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佐铭说完,迈开的步伐显得有些艰难吃力,离开的背影也显得佝偻。
尚卿文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离开的身影,一张脸变得暗沉起来。
舒然醒来后正是两个小时之后,林雪静还在她的卧室坐着,见她醒了立马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指了指摆在大床另外一端的衣服,“赶紧穿上吧,在你睡觉的这两个小时,我又接到了你爸的催命电话,我都快受不了,你赶紧解救一下我吧!”林雪静说着双手合十做作揖状,小脸上一阵焦急,舒然这女人自己的手机一直关机,而冉叔叔和舒阿姨都知道她的电话,所以找来找去,找不到舒然就不厌其烦地打她的电话,她现在是一听到电话的铃声就有点神经衰弱了,怕了!
林雪静拉起舒然,将给她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衣服都推给了她,一边催着舒然赶紧穿衣服一边低声说道:“他们说在盘冠大酒店等你,然然,看样子他们是真生气了,是不是因为你跟尚卿文在一起,所以 ”
舒然坐在床上,刚睡醒的她睡意有些朦胧,浑身都显得慵懒,不过在听完好友的话之后,拿着手里的衣服笑容有些清冷,“他们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这样的场景我只在十年前遇到过,那是十年前,他们离婚的时候,针对我的抚养权的问题,那个时候,我就是焦点!”
林雪静看着面色清冷脸上虽然有笑容,但笑容却带着淡淡的嘲讽,眼睛里除了讽刺便是落寞,这样的舒然让她有些心疼了。
“然然,要不,咱不去了吧?”看着好友那么难受,她咬了咬牙。
舒然已经穿好了衣服,站起来,目光里闪过一丝坚定,“去,怎么不去?”
盘冠大酒店,白色的宝马车停了下来,坐在车里的舒童娅迟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旁边坐着的秦侯远伸手轻轻拍着妻子的手,轻声安慰,“童娅,不管如何,你都是然然的母亲,她有她选择的权利,你要尊重她,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需要人监护的孩子了,她长大了!”
舒童娅的面色有些复杂,脸色疲倦的她这两日都没有休息好,刚开始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对女儿说的那些话内疚得她几乎也不能眠,之后接到冉启东的电话既震惊又着急,她最反对的两个男人没想到都跟自己的女儿有了交集,她知道冉启东的性子,脾气平和时说话尚且能正常交流,但是一旦逼急了,他那另外脾气暴躁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从他给她电话时说的那种语气可以判断,他是给逼急了!
然然这孩子
如果她的手机不关机,说不定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这孩子的叛逆就是这样,你越是反对,越是不答应,她便越是要对着你干,她似乎能在给你对峙的过程中找到泄愤的快感。
“侯远,我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因为情绪激动给然然造成伤害,如果我忍不住地要那么做了,请你,一定要阻止我!”舒童娅转过脸去,带着血丝的双眼里闪动着润泽的泪光,就如那天晚上一样,她在明知道那些话会给女儿造成心里伤害但自己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出来,她就怕自己待会又犯了糊涂。
秦侯远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童娅,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她!”
舒童娅和秦侯远下了车,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预订的包间,冉启东和席沐欣来得早了一些,四人再次坐在了一起,包间里的气氛显得微妙起来,四人对坐,静静对视一眼之后,最先说话的还是冉启东。
“终于舍得出来见一面了,舒童娅,这就是你口口声声都在说着的,你爱女儿的方式吗?”他在这两天之类给她打了不少于十个电话,但她自己接了几个?仅有一个!他想要跟她商量一下在处理女儿这件事情上一个折中的处理方法,毕竟女儿也有她的一份,但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窝火!
舒童娅抬起脸来,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面色冷沉,脸部表情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她冷笑出声,“冉启东,那你爱你女儿吗?你爱过她吗?你关心过她吗?”
冉启东的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下去,豁然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不爱她我不关心她,我会坐在这里吗?”
舒童娅也从椅子上一站而起,“这是我听过的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冉启东,一个婚内出轨对妻女不忠的男人说爱自己的女儿,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是吗?你倒是自己听一听,这个笑话到底好笑不好笑?”
“舒童娅!”冉启东的声音近似咆哮,铁青的脸上青筋毕露,“是你先给我戴的绿帽子,你别忘了是谁先提出的要离婚,你贪慕虚荣嫌弃我不思进取,你追求奢华的生活,你想要过着像皇后一样的日子,你嫌弃我只是一个又穷又没前途的教书匠,给不了你想要的奢侈 ”
“那又是谁跟自己的学生一直暧昧不清,最后还被抓奸在床!”舒童娅将手里的包直接朝冉启东扔了过去,被人一挑起曾经的回忆,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地被激发了出来。
“你!”冉启东被她扔出来的包砸了手,一旁坐着的席沐欣急忙伸手将丈夫的手紧紧拉住,看着丈夫那双通红的双眼,她抓紧他的手朝他直摇头,“启东,别闹了,你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干什么的吗?你想让然然看到你这样的一面吗?她会恨你的,你坐下来!”
