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又一次功劳被别人掠夺,王渊也得知此事深有不忿,可惜辛兴宗乃童贯身边的人,为童贯办事,可谓狼狈为奸,沆殛一气,自己也自有为韩世忠感到遗憾的份,不敢造次得罪这些皇帝身边的走狗,只好安慰其赞忍一时,不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自己向上奋取之心。
方腊之乱已经平息,剩下的方七佛等残余也无处寻迹,就像是受惊之马,不敢轻出反而躲起来,既然他们知道韩世忠的利害,恐怕三五十日也不敢再造什么动静来,韩世忠放心下来,待自己安定下来后,就打听大哥一家的下落,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随军进京得到皇帝的嘉赏。
童贯自然是最后的得利之人,想来一个兵马元帅,奉赵佶之命讨伐叛贼,这首功归根结底还是非他莫属,也是他早有安排辛兴宗随时注意韩世忠的动向,才有辛兴宗抢功的机会,不然,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凑巧,正好自己抓住之时辛兴宗就出现,还中途抢夺方腊,造成一片混乱,让韩世忠所有的辛苦都付之东流。
可惜自己敢怒不敢言,只有听天由命的份,轮权位现在根本不是童贯等人的对手,轮手段也不是他们阴险狡诈,这一战之后,童贯得到的是枢密使的要职,而真正有功之人却还是辗转奔波地为江山社稷南征北战,韩世忠也只能眼睁睁到底看着童贯押着方腊等人赴京请功去了,自己随谭缜,王渊等人随后进京,可以说是,进不进京都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京口固,这里是贯通东西,链接南北的要地渡口,也是宋朝设立淮河南北渡口的一处要塞。若要取道回东京,京口固是必经之地,这里通东西,承南北,还有官驿兵馆,韩世忠随王渊一道早以得到消息,像是所有的功劳都被童贯等人冒领去了,所有的荣耀也被掠夺,没有在进京受命的必要了,王渊这下回河间之地,任命检察使,而韩世忠只得到一个武节郎的官职,进驻太原附近,重新回归刘延庆的号令任职,可这一切都使得韩世忠与手下兄弟抱打不平,个个心怀抱怨,大军都虽高兴,但难以掩盖住心里那份恶气。
朝廷在剿灭方腊反贼之后,为了犒赏此次出征将士,不惜在此处设了水酒佳肴,大摆筵席,快活痛快地饮酒三天,以作皇恩浩荡。别人高兴是出自真心,终于不必再走南闯北地过着枕戈待旦,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能好好庆祝一番,享受太平了。
韩世忠却是无比郁结烦闷,自己屡遭奸人迫害,这股恶气始终挥散不去,一路上都在烦恼此事,耷然若失地跟着队伍,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兰亭轩,这个因王羲之曾任这里知州之时,后来这里的人为了纪念他,附庸风雅地借助王右军所书一篇《兰亭序》而得名,其实是如今这些官场之人假借圣人之名,为官场要职喝酒作乐的地方罢了,这也是官办经费出资所建,当然是官员们的风烟找乐的去处。朝廷下令在这里犒劳此次征讨方腊有功的全体将士,也算是深得人心之举,至于腐烂之语也是后话。
大厅内,杯觥交错,喧闹非凡,台下将士们,不论大小职位都满脸喜盈,划拳赌博以助兴,喝的酩酊大醉,七荤八素,狼藉污秽,丑态百出。一点也不像受过军纪严明的军士,让寻常百姓见了,还以为这里是风月场,烟花地呢?搞得乌烟瘴气,伤风败俗不堪。
可惜这里乃是官场所承办,自然也是多数为朝廷内部准备,加上今日是给将士请功,自然这里今天的一切都将是封闭的,严禁外人进来的。
此时台上响起老鸨的声音,让全体将士安静下来,可是都是一群粗人俗汉,那里会听一个搅幸之人触了大家的兴致,都无动于衷,喝酒的照样喝酒,划拳拼酒的继续划拳比试着,谁也不服气谁,谁也不肯让谁,就像上了沙场一样,认真又显得今天自己就是主角,谁要是有事没事扫了自己的兴,说不定先将这里砸了不可。
下面靠西北一角落一桌之上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脸上泛出一种不屑与讥嘲,下面一个面白如玉的人悄声向背对着门外,面向正北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问道:“四,狼主”那人长得凶光大甚,一脸肃杀之气,冷语怒道:“你叫我什么?难道出来之时,就警告再三,难道都忘了不成?”那人原来是他的仆人一听这个叫什么的“四狼主”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不可冒犯,对其为命是诺的主子,两人既然是主仆关系,自然也分个高低贵贱,尊卑主次。
那人不敢顶撞,只好应诺道:“是,是,是,王宗弻大人。小的日后再也不敢了。”这个叫王宗弻还是目无表情,淡淡地说了句:“到底什么事?快说吧?”那身份为仆人的连忙低声问道:“大人,小的不明白为何你会在这京口逗留?这其中深意我实在想不通,还望解疑?”
