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给机会他再说什么,江天儿立即挂断电话,还对着手机扮了个鬼脸。
一想到不用再对着那姓张的色鬼,她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不过,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让他发现她还在餐厅没走,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朝大门口走去。
走出餐厅门口,凉爽的晚风迎面吹来,体内的醉意仿佛被晚风这一吹,顿时蒸发不少。
忽地,眼光不经意地一瞥,瞳孔倏地一缩,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过去。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牙齿咯咯作响,目光紧锁住前面,坐在路边石凳上,低垂着头,吐了一地呕吐物的男人。
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般。
会不会真是他?还是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是酒醉未醒才产生的幻觉?
她终于来到那人面前站定,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眷恋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着,仿佛已然痴了。
月色淡淡洒在他身上,泛出温柔而忧伤的光晕,立体深邃的五官一如记忆般俊美。
闫雷宇眼睛紧闭着,仿佛睡着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凝视着他,突然间她仿佛有种回到了过去,跟他还是热恋时的感觉。
恍惚间,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飞快,鼻端嗅到他自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酒味。
不知道是之前喝的酒意还停在体内,还是被他身上飘过来的酒意薰醉了,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之中。
突然间,他动了动,极缓极缓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扫向她,令她的心跳顿时漏跳半拍,一时间动也不敢动地凝视着他。
明知道他不会想再见到她,理智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免得等他先开口说出什么令人难过的话,然而双脚却像被灌地水银一样迈不出一步,只是呆然地望着他,无法动弹半分。
“你——”他想对她说些什么,嘴一张却哗地吐了一地,然后,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柱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站在那里,呆望着倒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他,半晌后,她才找回了飞走的魂魄般,清醒过来,绕过地上那堆脏东西,走到他面前。
弯腰用手拍了拍他,“你还好吧?”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打呼声。
眨了眨眼,她不由地苦笑了下,原来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真是的,就算喝醉了也不让人省心。”
站起身,她看了看四周,又瞧了瞧醉得不省人事的他,心底一阵纠结。
现在该怎么办?究竟是当做没看到他醉倒在这里,转身就离开,还是做个好人,送他回去?
其实,根本就不用怎么想,难道她真能狠心肠把他留在这里不成?叹了口气,她走到路边,伸手去拦截路过的出租车。
也算她走运,才等了几分钟左右,就有一辆空的出租车经过,司机还帮她一起扶闫雷宇上车。
当听到司机问要去哪里时,她愣了愣,下意识就望向闫雷宇,不过,见对方醉成这样,哪里问得出他住哪里,最后,只得让司机送他们到她所住的酒店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闫雷宇躺在雪白的床单上,眉头轻皱,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愁。
江天儿在床边坐下,神色恍惚地凝视着他,然后,徐徐俯低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原来,以为已经忘记的味道,他的吻的味道,早就刻骨铭心;原来,以为不再爱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自从分开以后,她拒绝再去想有关他的一切事情,自我催眠说,既然他不再爱她,跟别的女人一起了,那么她也就不要他了,不再爱了。
自分手后开始的每一天,她都将时间按排得密密麻麻,不让自己有一刻停下来。
她怕一停下来,自己会被心底的不甘,空虚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怕一旦有那么一丁点空闲,自己就会胡思乱想,会被对他的思念所淹没。
渐渐地,她连自己都欺骗了,以为自己真的已经不再在乎他,就当他这个人从来就没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
然而所有的努力,却在这一吻中化为乌有。
抬起头,幽怨的目光落到依旧闭着双眼的他脸上。凝视着睡得香甜,完全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有多纠结的他,她眯细眼睛,一种莫名的痛,由心脏处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恶!
太狡猾了!明明之前是他强势介入她的人生,令到她爱他爱得不可自拨了,却又撒手离去,完全不理她有多痛苦。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假装不再爱他,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也许她就真的可以忘记他了,他却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撩拨起她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情感。
太过份了!他怎可以这样!
