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会随便许诺的人,五年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跟她承诺过会给她什么,也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摆正到这个角度,她爱慕他,爱慕得飞蛾扑火,明知道他有无数的女人可她还是一头栽了下去,那是源于年少时的梦幻追求,孤注一掷得什么都不顾,她现在突然很羡慕当时的自己,因为自己当时的勇气是难能可贵的,且不说选择的方式到底对不对,就那不顾一切豁出去的勇气在她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
青葱岁月里年少无知时的勇气是出自身体的荷尔蒙,而了解过后还能勇于站出来的勇气才是真正的勇气。
而此时的她,站在门口之外,居然再没有这种勇气去踏入!
又或者说,其实,她是没有底气
护士已经离开了大约十几分钟了,躺在病床上的司岚看着周边那雪白的墙壁和床帘,帘子被拉开了一半,门虚掩着,刚才他明明看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也敏锐地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可是人呢?
在他做完检查时,朗二少打电话来,在实验室,得知他摔断了腿闷了半响,再次确认,“真的断了?”
废话,他会用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
朗二少之后不是安慰的话而是跟他分析着三十五岁男人的身体骨骼如果想要复原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跟年轻人是没办法比的,想要几天就下床活蹦乱跳那是不可能的,司岚听着听着就想扔电话了,你润老二也只比我小那么几个月吧,说得我好像七老八十摔断了腿就等于后半辈子都要躺床上的感觉,靠!
尚卿文在走之前进来跟他说要带着舒然先离开,不便在这里陪他,他又不是三岁孩子需要他们留在这里陪着,怎么搞得就像自己需要一个专人来护理似的,张晨初走的时候也是对他千叮嘱万嘱咐的,弄得他一脸黑线,他摔断了腿又没摔坏脑子。
平日里老听这几人说什么你就是躺病床上了咱也懒得来搭理你最好是悄然声息地一命呜呼免得咱们看着心里不舒服,更恶毒的话莫过于他上一次重感冒,阮妮又不在身边,他车开到半途中实在是头重得不行打电话跟润老二说能不能过来帮他开一下车,结果润老二人言语之恶毒超过了他的想象力。
你死了吗?啊,还没死,没死联系我干什么?
死了再说
我要真死了怎么联系你?
他后来明白了,不就是前几天晚上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过去,被那三人无声嫌弃憎恨到现在,三人以各种形式的表达了对他的嫌弃,那一天他的车一直停在路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那三个的车虽然就停在旁边,但三人坐在那边打起了地主,对他这个重感冒患者是完全的不搭理,当时那感觉就像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没人理他没人管他,他死在车里都没人知道。
只不过今晚上看好友心情愉悦又护妻子的紧,前几天还半夜打电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昨个儿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还愁眉苦脸的,今天突然神色明艳,让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追问了半天尚卿文才笑着低声说着,“准备好红包,这一次一定要最大的!”
难道舒然
有了
司大少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门口依然空空如也,听到好友传来消息他应该高兴的,怎么觉得闷闷的,再一看门口,人不在,顿时皱紧了眉头。
“林雪静 ”
那女人难道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司岚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牵扯到了左腿的伤,脸色一白坐着不敢动了,脸却朝着门口,该死的女人,难道之前他说的话她没听明白吗?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门外坐着的人听到病房里的响动,一把推开了门,站在了门口,一身纯色浅绿长裙的林雪静站在门边,面对着床上那坐起来的男人,对视上他那动怒了的目光,唇角动了动,紧抓着的手捏得紧了紧,“对不起,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她终于鼓起勇气站在门口跟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没有心理准备,没有要接受他的心理准备,坦白说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他的目光看得几乎想要逃开,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以逃避的姿势来面对他,其实说开了也好,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
即便是他要生气他要吼她,她也认了!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现在就接受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年少那段最痴迷的爱恋使得她对他如此痴迷,还是因为自己真的爱他,她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负责!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都已经过了冲动的年少岁月了,如果没有确定爱,那么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雪静看着坐在床上紧盯着她不放的男人,这个几乎承载了她所有青春梦幻在每一场美梦里都充当了男主角的男人,梦里出现过太多次她虚构出来的美好场景,但是那是梦,不是真实的!
