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只响了两声,尚卿文走出卧室时将卧室的门关紧,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脸色有些淡淡的。
“大少!”董源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宁静,站在门口的尚佐铭看了尚卿文一眼,剑眉微挑着低沉出声,“卿文,尚家人的教养,你该不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尚佐铭的语气有些重了,董源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尚卿文,心里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之前找机会给大少发了短信过来,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如今见他一身家居服的打扮,而且,衣服的一角好像还有一些脏东西,是糊上去的粥?
董源是明白了尚佐铭老先生的气愤是从哪里来的了,尚老先生一向都是着装一丝不苟,而作为尚氏集团的大少此时都上午十点多钟了,不仅没有去公司处理事物,开门时还是这样的一副邋遢的模样,也难怪他心里顿时来了火气。
尚卿文什么话都没说,转了身往客厅里走,尚佐铭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大步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尚卿文走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灌进了嘴里,“你找我有事?”
尚佐铭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这房子听说是张晨初的,难道堂堂尚氏集团的董事长自己买套房子的钱都没有?再怎么说尚家那么大的一栋楼,难道还不够他住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饭厅,见桌子边是一堆碎了的碗,地上还粘着一层粥,溅得到处都是,在一向爱整洁的人眼里就是一片狼藉,他紧蹙着眉头将目光转到了饭桌上,见到那上面摆放着的两副碗筷,心里微沉,看着尚卿文的衣角上沾着的稠粥,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清冷开口。
“嘉禾那家国营厂的收购合同早已签下来了,你也别再糟蹋了人家姑娘!””
尚佐铭的声音很清冷,看向尚卿文的目光那是像带着刀子般的犀利,旁边站着的董源心里一紧,目光微动时也发现了餐桌上多出的一双碗筷,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确实有一双女士的高跟鞋。
其实早在见到报纸上刊登的消息时,董源就知道如果大少不回家,那么尚老先生就会亲自来这里找他,事实证明,他猜想的没错。
只是在听见尚老先生的这句厉色的话之后,董源的心脏再次揪得紧紧的,将目光投向了尚卿文。
尚卿文手里还端着半杯水,听完爷爷的话,目光淡淡地转向了这边,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平静地目光看着尚佐铭。
祖孙俩的对峙终究是以尚佐铭沉不住气而破了功,都说姜是老的辣,但在尚卿文面前,尚佐铭每次都会被他这沉默而平静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冒火,终究是沉不住气,目光一紧,冷沉出声,“她才二十三岁,你又何必欺负一个小姑娘家?”
尚佐铭的话刚出口,尚卿文那淡然的表情上就露出一丝清淡的笑容来,将手里的水杯慢慢地放在了茶几上,缓声说道:“你以前最喜欢说一句话,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尚佐铭眉头一皱,“这是两码事,你是混淆视听!”他的意思是他又不是他,他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客厅里又是一阵沉默,尚佐铭沉沉一叹,坐下时呼出一口重气之后看向了尚卿文,目光接触到他那毫不退让的眼神时,眉头一紧,转过脸来沉默了好久,似乎是用了很大毅力才下定了决心,有些疲累地叹息一声,“既然要结婚,总该要讲究一些排场,尚家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跟其他人攀比什么,但基本的过程还是要走一走!”
老爷子的一席话让董源都怔了一下,他这是,松口了?
也对,外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少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惊讶啊!
尚卿文脸色不变,语气依然清淡,“这些我会处理!”
尚佐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从地上那只碎碗上匆匆一瞥,轻笑的声音有些揶揄,“我只怕,她并不是真心要嫁给你!”
尚佐铭说完带着董源离开了公寓,客厅里留下了尚卿文一个人,衣服上挂着的浓稠的粥早已凉了,地板上的碎碗和粘稠的清粥糊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的狼藉。
他往沙发上一坐,端起了那半杯没有喝完的水,放在唇边慢慢地一口口地喝了下去,目光锁在了那杯子里清澈的水波中,轻微的晃动时,那渐起的波折里泛着一波波的冷光。
贺氏集团,区域销售管理部门,因为贺氏在外市的五大销售部门都在总部设有专门的办公室,秘书从电梯里下来,轻车熟路地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着的,秘书在敲门之后推开了一些,嗅到办公室里那浓郁的烟味儿,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见到坐在办公椅上的人,轻声提醒道:“贺经理,离开会时间只有五分钟了,其他人都到了,总经理让我来询问,您是不是又不参加了?”