好吧,如果她注定要不痛快的话,那么,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他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张开眼睛。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既熟悉又令人怀念的精致面孔,怔了怔,茫然的目光透露出他此刻完全不在状态中。
闫雷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跟某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做尽一切平时想做却又没办法做的荒唐事。具体的细节他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过程中很舒服,令他都不愿意从梦境中苏醒过来了。
忽地,一缕白光从梦中闪过,那闪电般掠过全身的战栗令他挣扎着从梦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时,花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他才让自己缓过神来。双眼呆望着天花板,呈呆滞状,大脑拒绝思考。
又过了几分钟后,眼珠转动了下,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转过头,打量着房间的环境。收回视线,坐起身,薄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了他精壮结实的肌肉。
伸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宿醉的副作用,此刻显露无遗。
这里应该不是他之前入住的酒店房间,那么,他怎会在这里?
皱眉沉思着,半晌后,他终于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他约了一个银行经理吃饭,想跟他们商讨融资的事情,殊不知对方饭照吃,酒照喝,但说到融资的事情却摇手说帮不了他,就连回佣也打动不了那银行经理。
听那银行经理暗示,他是不可能在上海找到银行肯贷款给他的。
“看到雷老板你为人这么大方,我也不防卖个人情给你,这回你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上头下了命令,不会批准你们的贷款,不但是我们银行,恐怕现在上海也没有哪间银行肯批给你们的。”
饭后,他越想越气愤不甘,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时间,跟金钱,来开拓内地的市场,万事都俱备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就事成了,偏偏就被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本来,回内地开公司的事,早就搭通天地线,所有的开店手续,银行贷款,店铺等早在一个月前就摆平了,就连员工也接受完训练,只要打开店面就可以上岗了。
就在他以为可以在内地大展拳脚之际,却收到负责内地业务的经理的通知,原本跟他们谈好的银行却突然中止贷款给他们,不但是那间银行,差不多上海所有的银行都不肯贷款给他们。
这种单方面毁约的行为,他本可以用法律途径追回公司的损失,但跟法律顾问研究后,却发现这宗官司他们的赢面根本不高,而原因就出在G.C那里。
当初,觉得只有雷氏独自到上海来开分公司,风险太大,而G.C在这里的人脉广,资金也雄厚,于是,两间公司决定携手合作,一起投资上海分公司。
因为,G.C跟本地的政府关系良好,所以,谈融资及开店的手续事宜,都由他们负责,而雷氏则负责找店面,培训员工,及货源等的方面。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因为当初谈贷款是G.C出面的,合同也是他们负责跟银行签约。不过,等闫雷宇想找当初负责此项目的人了解情况时,却被告知对方放长假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发现,银行之所以有持无恐,不怕被他们控告,是因为G.C根本就没打算控告银行违约。事情到了这里,闫雷宇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枉他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了。
这件事根本完全是夏家在背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要逼他就范,跟苏木溪在一起。
原来,自从苏木溪的裸体风波发生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不肯见人,夏父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就让闫雷宇多抽时间陪她。
作为朋友,对于夏父的这种要求,闫雷宇也没有拒绝,也尽量抽时间去陪她,开解她。
不过,他还有自己的生活,工作要兼顾,而且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根本就不可能时时刻刻地跟她在一起吧。
也不知道是觉得他待慢了苏木溪,不够关心她,还是那天让她看到他跟一个女客户吃饭的情景,她就突然发飙了......想起当时的情景,闫雷宇不禁叹气。
他不知道,苏木溪从哪里认定了他们是情人的关系,以他的女朋友自居,觉得他应该对她忠贞不渝,不能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可对于她的无理取闹,他真的压力很大。
不过,见她发生那种事情,心情不好的份上,他也不好跟她计较什么。只是尽量避开她,让她好好冷静,也不想再做出一些让她误会的事情。
他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殊不知苏木溪根本就不这样认为。就在发生融资事件前两天,夏父突然找他出去吃饭。席间曾经试探过他,看他有没有意思要娶苏木溪。
当时,他出很婉转地表明,现阶段要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根本不在他的规划中。
夏父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听他这语气,哪会不明白他根本就没意思要娶自己的宝贝女儿。当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睇着闫雷宇。事后想来,他才明白当时夏父那笑容的含义。
双手捂着脸,闫雷宇在心底再一次咒骂夏父老谋深算,竟然用这一阴险招数想迫他就范。
不过,夏父以为这样,他就会就范的话,那就太看轻他了。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赫然是中午时分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很是头痛地伸手扶着额际,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