这个叫王宗弻以脸阴冷,面色似乎从不露笑容,说道:“你这个狗头,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南朝的重地么?北揽长江,西接应天府,南下就是苏杭盛地,这里还是官驿之重地,要想取道南渡,必经此地最好。”那个奴仆似乎明白了,一点就通,说道:“哦,我说我家四爷怎么有这份雅兴来此,原来是慕名而来。”
王宗弻冷笑一声,摆手回道:“也不尽如此,这里我能打听到许多事情,是我们在别人那里听不到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里既然是官场外汇集最多达官贵人的地方,也好见识见识这些南朝人到底怎样?”
“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啊,原来还有察言观色,揣度人心善恶的本事。”这个奴仆开始打起官腔,却被王宗弻一言打消,“傻痴子,你装糊涂是不?给我出来才多久就开始不学好,什么不学,偏偏学南朝人的溜须拍马,去,去,去,本大爷不稀罕,不过我听说这里的花牌独魁的词曲唱得不错,也好听听这传闻之中的江南都会到底什么样子,先感受感受,倒是不至于没个目的与方向。顺便向我家大哥说道说道,让他也感觉如画江南到底如何?”
那个叫“傻痴子”的仆人,一听就是改名换姓,蒙混他人的假名罢了,他笑道:“大人,真是先明远见的贤才啊,难得有这份心,我想大大王他老人家一定会为了这一路所见所闻而从长计议,到时候入住此地也不是什么难事,您也会顺水推舟地取缔二大王的位置。”
王宗弻冷冷地笑道:“狗头,你倒是个心知肚明,狡猾如狐的家伙,不过,此事正是我们的目的之一,不得声张,假使南朝人听到了,别说他们不杀你,我也先将你剁碎丢进这美丽如画的江中,还有你只需为我办事,只要没有任何异心,忠心辅佐我,如果给我两面三刀,定要你死的难看,听到没有?”
“傻痴子”吓得冷汗直寖,哪敢不服从,乖乖地如狗犬一样,摇首乞怜,连声称是“小的决计不敢耍什么花样,大人放心,我绝对忠心耿耿服侍您老人家,就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王宗弻对他的答复还算满意,点头冷笑,想来正置用人之际,加上此人对自己有不可取代的重要性,暂且将此事记挂在他头上,说道:“知道就好,你很清楚我的脾气,那还记得此次我们出来的三件重要大事么?”
“傻痴子”点头,心里像是压着的巨石终于稳定,非常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悄声道:“知道,第一件事就是东南都会的具体盛况,似乎真如传闻中那样美不胜收;”王宗弻不答,反而只是认真听着,觉得他说的极是时,满意地点点头,以作回答。
“傻痴子”看着王宗弻没有任何反对,发火的样子,继续小心翼翼地道:“第二件事就是取得《清明上河图》,那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个不差分毫的赝品回去,以瞻观其如今开封的具体地形,以便他日派上大用,”
“傻痴子”看了看王宗弻,额上冷汗直冒,真是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一样谨慎,生怕说错半句,性命有虞,不敢再往下说,紧张地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诚惶诚恐地低首站着,王宗弻听得兴致大发,居然半天不闻其音,皱了皱眉头,催促道:“往下说,怎么停下来了?”“傻痴子”结结巴巴地应道:“小的,小的不敢”
王宗弻睁开眼睛一瞪他,看样子他果真是个好军师,不过刚才的摄威恫吓倒是作用不小,对此人还用的着,不忍对他残忍,反而应该好好善待利用,安稳其受惊吓的心里,说道:“说吧,就算你说错了,我也绝不会怪罪你半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