坐在椅子上抽烟的贺谦寻听完秘书的话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低嘲一声,“参加,当然要参加,我怎么就不参加了,钱秘书不都说了吗?还有五分钟呢,他急什么?”
钱秘书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他虽是这么说,但他除了把手里的烟头扔掉之外,都没有要起身的准备,其他的人都到了,就差他一个人,到会的人都心知肚明,以往他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现在是被夺了权,降到了一个小小的区域分管部门,而且还是一个销售历来都是大难题的区域,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服气。
“我二叔呢?”贺谦寻幽幽地问。
钱秘书低声回答,“贺经理已经到了,就差您了!”
“哟,他倒是挺积极的!”贺谦寻微眯了一下眼睛,唇瓣轻轻一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比以前还积极!”
以前他在位的时候,要等到贺明来参加一个会议,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只是这个聂展云真是好手段,他倒是把贺明给收服得挺服帖的。
“贺经理,会议就快开始了,您 ”钱秘书心里直冒冷汗,他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贺谦寻站起来,把披在椅子上的外衣挽起来放在手腕上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钱秘书紧跟其后,低声说道:“二少,您的区域销售报告资料呢?您不带上吗?”
贺谦寻头也不回,“带什么带?我有说过要去参加吗?滚远些!”
钱秘书停下脚步,见到贺谦寻走进了电梯,听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火气重得跟吃了炸药似的。
会议室里,到会的人都已经提前到了,贺明敲着二郎腿抖了一下手指间的烟,烟灰簌簌落下时轻笑着看向了坐在总经理座位上的聂展云,“聂经理,你看看,有些人就是不买账,顶着二世祖的架子还要人去请,现在的年轻人啊!在自律和守时这两个方面,实在是太欠缺了!”
贺明边说边摇头,坐在会议室的人听了便有人开始低声附和,都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贺谦寻在位时嚣张得不把人放眼里,如今地位旁落,丢白眼的说闲话的自然多了起来。
聂展云听着会议室里的絮絮耳语,坐在主位上的他目光在门口轻轻一扫,见到了气喘吁吁跑上来的钱秘书,钱秘书快步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聂展云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助理打了个手势,准备开始会议。
靠得最近的贺明把椅子往那边移了一下靠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说道:“谦寻那小子负责的那个区域这个月的销售可观,老爷子在昨晚上的晚餐桌上虽是数落他在外的风流不是,但那眼神里的欣慰却骗不了我的眼睛,聂总经理,他要上位不过是老爷子的一句话,毕竟,那是他的亲孙子!”
聂展云目光不动,在听晚贺明的低语之后唇角轻轻一扬,“我听说,尚氏已经成功收购了嘉禾的那家炼钢厂,而且,老爷子气得不轻!”
“这是行业里刚出来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尚氏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蛮周到的,应该是最近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了,你说的没错,老爷子是有些动气!”贺明低声说着。
聂展云轻笑一声,眼神不明地说道,“嗯,你说得对,贺二少所掌管的那个区域,成绩确实不错!”
贺明不明所以地看着聂展云,看着他眼底一晃而过的深沉,忍不住地疑惑起来,他打什么主意呢?他这是在提醒他,老头子说不定一天高兴了就让他孙子直接上位,他聂展云再有能力也只是个外人,在家族式企业的贺氏集团,一个外人想要站稳脚跟不太容易。
然而聂展云不动声色的表现还是让他心里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明明就像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愣头青,但是他的沉稳却让人忍不住地狐疑。
他的心思,让人猜不透!
从会议室出来,聂展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助理冲了一杯咖啡,坐回椅子上时,脑子里还在想着贺明说的那些话。
贺普华对贺谦寻近期的表现很满意。
老爷子说不定一高兴,贺谦寻上位的机会又大了一些!
呵呵
聂展云端起了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手指叩在杯沿上,他怎么不明白贺普华临时让他上位的目的,都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起体肤,贺谦寻是个人才,只不过人年轻气盛,拿到成绩就有些飘飘然,他需要历练,相信贺普华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他孙子的个性,让他上位不过是用来激励贺谦寻的一个临时方法而已。
只不过,到了手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容易地再让回去?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