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秦羽非满脸疑惑地看着来访的人,“聂经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秦家跟普华有过一些业务来往,只不过秦家遇事之后,普华便跟秦氏断绝了一切的往来交易,秦羽非不明白聂展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聂展云淡笑一声,大方入座的他翘起了二郎腿,笑了一声,弹了一下手指头上的烟灰,“来跟你做一笔交易!”说着在秦羽非满脸疑惑的时候抬脸看着他,“报酬,绝对丰厚!”
“这婚纱是好看,但是穿起来是特别的累人,我这脚都快累得不能走了,能跟我换一双平底鞋吗?”舒然暗自叫苦,果然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以前在舒童娅的教导下,出门必穿高跟鞋的她有一段时间是传得双脚都起了红色的斑点,长时间穿高跟鞋,双脚的静脉扩张,形成一条条红色的细纹,每天晚上都得在床上倒立一个多小时才能缓解过来。
“得了吧,你哪里走什么路啊,都是尚卿文抱你走的行吗?刚才我好像看见他在替你揉脚,是不是?”女人八卦起来就是很要命,舒然捂着耳朵瞪着眼睛看林雪静,好不容易清静一下能不能让她休息一下啊!
林雪静见她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人,便起身说是让服务生送点吃的过来,掂掂肚子先,林雪静一走,躺在沙发上的舒然便闭上了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想着待会就要举行的婚礼,心里说不紧张是假话,毕竟,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而且还是和他携手!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舒然也没有睁开眼,以为是出去叫吃的林雪静进来了,她慵懒地喊了一声,“雪静,能不能把空调的温度打低一些,有些热了!”她说着便感觉到那脚步声一停,感觉到那脚步声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停下来时,闭着眼睛的舒然才感到有些异常,可正在她睁开眼睛时,耳际便是一阵轻微的疼,她急忙睁开眼睛转脸过去就看到意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席沐欣。
“你干什么!”
耳际一阵疼,舒然倏然一声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直接从沙发靠背上坐了起来。
席沐欣脸色闪过一丝慌张,气息也显得有些紊乱,手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手包,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那个,然然,我今天来是为了 ”
“席沐欣!”门口被一股大力给直接推开,出现在门口的冉启东脸色僵冷地看着席沐欣,冷声低喝,“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出去!”
舒然对父亲的冷喝声很是反感,因为从小到大,她没少听到他这样吼舒童娅,尽管舒童娅也不是省油的灯,但这让她熟悉的低喝声再一次搅碎了她内心的安宁。
“我今天来是特地来向然然道歉的!”席沐欣急忙说出口,见冉启东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拉拽着自己的手,她慌忙解释,“启东,我真的是来向她道歉的,我真的没其他的想法的,啊 ”
席沐欣被冉启东直接拖拽了出去,再把席沐欣推出房间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舒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低声说道:“休息一会儿,别累坏了!”
冉启东说完,已经大步走出了房间,正要关门时就见林雪静回来了,也不知道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林雪静就‘嗯嗯嗯’的应答着,等那脚步声远去,林雪静才进来,将门关上时,开口道,“冉叔叔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脚疼,可以让酒店的服务生给你打一盆热水先泡一下,用不了多少时间!”
林雪静边说边注意看舒然的表情,坐在沙发上的舒然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猜不透她此时内心的情绪。
舒然目光静静地看着那扇门,冉启东刚才离开时看着她的眼神里,搀和着愧疚和担忧,而他临别时说的那句话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这般关心的话语,舒然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刺激着她的神经,不知怎么的,在面对他刚才那眼神的时候,她有些想哭的冲动!
或许是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所渴望的东西就这样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刻给予了她,在平常人家庭里,这不过是父亲对子女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关心话,但她却一等等了这么多年!
“然然,啊,你左边的头发怎么乱了?”林雪静走过来,看着舒然左边有些乱了的头发,赶紧掏出自带的梳妆工具开始给她整理,梳子一落到她耳边时,舒然就忍不住地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很疼啊?”林雪静拿着梳子没有再继续梳下去,而是看着面露疼痛之色的舒然,纳闷不已,这头发怎么好好的就乱了呢?
