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不安的余晚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萧许期,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在她的认知里,萧许期是喝酒的,但并不常喝,即使喝了也不会喝很多。可是医生却说萧许期有酗酒的恶习并染上了胃病。余晚不明白,为什么萧许期好端端地学会了酗酒呢?
余晚想到之前自己当着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的面提出了解除婚约,现在再好好想想,自己真是胆大啊。虽然余晚她性子单纯率真,但不代表她愚笨无知,她自然知道她和萧许期的婚姻代表了什么。萧家是B市的神一般的存在,萧余两家的婚约看似单纯,其中也有很多不可名状的成份在里头。而她却想着单方解除婚约,这无疑是当众给了萧家狠狠的一耳光,让萧家在此丢了脸面。
或许是她太过单纯了没有认真考虑好清楚,即使真的要解除婚约,那也该和萧许期认真地好好谈一番才对啊,这样没有预兆地当面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未免也太无礼了。余晚思前想后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加之萧许期还躺在了病床上,余晚愈加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因为不知为何,余晚隐约觉得萧许期学会酗酒好像跟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而这次胃痛引起的胃痉挛似乎也跟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余晚守在病床边,心里一直想着等萧许期醒来后她要怎么向他道歉,怎么和他说明婚约的事情。可是余晚千想万想怎么也不想到,萧许期在醒来后像是变了个人。
躺在病床上的萧许期约摸一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发现又是一片惨白如昼的布景,他就知道他自己身在医院了,他都要忘记这是他第几次进医院了。
他微微侧过脸,瞧见余晚坐在病床边正襟危坐着,头颅低垂眼睛盯着放在双膝上纠在一块儿的手指头,贝齿咬着下唇瓣,整的一副委屈认错的模样。余晚的这副样子好令萧许期心疼,他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抚平她的不安消去她的委屈,可是就算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多年来,他宠她惯她还不够吗?为了她,他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改变了自己持有的原则,甚至变得沦落狼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做出让步,为什么每次都是他选择妥协,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余晚,你究竟把我萧许期当作了什么?你又把我萧许期置于何地?
余晚,既然你说不喜欢了,那么我为何还要坚持?
正当萧许期想说什么,余晚无意识抬起头想看看萧许期醒来没,两人的视线正好就对上了。
“期哥哥你醒啦!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我去告诉……”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这些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萧许期冷冷地打断了。
“滚。”
这一声“滚”让余晚当场懵掉了,想她十几年来,哪个人不是把她放在手心上宠她疼她的,特别是萧许期这个人,别说骂她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是现在,却偏偏是萧许期冷冷地骂了一句“滚”。
萧许期看到余晚震懵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可是一想到她亲口所说的“不喜欢”就让他心口钝痛,所以当即又狠下心冷冷地别过了脸不去看余晚,很直接很干脆地无视掉余晚。
慢慢的,余晚回过神来了,她看到萧许期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心痛”,即使萧许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单单地说了一句“滚”而已,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
好似她十几年来不变的倚靠就这么坍塌了。
如果,她和萧许期取消了婚约,那么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兄妹?还是那可笑的前任未婚夫妻?
余晚这才发现自己想到的事情真的太少了,就比如现在萧许期对她的一声“滚”。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呢?她当众说要解除婚约,让萧许期丢了脸面,也辜负了萧许期一片痴情真心。
一时间,病房内一片寂静,诡异的气氛异常压抑。
良久,余晚默默地站起身,没有再与萧许期说上只言片语径直离开了病房。而本该是萧许期意料之中的情况,但浓浓的失落和后悔又蓦地在心底四处蔓延开来了。他真的不该奢求余晚能够让步妥协一次,若是她娇声地唤上一声“期哥哥”,那么他肯定会抛开一切狠狠地抱住她,给她不住地道歉安慰她抚摸她,只要她能够回头唤他一声“期哥哥”……
白色的被套上,莫名染上了几朵泪花,慢慢地晕染。
***
坐在病房外走廊的休息椅上的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看到余晚走了出来,萧老夫人就站了起来担心地问道:“晚丫头,许期醒了吗?”