“童娅!”秦侯远也伸手将舒童娅拉了回来,这样的一幕早在十年前就爆发过一次,那一次比现在还要激烈,只是秦侯远想不到的是,时隔十年,他们两人的仇恨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缓解开来。
舒童娅脸色涨的通红,跟冉启东那青筋暴露的铁青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目光直盯着对方,那表情就像是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闹够了吗?”包房的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开了,而站在门口的舒然面色清冷,毫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然然!”房间里的四个人都瞬间将目光转向了门口,有惊讶有震惊,但相同的是,眼睛里都闪过了一丝慌乱。
“你们让我再次回忆了一遍十年前的那场刻骨铭心的场景,不用你们来提醒,我记得住!”舒然平静地说完,走了进来,身后的林雪静已经震惊地站在门口忘记了要跟上来,原来,舒然的父母曾经这么的
那么曾经的曾经,处在这样家庭之中的舒然每天都是怎样过来的呢?
舒然拉过一把椅子在四人眼神各异的目光下坐了下来,态度显得格外的清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似乎是被她这平静地话语将尽力按捺住的怒气再次给掀翻而出,没有坐下去的冉启东抓起桌面上的那一叠刚才准备先递给舒童娅看的照片直接往舒然的脸上砸了过来。
舒童娅失控尖叫出声,“冉启东,你给我住手!”他这是在将对她的怒气转移到女儿的身上,这个混蛋!
“舒童娅你给我闭嘴!”冉启东近似嘶吼般地咆哮,“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看看这些照片,人家说她勾引别人的未婚夫!拿着照片都找上门来了,舒童娅,你教出的女儿也是跟你一样的货色吗?”
“冉先生!”秦侯远一把将舒童娅拉在自己的身后,面色沉冷地看向了冉启东,“请注意你的措辞,这不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校长会说出来的话!”
“启东,你冷静一些,你别激动!”被冉启东吓坏的还有席沐欣,还有,站在舒然身后的林雪静,那大叠照片被扔过来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舒然一动不动地承受着这样的怒火,心里被揪得紧紧的,目视着她那僵直的后背,心疼地流出了眼泪,她想要伸手将好友从椅子上拉起来,要伸手的时候被身旁的一只手更快地所取代,那只手将僵坐在座椅上的舒然轻轻拉起来,五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对着那势同水火的几人冷冷出声。
“一个即将要成为我太太的人是不是勾引了别人的未婚夫,该不该追究是我的权利,而不是你们!”
“该不该追究是我的权利,而不是你们!”
房间里清冷出声的男低音从尚卿文的唇瓣间飘了出来,他的一只手紧扣着舒然的手,发现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心口微微一疼,大掌缓缓一收将她的手裹在了手心里,拉起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
舒然僵硬的身体被他拉住,身体隐约有些抵制对方的突然靠近,她此时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被人一触碰便条件反射般地变得敏感抵触,然而就在她挣扎时转脸看着身后的人是他时,她全身都像震住了一般,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拥进怀中,垂放在大衣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侧脸伏在他的肩头低头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带着温热的手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尚卿文低着头看着伏在肩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舒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贝齿咬着唇瓣,咬得那么紧,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嘴角给一口咬破,被他握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她这种发自内心的心理恐惧在肢体上的反应使得他眉头紧紧一蹙,心口微疼地将抱着她的手慢慢地收紧。
包房里的激烈吵闹声因为尚卿文的突然到来变成了死寂,争吵地红了眼的双方此时才安静了下来,沉重的呼吸声使得整个包房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脸红筋涨的冉启东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在席沐欣的轻轻拉扯下坐回了座位,而红了眼睛的舒童娅也在秦侯远的护拥下坐了他身边。
秦侯远脸色也不太好,因为刚才冉启东说的那些实在是太过分,饶是他再有风度,也按捺不住想要为妻子讨回公道的冲动,但妻子紧紧拉着他的手朝他轻轻摇头,他心疼地看着妻子那双通红的双眼,又转向脸看了看那边的舒然,眉头不由得蹙紧。
言语的中伤就像在伤口上撒盐,这多年的旧账当着孩子的面再次爆发无疑就是往各自的心口狠狠地再插上一刀,甚至再一次迁怒到了孩子的身上,他们都忘记了今天来这里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