪。
“你是他哥?”男青年一愣神,接茬道:“你这妹子够虎的啊,坏了我的规矩不说,还准备动手打人,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白给啊?”
安慰好妹妹的情绪,梁少安一撇眼,先是一头乱哄哄的黄鸡窝,然后是俩银耳坠,胳膊上烙着烟疤,嘴角叼着烟卷,身着机车服,脚踩钉子靴,整个一远郊区县的模范乡村非主流。除此之外,黄鸡窝跟前的草地上,还盖着三个有豁口的破碗。
颇有阅历的梁少安一下就明白了,猜碗,一种古老的江湖戏法。游戏规则很简单,庄家将一枚棋子放在其中一个碗下面,然后用极快的手法迅速转换碗的摆放位置,赌客们认定那个碗里有棋子,就在那个碗的前面压钱,压一百赔一百,压两百赔两百。赌客要是猜中了,庄家赔偿等额数量的赌金。要是没猜中,压的钱就归庄家所有。
看着一脸不屑的黄鸡窝,梁少安笑道:“我妹妹输给你多少钱?”
“一百块。”黄鸡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好气道:“一百块钱至于哭么,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对于他这种江湖骗子来说,一百块钱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梁少静来说,那可是她整整两周的零花钱。
“哥,这家伙是个骗子,刚才我明明猜对了,但是碗一翻开,里边什么都没有,就是他给搞的鬼。”梁少静很单纯的抱怨道,说到底她就是个未涉世事的学生妹而已,能瞧出这其中的门道就有鬼了。
“说谁是骗子呢?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小心我告你诽谤。”黄鸡窝就地反击,斜着眼道:“你俩玩不玩,不玩边儿呆着去,别耽误我做生意,都来瞧啦都来看喽,江湖绝技移形换位,买定离手,猜中有奖……”
看着黄鸡窝一副要死的嘴脸,梁少安冷静的思考了片刻,蹲下身子道:“废什么话,摆你的。”
“好嘞。”黄鸡窝应了一声,将棋子掷进中间的碗里,然后反盖,双手快速转换着碗的位置,围观者们目不转睛的盯着。
手法看起来虽说眼花缭乱,但眼力好的人想要猜中,并不是多难的事。
“哥,这次在左边的碗里,信不信?”梁少静冲着梁少安耳语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梁少安狡黠的一笑,眼神示意妹妹先别说话,掏出五块钱来,压在左边的碗上。
黄鸡窝一看都愣了,呲着黄牙道:“就这么点钱?”
“怎么,五块钱不能玩吗?难道你这还有最低消费?”梁少安回了两句,然后补充道:“不能玩算了,我把钱收回去。”
“别介啊大哥,我啥意思吧,就是说你压多少我赔你多少,压多赢多,压少赢少呗。”黄鸡窝嘴上喊着停,心里却道:闹了半天,还以为是头肥羊呢,感情才玩五块钱的,得,五块就五块,蚊子腿在小也是肉。
“就五块,赶紧开。”梁少安不耐烦道。
“好嘞,各位老少爷们儿您上眼。”黄鸡窝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句,指缝抠住碗边,呼啦一下翻了起来。
结果跟梁少安料想的一样,碗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好意思,大哥您输了。”黄鸡窝嘿嘿一笑,将那五块钱赌资收入囊中。
“还玩吗?”看着若有所思的梁少安,黄鸡窝趁热打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