“嗯,醒了。”余晚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说道。
萧老夫人发觉余晚有些不对劲,“晚丫头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许期说你了?”其实萧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不信的,因为据可靠消息知道,萧许期是最宠爱余晚的,而这宠爱的程度连余晚的父母都犹恐不及。
“没、没呢……”余晚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开口道,“萧奶奶,我想回家了。”
此话一出,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两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肯定是余晚和萧许期这小两口闹出了什么事。余晚这次要来萧家小住半月的事是萧家人上下皆知的,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自然不例外了,而且萧老夫人一直就期待着能见到余晚,所以对余晚要来萧家小住半月的事是非常期待的。可是这下,余晚突然说回家了,这可是直白地说明了她不要在萧家小住半月了。
“晚丫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又要回去了?你实话告诉奶奶,是不是许期欺负你了?这、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会儿说要解除婚约,一会儿说不留在萧家了,晚丫头你这样着实让奶奶担心啊。”萧老夫人是真的不明白余晚和萧许期之间发生了什么,顺带的,萧老夫人也没有知道余晚曾经喜欢并追求宋亦安的事。
听到萧老夫人这么关照心疼自己,余晚这长期缺少长辈关爱呵护的心就痛了起来,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好似要哭了的样子,这让萧老夫人更是着急了。
在一旁的萧老爷子不说话,站起身就走到萧许期所在的病房前,推开门就进去了。
余晚见萧老爷子这般,以为萧老爷子是生她的气了,她一阵委屈和害怕,泪水不争气地流淌了下来。
“呜呜…期哥哥他、他叫我滚…呜呜呜……”
萧老夫人那是一个心痛哟,赶紧把余晚拥进怀里抱了抱,轻抚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道:“晚丫头不哭了啊,瞧你哭的让奶奶心疼极了,好了好了,许期那小子不等我去教训他也会有爷爷去教训的,不准哭鼻子了啊。”说罢,松开余晚,然后掏出手帕给余晚擦了擦脸。
“瞧瞧,多漂亮水灵的一姑娘,哭的像花猫似的,这让人看去了多笑话啊。”萧老夫人慈爱地笑道,给余晚擦脸的动作未停。
萧老夫人对自己的好让余晚感到心头一暖,她觉得萧老夫人就像自己早年去世的奶奶,倾尽所有地对她好,给了她满满的温暖和疼爱。
“萧奶奶我想回家……”她不想留在萧家,不想看到萧许期。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摸摸余晚的脑袋,“如果实在不想留在萧家,那等会儿我就叫司机送你回去,不过你自己一人呆在家会不会害怕?”
“不会的,我想去亦宁家……”知道萧老夫人担心自己,所以突然改口说去宋亦宁那。余晚收起了眼泪,通红的眼睛显得她特别的惹人怜,“亦宁是我的好朋友。”
“嗯,可以,不过你要告诉奶奶朋友家在哪儿。”萧老夫人自然也强求不了余晚留在萧家,不管怎样,先随了余晚的意思,之后她要找萧许期好好谈话。
余晚把宋亦宁的信息大概地和萧老夫人说了下,萧老夫人当即就了然于心了,原来余晚所说的朋友是Ace公司老总的千金啊。不过也好,余晚去了宋家好歹也让萧老夫人不这么担心。
萧老夫人把余晚送走后,返回萧许期的病房,一进病房就见萧老爷子怒斥萧许期没出息,萧老夫人惊了,许期又惹这老头不高兴了?
“好好的怎么骂了起来?”萧老夫人皱了皱眉头。
“你自己问问这个好孙子,这都什么玩意儿,我说既然余家那女娃提出解除婚约那就顺了对方的意,我本来也不看好那女娃,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这要是嫁入了萧家也难成气候,可是这小子倒好,说什么非那女娃不娶,真是气死我了,我萧家什么时候要贴着脸去求一门亲事了?”萧老爷子向来是硬派作风,做事干脆得很,一是一二是二。
“晚丫头有什么不好的?什么叫难成气候?许期娶的是媳妇,只要她能够安分懂事将来为萧家开枝散叶就足够了,你这老头就是死脑筋,孙子娶个媳妇都指手画脚的。”萧老夫人自然而然地袒护起余晚和萧许期两人了,在萧老夫人眼里和心里,她是真心喜欢余晚,也是真心想要余晚当她的孙媳妇。
“就算他喜欢余家那女娃想娶人家又有什么用,人家都不稀罕他!你瞧瞧,一来萧家就说要解除婚约,难不成余家那女娃真以为萧家的媳妇非她不可吗?”萧老爷子就是要挑余晚的刺,特别是知道萧许期是因为余晚酗酒的事之后,他愈发觉得萧许期的三魂七魄是不是都给余晚那女娃勾走了?
不夸张地说,萧许期作为萧家这代唯一的子嗣,萧老爷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萧许期身上,也将自己的心血倾注于萧许期的培养上,而萧许期这个孙子正是他不可多得的骄傲和自豪。圈里人都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能干精明的孙子,一个二个都羡慕他呢。可是呢,这混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娃学会了酗酒,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而且还张口闭口都是关于那女娃的事。萧老爷子感觉萧许期这人要是废了,那也是败给了那个叫余晚的女娃。所以说,他对余晚能够喜欢得起来吗?
“许期,之前你和晚丫头发生了什么?她一出病房就哭鼻子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给萧老爷子这么一说,萧老夫人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坐在病床上的萧许期,身后枕着一块枕头背靠着床头,从萧老夫人进来后他一直没有说话,任凭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争辩着。萧老夫人问他话时,他缓缓地抬起头,扯住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欺负人的,一直都是她。”
萧老夫人怔然,虽然她不明白余晚和萧许期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单凭萧许期这副模样和这句话,萧老夫人也估摸揣测了一些情况,当然,事后她一定要找人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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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晚提着拖着小型行李箱出现在宋家大门前的时候,宋亦宁那是一个惊讶,重点不是余晚拖着行李,而是余晚那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眼睛。
宋亦宁赶紧招呼余晚进家,可当余晚站在宋家客厅的时候,余晚彻底是尴尬了。因为余晚一股脑地只想来“投奔”宋亦宁,完全没想过宋家其他人的存在。
宋凌、向安宁和宋亦安在看到余晚后都惊讶了,那惊讶的程度不比宋亦宁小,不过惊讶之余还是热情招呼起余晚了。
特别是宋亦安,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竟然还会见到余晚,因为他从余政文那得知余晚去萧家了,而且余晚脚边的行李箱是什么情况?宋家人个个对此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而被宋家人目光洗礼和关心问候下,余晚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