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风也觉得南宫博望一下大为异常,虽然有些怪异,但是自己作为小辈的,也不能失礼,只好什么事都答应他,反正是让他们高兴,自己也没有丢失什么。
吃过饭后,南宫博望刻意让自己的女儿——紫滢去陪李吟风,有点别有用意在其中,可是李吟风也不能一个人呆着,找个能谈得来的“朋友”除了筱竹,也另找不到其他人了,何况这下与南宫博望交上关系,跟筱竹之间的感情像是划上了一道鸿沟,身份差异较大,不得不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李吟风本就自闭,不善与人交往,特别是与女孩子之间更是障碍,就像见到女孩子浑身不自在一样,若不是紫滢前来找他,恐怕又是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出,真有点像未出阁的闺女一样害羞。紫滢一来并未以兄妹相称,反而还是如往昔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一样,拘谨端庄,手里还亲自端着砚台和宣纸,李吟风不明她要做什么,见到大小姐来了,也不好拒之门外,引进屋内客气地问道:“紫滢姑娘有何贵干?还拿着纸和墨,难道要写诗作词?”
紫滢笑道:“我见你吃完饭后,就径直回到原来的住处,闭门不出,怕你无聊,想找你一起,至于吟诗作对,我还没那么大本事。”
李吟风听她道明来意,自然不好以其他事再拒绝,牵来一张椅子,引导着紫滢向桌子旁坐下,也不再说话,像仆人一样老实呆在她身旁,不动声色的颔首。
紫滢坐下后微笑地问道:“风哥,你会写字么?”
李吟风不明她问这个干嘛?脸上一片绯红,但又不敢有所隐瞒,照实回应:“我我从小到大,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那会些什么字啊?”
“那我教你怎样?不知你有兴趣?”紫滢没有半分笑话他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反问。
李吟风哪想到一位平日里千依百顺着她,连她爹妈都视为掌中宝一样的千金小姐会主动找上自己,让自己学习练字,这是多大的面子,不敢让她失望,何况曾答应过囊南宫博望,不会让他失望,加上义父韩世忠,自己的爹妈和弟弟都希望自己有一番大作为,如果单凭自己此时的状况而言,只怕有些牵强。连忙答应下来,“好啊,左右无事,跟小姐学习学习也算是找到正事做。”
紫滢笑了笑,开始小心地研起了墨,砚台上刚才看似黑漆漆像一块煤块的东西,不约莫一会变得湿润,在砚台中央变成一滩潮润的黑水,只见紫滢左手牵着右手衣袖,一只粉雕玉砌,纤细如葱的手臂伸出衣袖,宛如西子浣纱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狼毫来,无名、小拇指曲于手掌之中,拇指和中指轻握住毛笔中央靠上几分的地方,食指尖轻轻搭在笔杆上,如掂灯草,又似凝重,不疾不徐地用毛笔的笔头在研中蘸着墨汁,整个笔毛就像吸饱了饭的虫子一样,变得臃肿憨态,她脸色认真地在砚台边缘轻轻地将多余的墨汁赶至研中去,像是对待自己的心爱之物一样细心,一边蘸墨一变说道:“这拿笔,蘸墨是有讲究的,拿笔是要凭感觉去‘提’,都说‘读书破万卷,提笔如有神’你不能像一根棍子一样把整枝笔握在手里,那样写起字就会受力不匀,斧斫之痕太过于重了,而蘸墨也要匀称,不能太过于饱满,也不能只润湿丁点,饱满了下笔第一下,就会导致多余的墨汁滴落到处皆是,还未写字,已经是到处墨迹斑斑,没有一丝美观,而且还浪费纸张和墨;墨汁太薄,就会在写字之时有损字的整体质感,有种欠缺之感,字讲究一蹴而就,不管字再好或者再难看,不能去添笔补救,那样就会画蛇添足。“李吟风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演示和耐心教导,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在旁也忍不住被她的认真给深深吸引,连连点头应是,紫滢非常耐心细致地言传身教,可谓是个“好先生”。又见她下笔在纸上,笔走游蛇,就像举足轻重有看似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失误的细心;手腕灵活也非常讲究运转自如,又像精心在自己心爱的事物上绣着喜欢的图案一样,片刻之后在上面写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个个铁画银钩,字字就像龙蛇游走,婉曲流利,灵动活跃于纸上。字迹娟秀细致,就像她本人一样纤瘦妩媚,让人看上去就秀色可餐,有恨不得将这几个字收藏的意愿,李吟风认真地看着她一笔一划地教,一字一句地讲解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虽说禀赋不及别人聪慧,但是他毅力坚定,在心里不住地回味着,不懂她写的是什么,但先记住其运用技巧,对以后自己的实用也会大有帮助。
紫滢写完对着三个字有种如释重负地畅快,还夹杂着欣喜地成就,对着李吟风说道:“这就是你的名字,都说字如其人,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人的本性,你虽其貌不扬,但一笔一画都铮铮铁骨,傲立不屈,你对它们还满意吗?”