谁又能确定他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呢?不然,为什么要用上‘试一试’?
林雪静鼓起勇气站在门口等待着承受来自他的狂风暴雨,但是在她说完之后,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病床上的人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有着她熟悉的浓如泼墨般的色彩,但是不用于往日的那般压抑,她愣愣地站在门口,一时间被这死寂的气氛弄得手足无措,他是生气了,不然他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一步步后退,只待着能退出病房的门,然后就跑,有人说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但是今天她主动选择了后退,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内心的不确定!
她后退,一步步地远离他的视线,转身时微红的眼眶开始发胀,脚步转开时被病房里传来的一道低沉的声音止住,那就像扯住着风筝线的一头,一动,这边要飘远的风筝就停了下来。
嗓音嘶哑,在她身后声声叩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声线里浸入了难以想象的低柔。是放下身段的服软,也是迄今为止的第一次让步。
“我等你想清楚!”
这一晚的医院安静异常,病床上的男人闭眼,看似是睡着了,其实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撑一下眼皮,看似是对着虚空一瞟,又懒洋洋地合上,瞥见病房一角的小沙发上那道身影一直还在,闭上眼睛时薄薄的唇角微微一勾,轻扬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来。
这一晚,守在病房里的林雪静上半夜是没有合眼,靠坐在小沙发上的她警醒着,是怕他突然需要什么自己睡沉了醒不来,最初是无法适应跟他这么相处的安静环境,自他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她站在门口就僵在了那边,是在他瞪眼叫她过去扶他翻身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上半夜几乎是心乱得没办法入睡,到了凌晨实在是支撑不住,斜坐在沙发上便困乏得动惮不得,她身上也有小伤,从楼梯上滚下来虽然最后是摔在他的身上,下面有他垫背,最初是因为紧张他的伤势,也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的伤,等人一旦松懈下来,她浑身的骨架子便酸痛乏力到瘫软。
沙发上的林雪静终于睡着了,病床上的男人也睁开了眼睛,瞥见那边的人终于肯闭上眼睛休息,目光看向那边停了好一会儿。
她换上了他要求换的裙子,是纯色的浅粉色,相比于她平日里穿的那种老气的黑白色调,他选的裙子都有着鲜亮的色彩,在他看来,人靠衣装,本来就年轻却穿着那么的老气横秋,其实这种粉色穿起来多好,既清新又淡雅,橙色的那一条颜色鲜艳活泼大方,看起来人都有活力,不再死气沉沉。
躺在病床上的司大少熬夜熬习惯了,此时身边有人睡得正香,他却双臂枕在脑后将脑子里的各种颜色自动往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套,自动摒弃掉一切暗沉的色彩,那些鲜亮的颜色在脑子里形成了若干个彩色泡泡,想完了觉得自己这一举动太幼稚,翻过身去闭上眼睛,不再想了,却在脑子自动结束这个想法时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衣柜里的那些看不顺眼的衣服,一件不留!
这一夜,医院的两人相安无事,而医院之外的小承嘉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个错误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美洋洋的碗里,而不是
“你听得懂?你看得懂?”
“啊,你真的听得懂,看得懂?”
抱着枕头几欲冲出卧室另外找地方休息的小承嘉终于忍不住地要发飙,他怒,怒不可揭
怒面前这个老大不小的男人死缠着他不让他睡觉,怒这个看似一米八几心智却比他还要弱智的BT。
小承嘉瞪眼,我到底还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听得懂我看得懂我听得懂我看得懂!
梁培宁今天晚上是极度兴奋,自从小承嘉进了张家这个,这厮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没有了睡意,死缠烂打地要跟小承嘉睡,还说什么我有你老爹小时候出丑大全宝典我跟你讲一晚上都讲不完咱俩哥两好反正张家的床也大咱们凑一对儿有个伴儿呗,小承嘉抱着枕头一脸黑线,谁跟你哥两好你丫滴都能泡妞的时候我还没投胎出生而且麻烦你不准再叫我‘小司’我不是‘小厮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