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嗯，也许是手机没电了。许攸攸想。摁掉电话，想着晚些再打。
她把手机丢回包里，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出来，她打开微信，给他写了一段留言。
他不是跑业务的嘛，应该手机不敢没电很久。许攸攸想着。
然而她却想错了。
她买了菜，回了家，下了厨，吃了饭。手机从3G转成wifi，又从wifi转成3G，微信开了关关了开，就是没有他的回复。
这混蛋叶主恩是怎么了。许攸攸坐在客厅里那个因为陈旧而有些塌陷的沙发里，气哼哼的把手机摔到一旁。
接着她又抓过手机，再次拨出了他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个人难道凭空消失了吗？是个骗子？可是过了这么久无论财还是色，总要骗点什么才行，直接玩消失是什么意思？
许攸攸觉得自己想过头了。也许，也许他只是不想再跟自己联系，所以换号了而已。想到这一点，许攸攸又火了，从来都是他找我，如果不想联系了说一声难道我是那种会纠缠的人吗？
想到这里，许攸攸又一通电话打过去。
滴。滴。
——喂？
“叶主恩吗？”虽然声音听上去有点陌生，许攸攸还是保险起见问道。
“这是他手机没错，我是他朋友。”
“请问叶主恩在吗？”
“是这样的，他发生了事故正在医院，过一段时间再联系你好吗？”
“什么？”许攸攸心里哐的一声，“什么事故，他有危险吗？”
“现在还在医院观察，请问你是他朋友吗？”
“恩，我是的，我现在可以过来看他吗？”许攸攸。
“今晚就不必了吧，他现在还在ICU，你来了也看不到他，过两天吧。”
“请问是什么事故呢？”在对方不耐烦前许攸攸最后一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等叶主恩好了问他。”
“谢谢，你是？”
“我是唐一。”
疼。
这是失去意识的时候叶主恩脑海里的最后一个想法，也是恢复意识的时候叶主恩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疼痛从身体的各个位置传来，右颊、手臂、膝盖、五脏六腑，还有头，不对，是脑子里面，是胀的，恨不得直接让脑浆要从耳朵、鼻子或者眼睛里直接迸出来。
他的手边上有个带着按钮的长方形盒子，连接着他的静脉，他认得这个东西，那时候母亲的病床上也有一个，她的指头总要不停的去按，去按，一直按到无用为止。他的手也挪过去，点了一下，然后他隐约感觉到静脉的抽动，很快，来自周身的疼痛消失了一些，然后他又点了一下。
“够意思了啊，”有声音伴随着它主人的靠近传过来，“不想脑子糊掉或者变成瘾君子就甭按了。”是唐一。
“有本事你替我疼行吗？”叶主恩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这句话，但因为虚弱，显得像是请求。
“可怜不死你，”唐一果然心软了，“我才懒得替你疼，不过有个小姑娘倒挺愿意替你疼的。”
“谁啊，我命有这么好吗？”
“名字挺可爱的，好像是叫什么许攸攸。”
叶主恩脑子里咚的一声，忙问：“她来过？”
“看把你激动的，打过电话而已。”
“你没说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怎么说的跟坐牢了似的，”唐一觉得有点可笑，“没说，就说是事故。”
“还好。”叶主恩松口气。
“切。何方神圣啊？”唐一问道。
“没，我下一个专题的重要人物，她不知道我是干这行的，你可别给我漏了。”
“我才不管你，”唐一问，“吃点啥，医生说你可以吃点儿流食。”
“存心气我呢，流食还有啥能选的吗？”
“得，皮蛋瘦肉粥好吧。”唐一摆摆手，出了病房。
吃过饭后，叶主恩觉得身体好受了一些，因为唐一不允许他再频繁戳麻醉剂盒子上的按钮，所以他便要来了手机，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叶主恩点开了微信，弹出了几条未读信息，除了几则广告和订阅信息，他看到了一条许攸攸发来的未读消息：
——求充当知心姐姐，或哥哥，七点之前给我打电话有好吃的，八点之前有好喝的，九点之前还有伴着十里香气息的晚风，过时不候哟。
叶主恩忍不住乐了一下，结果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瞬间变苦笑。
他用伤势稍轻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慢慢打字：“现在打电话给你还有奖励吗？”
他按了发送，没想到对方秒回：“可以请你吃爆栗！”
接着一通电话就过来了。许攸攸在话筒里急吼吼的问：“叶主恩吗，你活过来啦，你在哪家医院，还在ICU吗，我来看你好吗，你能吃饭吗？”
“没人告诉你问题要一个一个提吗？”叶主恩在电话里忍不住笑。
“你又不是明星，我又不是记者。”许攸攸很不爽。
听到“记者”两个字，叶主恩紧张了一秒，接着便继续插科打诨：“你是要来看我吗？我想吃东坡肉、红烧大虾和清炖狮子头。”
“…………”
“逗你的，医生只准我吃流食。你还要上班，别来了。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刚请假了，医院地址、病房号都微信发给我。好了，白白。”许攸攸说完就挂了，语气不由分说。
叶主恩呆呆的看着手机上她的名字，对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产生了片刻的怀疑。不过很快，这种怀疑又淡去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后，隐约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叶主恩醒过来，看到许攸攸站在门边，似乎在跟唐一说着话。
咳咳。叶主恩故意宣誓了一下自己已醒。
许攸攸闻声走过来，仔细看他，然后一脸敬意的说：“我都听说了，你目睹抢劫见义勇为的事情。”
真能胡说。叶主恩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掐死唐一这家伙。
“不过你运气真好，歹徒没带刀。”许攸攸一副万幸的样子。
“呵呵是啊。”叶主恩嘴上说，心里想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的痛苦倒是少很多，那帮人的量刑却要多很多呢。
“可是你说你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被你帮的那个人也不向媒体公布一下。”许攸攸愤慨道，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唐一说，“诶，你们也不给他发个锦旗！”
唐一嘿嘿两声看向叶主恩，故意把难题丢给他。
“没有没有，失主的包还是没抢回来，歹徒把我给打晕就跑了，我也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没有证据，这事儿警察也没办法。”叶主恩只好跟着信口胡诌。
“哼，这社会不会好了。”许攸攸努努嘴，把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腿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的保温瓶，慢慢旋开，热气伴着香气散出来。两个小时前只喝了粥的叶主恩瞬间就饿了。
叶主恩眼巴巴的想看保温杯：“这什么？！”
“汤。”许攸攸言简意赅。
“有固体成分吗？”叶主恩挣扎道。
“本来有，都给他吃了。”许攸攸用眼神扫了一下唐一，其配合的抿抿嘴成愉悦状。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叶主恩在用嘴接过第一口汤前最后表示了一下愤慨。
“问医生。”许攸攸说。
虽然许攸攸已经很是注意让这份鲫鱼豆腐汤保持少油少盐的清淡口感，但还是无法避免叶主恩喝完之后觉得更饿了。
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在表达自己对这份汤里本来那份鱼肉的渴望。许攸攸觉得忍俊不禁，又有几分不忍心。最后为了安抚这个几乎半身都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可怜人，承诺等他好起来之后，给他做一份有豉汁蒸鲫鱼、红烧大虾、东坡肉和清炖狮子头的大餐。
唐一为了陪护叶主恩从昨天开始就没着过家，见到许攸攸来，于是赶忙申请回家洗澡歇息一会儿，晚上再回来。
唐一走后，叶主恩神情认真的发问：“你昨天有什么想找我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