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虽然加快了,但车内却极为平稳,并不用担心因为车速问题会让她呕吐加剧,只是怀里的人在难受地抽搐,呕吐时身体不停地颤抖,尚卿文的胸口早已湿了一大片,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衬衣胸襟领口到小腹位置,甚至是还要往下的位置都是湿答答的,他凝着眉,伸手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在确定她不会再吐之后,拉过褪下一半的大衣盖在自己的胸口,让她能不必靠在他的湿衣服上,也能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尚卿文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垂眸时看着她那张难受得快要拧成一块的小脸,眉头紧紧一皱,低沉出声,“润,开慢一些!”
润哥儿啥话都没说,放慢了一些车速,在抵达风尚嘉年华高级公寓时,他先把车停下,下车时给尚卿文拉开了车门,“家里有药箱吗?”
尚卿文‘嗯’了一声,润哥儿也不再说什么,站在一边等尚卿文抱着舒然下了车,他便将车门关好,看着尚卿文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尚卿文没有说话,大步地走进了电梯,站在车边的朗润这才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清润出声,“人找到了,不用找了!”
虽然晚了这么大半个小时才通知他们,但好在他还记得!
舒然就如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难受,好难受,她的五脏六腑都挤在在一起,全部挤到了胸腔处,就像被搅拌机给搅在了一起,堵在嗓子眼上吐不出来又沉不下去,胸腔被堵得难受得快要窒息。
她是完全失去了知觉,整个人身体都是飘着的,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识,但都极为短暂,短暂到她一睁开眼只看到一个飘忽的幻影,一张模糊的脸,再闭上眼睛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尚卿文将浸泡在热水中的舒然抱了起来,用宽大的浴巾将她裹了一层又一层平放在大床时,感受着她火热的呼吸,他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和额头,眉头一皱低咒出声,将她的身体仔细地擦拭干净,给她穿好了睡衣,些许是刚才在车里吐了一场,她现在虽然会露出难受的表情,但也没再呕吐了。
尚卿文给她盖好了被子,从摆放在一边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支温度计放在她的腋下,只不过她不愿意配合,他刚放进去,她的身体就猛的一缩,艰难地往一边滚了过去,侧着身子紧紧缩成了一团,把被子都卷在了身上就是不让人碰。
她倒不是一直胡搅蛮缠,她有时很乖,乖乖地睡在他怀里任他给她清洗身体,但那乖巧的劲儿持续不了多久,往往是尚卿文那紧绷的神经还没有完全舒缓时,浴池里的水就被她拍得踢得溢出了水来,要不就是趁尚卿文不注意像条游鱼一样直接滑进了水里,尚卿文要想在水里抓住她,又怕她一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只好大手一捞将她的腰给紧紧抱住,也正因为这样的禁锢让她的反抗更加的激烈,挣脱不开就大声的哭,哭得尚卿文不得不将她从水里抱出来,可她又死活不肯离开浴池,单单给她洗个澡就折腾得尚卿文面色疲惫。
好不容易将她哄着从浴池里抱了出来,感觉到她的异常体温,但想要拷个温度她不让人碰又成了一个小难题了。
“然然!”尚卿文微微一叹,靠过去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只温度计,见侧身蜷缩成一团的女子眉头紧皱着,小脸因为体温的异常而变得绯红,呼出的热气还带着浓郁的酒气,她把小脸埋进了被窝里,裹得紧紧的他是没处下手,只好将温度计小心翼翼地从她颈脖处探进去,贴着她的颈窝,可能是温度计的顶端有些凉,在探进去时她有些抗拒地把脸埋得更低了些,尚卿文又不能松开手,怕她一不小心把好不容易放进去的温度计给扔出来。
他侧躺着身子,一手拿着温度计,目光在她那柔软的卷发上停驻着,伸手轻轻地撩开挡住她脸的长发,在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再抗拒时,手指轻缓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指腹轻轻按住她那紧紧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轻揉了起来。
静谧的卧室里,大床上躺着的男人细心地反复地做着这些动作,身侧躺着的女子呼吸渐渐地平稳了下来,她睡着的样子很温柔,没有了白日里那犀利的过激言辞,她乖顺的时候真的让人是发自内心的心疼着的。
测出来的温度有些偏高,尚卿文给润哥儿打了电话,润哥儿说最好是物理退烧,能不吃药尽量就别吃。
尚卿文在她的额头上换了一只冰袋,手伸进了被褥中,将她的手一只只地移出来,看着那手腕上累累的伤痕,他眸光一沉,拿出药膏轻轻地涂抹了上去。
夜,安静如水,但大床上的男人却一夜未眠!
