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请将军放心交给我,我不出一日拿下庆州守备人头,若失败,提自己人头领命。”韩世忠也不说自己的良策只是立下军令状,信心十足,坚定异常。似乎那西夏守备的首级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刘世光有些气恼,觉得他平日若不是有几分本事,自己看好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地狂妄自大,有些忿恚,“不要义气冲动,想好了早说上阵杀敌不是戏。”
刘延庆却是一笑,觉得这个韩世忠很合自己的脾气,忙训话刘世光,给韩世忠保住点颜面,:“耶,你要相信自己的手下将士,这点早告诉过你,只有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兄弟保护,那样兄弟们才能每战必胜,怎么又忘了?”
刘世光只是碍于有长辈的面子,不然早训斥一番,脸色青紫,:“爹爹教训极是,孩儿谨记于心,常常提醒,不敢怠慢。”刘延庆此语也是旁敲侧击,在点拨刘世光的同时也在向韩世忠授业,韩世忠怎会听不出他的话的意味深长,自己虽狂妄却也有十足把握才敢放言,再说,以河间地势来看根本不适合大军强攻,只能智取,掂量这刘延庆心有顾虑,自然不敢将众多兄弟性命交予自己,同自己去送命,只好剑走偏锋,放手一搏,又请求道:“若将军怕此战关乎整个西北局面,不如属下斗胆单枪匹马前去,决计不连累其他兄弟,这样也便于行动,即使失败,我也能全身而退。”
刘延庆惊骇不已,没料到此人还有这份勇气,视死如归,更让人折服他的勇气与胆识,就算换作今朝的任何一个战功赫赫的名将,以一敌百的傲气,也没他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从容不迫,但这样更让自己担忧,假以时日,此人更胜过这里的任何一人,那就更不能断送了小命,也算为国家发现了栋梁之材,自然爱惜还来不及,怎能让他去冒失?连忙回绝道:“韩兄弟多虑,就算我信任你有万夫莫敌的本领,也不敢让你去只身犯险,只会从长计议,我已选派我营辖十八勇士与你一同前往如若奇袭不成,你们酌情处置,大不必以死顽抗,这样丢失国之大材,是我失职,更断送了大宋日后前尘,我决计不做这遭人唾弃的过失来的。”
“有将军这番话,属下心理假如我这就真殉职逆难,大为欣慰,时日也不早了,我这就去准备,好给猖獗的西夏人来个措手不及。”韩世忠有刘延庆这样的后援做后盾,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就算此时让自己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他太想一展抱负,让人不再小瞧自己,也好扬眉吐气,既然上司这般倾近心血,又何不肝脑涂地地为国做扫尽一切障碍的利剑呢?反而,也不见得此事定是败局,与其整日借酒浇愁,不妨拼尽全力斗胆一试,兴许成功,那样不必有劲每处使得遗憾?
刘延庆,刘世光父子未料他这般性急,还未定夺最终时机,他竟是按耐不住了,更猜不透到底想什么了。连忙要阻止,韩世忠领情,告诫这种事非延误不得分毫,消息稍有不慎走漏风声,就是满盘皆输的惨痛,自己也不想他们为难,自然不商讨如何应策,做好应做的就好了,随时待时而动,早报捷音。
韩世忠从容走出中军帐,刘延庆好生欣赏佩服,一边掠着胡须,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地赞叹不已:“想不到今日还有这般了得的年轻俊杰,实乃我大宋之福,日后此人不可小视,前途无量阿!好小子,想不到让你捡了个宝啊?”刘世光倒没觉得有什么称赞的,反而后悔向自己父亲推荐一个急于送死的莽夫,黯然无光的垂丧叹道:“除了莽撞之外,我看以前巧合而已,都是算不得什么俊杰吧?才发现此人空仗莽力,逞匹夫之勇罢了。”
刘延庆反笑,到对这番话不尽是赞同,反而问道:“看来你还是与他交往甚少,此人看似整日游手好闲,烂醉颓废,其实把你和大家都骗在鼓里了,他是在掩盖实力,怕刚进来树敌,遭人妒忌,惹来不必的麻烦,实际等待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一鸣惊人而已,是怕风头过甚,将你也比下去了,那样才是莽夫。”刘世光没想到经自己父亲这样一分析,心里更明亮了许多,就连自己一筹莫展的困难,在韩世忠眼里好比拿拈灯草一样轻松自如,暗骂此人不简单的同时,心底要警戒自己提防。不过也在暗讽,如果大言不惭,那也用不着担心了,早日借敌人之手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无疑也是件得偿所愿的好事。