李吟风凑近将紫滢所写在白纸上的三个字,充满一种惊奇、憧憬,自己暗自打定主意也要练一手好字,不枉费义父给自己赐予的新生,父母给予的肉体,及许多关心帮助,对自己充满期待的人们,不能让他们失望,这不过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是见微知著,首先做好这件事,也是给他们一个惊喜,不为别人,也要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李吟风”自己小声念道了几遍,很是满意地又问道:“那,我能保管它么?仔细端详,紫滢姑娘都说了字如其人,若我写不出这么好的字,且不糟蹋自己,辱没这个名字。”
紫滢轻蹙眉头,不答理解其中意思,问道:“你何许这样妄自菲薄?难道受之有愧这三个字?”
李吟风黯然道:“我我此时真有愧对着三个字,以前只觉得名字不过是个被人们叫出来容易记住你这个人而已,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真不配这三个字。”
紫滢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居然让他这么计较心里,令他多愁善感起来,心里挺愧疚自己的口无遮拦,唯有安慰道:“其实名字也本是让人们记住的一种方式而已,刚才只是我一时失言,你可千万别当真。既然你要拿去端详,尽管拿去,本就是你的东西。我想你一定能诠释出比这三个字更好的答案。”
李吟风苦笑,自然不敢让这么一位大美人为自己布置一切,坚毅地道:“我会的,我不会令关心爱护、甚至是对我期待的人们失望的,明日我会给你最满意的答复。”
“你确定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写么?你真能会?”紫滢有点不敢相信他的天赋,疑问着,李吟风怎好意思再让一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为自己的事再伤身劳神,何况自己还不至于让任何人轻视,贬低,打从逃出家门那刻起,自己就暗自发誓不再被任何人瞧不起,意念的驱使使他变得异常坚强。
“你尽放心,我李吟风说出去的话就像吐在地上死死地钉在那里。绝不食言,我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日后注定是个被人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懦夫。”
李吟风本想在她面前说些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话来,可惜自己能力有限,只能用些最粗浅的比喻,紫滢本想纠正说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或是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板上钉钉;等等之类的好从善如流地教他,可惜看他那么坚定的眼光中透出一种凛然的坚决,也不好说出口,何况他的意思自己明白,何须多言。“好吧,那你安心练习,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屋歇息了,晚饭我还用叫你么?”紫滢殷切问道,希望他也别太认真,操之过急,有时候也会适得其反。
李吟风没再答应,他盯着纸上的三个字像被其深深吸引了一样,看得入神。紫滢叹息沮丧地出了房间,轻声地反手关上房门,有些不大高兴,也难怪,谁热心一片,却换回冷冰冰地漠视,任谁也不会好受,只怕换做别人一定会骂道:“真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毫无乐趣,惹人生气。”
紫滢只是在忍耐着,有点委屈,但又无处诉伤,只好懊恼离开。
可一处房门就被一人拉住,带到一旁,小心谨慎地问道:“怎么样?他向你说什么没有?”来人正是白日对李吟风客气有加的南宫博望,他又向房内偷偷看了一眼,行事异常谨慎,生怕李吟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脸上带有一种迫切焦急,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着自己的女儿也不像李吟风所见到那样,反而换了个人一样。
紫滢本被李吟风的冷漠打得垂头丧气,那有心情问其他事,何况李吟风看似呆头木脑的,可惜他的谨慎恐怕就像如临深渊一样,任地你多聪慧也休想入手。摇首忖道:“没有,他他,就是块木头,不,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一点也不好玩。”想不到这位平日里端庄的大小姐生气起来也是不顾颜面,开始骂起脏话。
南宫博望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锲而不舍地安慰几句:“没事的,多忍耐一段时间,现在只是开始阶段,慢慢接触久了,日久生情,对你有好感了,久而久之你们两有感情了,说不定他会双手奉上,到时候我再让他给你解气。”原来这一家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可见狼子野心,个个都带着伪善乔装的面具,真不明白为什么对李吟风下手,他身上难道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会让一个昔日的大将后人如此重视呢?其中定然有故事。
紫滢年幼也不大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自己去取悦一个没见过任何世面的毛小子,而且还愚钝,一点也不解风情,对自己简直就是折磨,甚至是玷污,很反对父亲这样的做法,可惜又不敢有半点违背,只好将一切的恨满都嫁祸李吟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