“没事,就是觉得刚才是头发被扯得头皮发疼!”舒然伸手揉了揉,林雪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梳了起来。
“席沐欣来这里干什么?”林雪静好奇,刚才在门口冉叔叔好像发了脾气,把席沐欣直接推出门时险些跟她撞在了一起,她没有错过冉叔叔刚才那脸上的愤怒表情,席沐欣的脸色也不太好,这两夫妻那微妙的眼神交流把林雪静都吓了一跳。
舒然还在轻揉着自己的耳根那紧挨着发根的地方,闷闷地轻轻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席沐欣会来向她道歉?她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不太可能,但她又能来干什么?
酒店走廊,席沐欣被冉启东一把推到在墙角,冷冷地看向她,“我说过,不准你打我女儿的主意,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席沐欣喘着气,手被冉启东紧紧地抓着不放,她挣脱不开吃疼地看见那边有人过来了,急忙低声说道,“我说过了我是来为那天的事情给她道歉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现在自己去问她,我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我都还没有说道歉的话你就到了,你看到我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了吗?”
冉启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席沐欣,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冷哼一声,“你最好别有动她的心思,否则,哼 ”冉启东一把松开了紧扣住席沐欣的手,背过身去时淡淡说道:“婚礼就要开始了,回去吧!”
“我,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来!”席沐欣看着冉启东根本就没打算留着她一个人去洗手间的意思,只好指了指过道那边的洗手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席沐欣去洗手间了,冉启东则站在门口等着,而进洗手间的席沐欣在走进一个单间时,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顾不上颤抖的手,她急忙用另一只手取出提包里的一只小型的密封塑料袋,摊开那只紧紧握着拳头的掌心,紧张的目光落在了缠在了她的手指上的那俩根酒红色的头发上!
“我怎么老觉得你心神不宁的?”张晨初在外面帮着尚卿文接待出席的客人,说着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地告诉尚卿文,“你爷爷和你弟弟都来了!就在前面坐着招呼客人,卿文,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尚卿文听着眉头却微微皱了皱,深吸一口气时抬脸看向同坐在一个沙发上的司岚,“进来的人都需要严格把关!”
“你放心吧,朗润的人在做这个事儿,而且你的请柬都是要经过机械扫描确定之后才能进得来的,难道这样你还不放心?”司岚说着朝尚卿文看了看,秀眉一挑,“卿文,这可不像你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没有没把握了?”
尚卿文没有回话,只是眉头蹙着没有松开,等着有人来敲门告诉他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端起茶几上摆放着的那杯红酒,仰头喝下去之后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看向了那道门。
“走吧!”
当大厅的灯光都齐聚在了中央所搭建的婚礼礼台上时,此时的大门背后,冉启东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舒然,一身雪白婚纱的女子已经高出了他一头,昔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想着自己唯一抱过她一次是在她刚出生的那一天,襁褓中的婴儿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那一刻,他是真实体会到了为人父的快乐,但他却是一个不合格的混账父亲,他给了她生命,却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没能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这个从没在他面前撒过娇亲昵喊他一声‘爸爸’的女孩如今就要嫁人了,他给不了的爱从今往后将是另外一个男人所给予。
冉启东的目光凝着身侧站着的舒然,俩父女依然没有任何的交流,在听着大门那边的主持人高昂的声音时,他朝她伸出了手,那只手久久地僵在半空都没有得到舒然的回应,冉启东眼睛里闪过一丝疼痛,伸出的手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声音哽咽了起来,“然然,爸爸,送你出嫁!”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每一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心头肉,当另外一个男人要从父亲的手里接过女儿的时候,父亲是最不舍的!
舒然的脸是被头纱罩着的,没有人能看舒然此时的表情,唯独靠得最近的林雪静看见了一串眼泪滑落在了舒然捧在手里的那束鲜花上。
爸爸!爸爸!
舒然在心里喊出了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心里该有多恨冉启东,他给了她生命却没做到父亲的责任,他带给她的是压抑的家庭生活,是让她险些崩溃的童年,每次在内心挣扎时她痛恨到发誓不会再叫他一声父亲,但是此时,她却被他口中的那一句久违了的‘爸爸’苦涩心酸到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防卫。
她颤抖地伸出挽住了身边的手臂,感受到父亲同样颤抖不已的手臂,她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在大门开启的那一刻,随着司仪热情洋溢地在音乐声中介绍着“婚礼即将开始!”,舒然在冉启东的带领下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礼台,透过那台上的灯光,隔着面前的头纱,舒然的一双泪眼凝在了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