刘延庆看出年轻人之间的暗斗较劲,还是告诫一番:“我劝你还是企盼他拼敢无事的好,此战失败,轻则又要等上数年之功,非但前功尽弃,而且不是大将风度所为,重则奸逆小人得势,你我还有什么好下场,总之此时不可与初出牛犊较劲,日后不对可以隐晦才能,其实做好本分之事才是你我关心的,否则让他人坐收渔利才是令仇者快,亲者痛的不智之举。”
刘世光也觉父亲的话大受启发,素来为父亲马首是瞻,唯若顺从,应道:“爹爹所言犹如醒梦诫言,让我茅塞顿开了。我定牢记。何况以后真要靠他的时候,多个帮手总胜过多个敌人。”
“吾儿终于成长了,为父大敢欣慰。好!有此觉悟不枉悉心教导。快去准备他们凯旋之音吧,一举拿下河间府,定西北局面。”刘延庆还是循循善诱将儿子的引喙邪念打消,不枉费自己苦心一片,掠须怡然。
韩世忠披金戴甲,浑身戎装紧裹,眼睛里看到了希望,炽热坚毅的目光中看到了前景的坎坷与多舛,可这些波折才能磨砺自己柔韧弥坚的性格,才不被小事难住。坐在自己心爱战马“雷云”背上,像多年的老朋友如往昔多情,喃喃告诫着:“今日就是我扬名的大好时机,你可愿意随我一起迎接此时此刻的到来?不过之前得听话吃苦,你可要做好准备你与我很像阿,不过首战御敌,你怕不怕?”“雷云”似与韩世忠心心相印,虽不能说话,却是噗噗低呼,以应主子的“好,我们死也要死到一起,算是缘分,我完全信任你。”而旁边的十八骑士见到这一幕甚为好笑,觉得这个人可笑得紧竟然给畜牲聊天,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一笑置之。
韩世忠才懒得理会他们的大惊小怪,不予为伴的寻思自己如何只身犯险,以图全保。既然这十八个勇士敢参加这次的奇袭任务,都生死难料,也为他们痛惜。自己也不想知道他们容貌特征,姓什名甚,只要在这次生平第一次交战不树敌为难,那此事必定成功。傍晚临近,一片宁静,韩世忠素来独来独往也迫不及待等水什么的备齐后自己首先向河间地方冲去,自己的脾气可不想听不必要的繁文缛节什么的,烦也烦死了,何不先驱勘测地势,情况,以备不患。真乃神勇,不受世俗拘束的豪爽之人。
韩世忠也不管主将前来勤军送行什么世俗的事,自己独自前往庆州勘测情况,同行的勇士本叫住他,说他目无法纪,擅自行动,但又追赶不上,只好随自己去了,都又气又恨,说此次即使不出乱子,回来也必定追究军法处置。
韩世忠策马西奔而去,傍晚时分已是接近庆州守城外,此地早在神宗时期就是三次收服,西夏人与宋交战数次,彼此有胜败,总结起来都是劳命伤财,祸及百姓,生灵涂炭的纷争,而横山以北至西是天险,谁抢占其守备驻军,谁就决定胜者,此次徽宗实质上是想与辽抗衡,收复燕云十八州作充分准备,在辽的东方有个属国已然崛起——金,似乎早有反辽的打算,也有与宋交好之心,所以与北辽相庭抗礼唯有先解决西边隐患,再与其议和,才能分暇举兵北上,只是宋徽宗迫不得已的保全政治危机,巩固自己政权的最后一招,韩世忠只是初入军营的小子,自然还没关心到这方面考虑,只会受人差遣,奋勇杀敌,以忠报国才是自己要做的。
这个庆州府外自己也曾来过,小时候常与一帮流离失所的兄弟伙伴流浪渭水周围大小城镇,加上前段时间当任养马驯马的马夫也经常放牧于此外十里之地的山坡草地,对周遭的情况算是熟悉不过,这个庆州府北距西夏的西平府及翔庆军最远;西临渭州最近;东遥延安府,相隔一条洛水;南接凤翔府,却也被渭水相阻,唯一能及时救援的只有渭州,和西夏人依附的地势险要,北宋大军久攻难破的峭壁悬崖。
韩世忠悄然接近庆州府,在距离最近的一处林子隐藏身影,观测其守备兵力部署,防御,地形等等情况,一做混入其中,出其不意的打算,就算靠东边依河陡峭的悬崖攀爬进入也很难以一人之力斗过千余守卫,与其洒血苦斗,不如趁机混入军中,侍机取守备主将首级,让他们大乱,不攻自破,等大军压进,轻易收回此地,省去刀刃兵戎相见的激战,也给当地居民百姓安宁。不过西夏自五代时自立朝政后,有独有的文字语言,想要混过盘查守卫定是困难,不懂西夏语言的当场当作探子奸细给抓起来,还不是自投罗网。
好在韩世忠自小漂流西北,自幼在这里生长流浪,也与许多西夏人经商贾贩,牧民痞子打过交道,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也能说一些西夏话,自然这个小事还难不倒自己,决定牵马从城门混入,再找机会混进军营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