D市秦家,别墅的二楼上先是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啼哭声,接着便有压抑的吵闹声在二楼响起。
书房里,正在翻看文件的秦侯远微微蹙眉,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一般情况下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现在他都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想来是哭得比较厉害了。
秦侯远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夹,叹息着站起身来,打开了书房的门,孩子的哭声是从楼道上传出来的,争吵声中还有搬动东西的声响。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非要吵得大家都知道吗?”秦羽非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愠怒,紧接着便是一阵低叫,应该是发生了拉扯,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秦羽非低喝一声,“不准哭!”
“秦羽非,你算什么男人,你凶孩子!”楼道上响起了阮欣的不管不顾地大声尖叫出声,“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
秦侯远眉头一沉,儿子和儿媳私下里吵也就罢了,这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这么不忌讳,真不知道他们私下里都吵成什么样子了!
秦侯远走了过去,站在楼道上看着两个在拉扯中的人,一岁半的小宝宝哭得眼睛都红了,他眉头一皱,这两个人吵架却把孩子夹在中间,像什么话?他正要出声,便听见客厅的门开了,舒童娅从外面进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声音清清淡淡的,“待不下去别待了,羽非,收拾一下送她出去!”
秦羽非正跟妻子吵得面红耳赤,至于吵架的原因也是因为阮欣在秦氏职位的调动问题,他听见舒童娅的声音,有些为难地看着舒童娅,“娅姨!”,妻子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他私下里哄哄也就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加上又有了孩子,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他是懂得的,他也不想让父亲担心。
“舒童娅,你是什么东西,秦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阮欣一把将孩子从秦羽非的怀里抢了过来,盯着才进门的舒童娅,红着一双眼睛死盯着她,就是这个女人吧,不知道给爸爸吹了什么耳边风,硬是将她从财务部调到了人事部,都知道财务部在一个公司里的地位是怎样的,她都还没站稳脚跟就换了部门,知不知道公司里的人私下里都在说什么了?也是拜她舒童娅给女儿找女婿所赐,公司里都在议论纷纷,董事长是有意将重要部门的特殊职位留给未来的女婿,他们两口子在公司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了。
“秦家有我在,又几时轮得到你来说话?”楼道上响起了秦侯远低沉的怒喝声。
阮欣震住,秦羽非也吓了一跳,怎么今天父亲在家?他以为父亲是去了医院复查!
阮欣面色一白,平日里她跟舒童娅吵都是避开了父亲,毕竟秦家是秦侯远在做主,她再怎么看不顺眼舒童娅,但在父亲面前也会有着三分顾及,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闹成这个样子。
“萍姐,把小少爷抱走,羽非,既然她在秦家待不下去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让她走!”秦侯远沉声说完,不顾秦羽非焦急的呼喊,站在客厅一边的萍姐将宝宝从阮欣的手里抱了过来,阮欣喊了一声“爸!”见秦侯远无动于衷,站在客厅的她跺了一下脚,拖着箱子就跑了出去。
“阮欣!”秦羽非急了,就要追出去,身后秦侯远叫住他,“让她走!”
“爸爸!”秦羽非站住了脚步,面容焦急地看向了父亲,“爸爸,阮欣她只是任性了些!”说完他吵舒童娅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娅姨,她平时说话就这么口无遮拦的,但她并没有心机,娅姨你 ”
“任性也该有个度!”秦侯远厉喝一声打断了儿子的话,气得胸口起伏起来,他扶着楼梯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叹息着说着,“羽非,父亲不是说男人就应该管得住自己的妻子,能管得服服帖帖的那是佣人而不是爱人,但是夫妻之间,太过包容只会让她越发的有恃无恐,她如果还把这个家放在眼里就不会这样三天两头的折腾!”
“爸爸!阮欣她是有错,我让她回来给你和娅姨认个错!爸爸,小宝也不能没有妈妈啊!”秦羽非面带恳求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舒童娅,“娅姨!”
“你 ”秦侯远看着自己的儿子,重重叹息一声,转身朝书房走,而站在客厅里的舒童娅上楼经过秦羽非身边时,看着面色不好的秦羽非,低声说道:“我去劝劝他,没事的!”
秦羽非感激地点了点头。
书房里,秦侯远气得胸口疼,舒童娅进来的时候端着一杯温开水将门关上时递给了他,低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和阮欣几乎是见面就吵,这已经是秦家见惯不怪的事情了,以往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怎么今天就动了气了呢?
舒童娅伸手替秦侯远抚了抚胸口,蹙着眉看着他略微苍白的面色,赶紧给他递去了水杯,待他喝下一口温开水缓了口气时,他才叹息着将目光转向了妻子。
“童娅,真是委屈你了,这么多年,你也很幸苦吧,对不起,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却让你天天过得如此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