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丈夫面色少有的冷峻凝重,大夫人不解:“不就是五皇子带来的么,顶多是个皇亲国戚的小公子,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洛连森没了解释的耐心,直接了当的俯到夫人耳畔吐出了两个字,顿时大夫人脸色发白,但到底是爱子心切,只是愣了片刻,便急急喊道:“枫儿,听你爹的,快住手。”
只可惜侍卫拿洛枫没有丝毫办法,而他落剑太快,剑气轻轻一划便挑断了那个锦衣少年的发带,玉冠落地,一头青丝披散了下来,青丝下面的脸竟格外娇艳。
洛枫来不及听他娘在喊些什么,只是呆呆的愣住了,她竟然是个女人!而自己居然打女人!没有等到他在内心自我厌弃的时候,侍卫已然将他扣住,而那锦衣少年,不,锦衣少女扬起一张俏脸,走到他跟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骄纵的指着他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你本宫是谁。”这一巴掌打走了洛枫内心的愧疚,但洛枫自是不笨,她自称本宫,又是随着皇子来的贵客,随即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屑的笑笑:“不知道是哪位公主驾到。”大夫人心疼儿子,只得不住的求五皇子:“孽子犯下死罪,但念在不知道公主的身份,还请殿下帮忙向公主求求情。”萧暮辰一向知道自家妹妹是如何的性子,这事定不能全怪洛枫,却见一向斯文有礼的洛相爷竟怒气冲冲的上前去踹了洛枫一脚,怒斥道:“你这不肖子,还不快跪下,向公主认错。”随即又了然这洛连森真是爱子心切,见萧逸阳一直在旁未说一句,他只得上前拉住妹妹,柔声劝道
“今天是洛老夫人的大寿,父皇特地派我和你七皇兄过来贺寿,若是父皇追究你偷偷跟着我们出来,仔细你又得挨板子,还不老实点,嗯?”
见五皇兄一半劝慰一半威胁,福宁公主萧叶晴刚才跋扈飞扬的气焰下去一半,随即又不甘心的努了努红唇,指着洛枫对自家皇兄说道:“想要我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让他给我磕二十个响头。”
洛枫讽刺的笑了笑,果然是被惯坏的天家女儿,随即扬起头冷冷的说道:“恕难从命!”
洛家虽是臣子,但毕竟也是百年的名门世族。洛枫身为宰相嫡长的独子,公主当众人羞辱与他,到底是让位极人臣的洛相爷心有不快的,却不得不厉声呵斥着洛枫
“公主不跟你计较已是天大的荣宠,你还不赶紧谢罪!”
洛枫性子向来执拗,傲然站立,纹丝不动,洛相怒极之下对着他双腿又是一脚,力道之大,竟将他踹翻跪倒在地。洛枫愤恨看了一眼父亲,却紧抿双唇,丝毫没有屈服的迹象。福宁公主见这洛枫不同于旁人,一身傲骨,不为所动,不禁又气又怒,竟执起长鞭便挥过来,直到洛枫身上纵横交错七八道血痕,萧暮辰终于斥道:“宁福!够了!”虽然只是轻飘飘的的四个字,可萧叶晴向来了解这五哥的脾气,不喊其名喊的却是封号,可见萧暮辰真的是动怒了,她贝齿轻咬着红唇,终是气急败坏的扔掉了手中的长鞭。萧逸阳似是哭笑不得的微叹了口气,却只得扶着小公主的肩细声细语飞安抚着,任她像个被惯坏的孩子般的又闹又哭,
眼见洛枫被打的浑身是伤,萧暮辰只道闹得太大无法对皇上交代,却有意无意的轻扫了一圈周围,直到没有发现那抚琴的翠衣少女时竟微微松下口气,略带歉意的对着洛连森微微一揖:“福宁公主一向深得父皇宠爱,刁蛮任性,还请洛相爷不要介意。”
洛连森诚惶诚恐的弯腰作揖:“五殿下严重了,老臣教子无方,公主教训的是。”便谴了仆人将洛家大少爷给搀扶回房,洛大夫人抹着眼泪也跟了过去。
洛老太太的寿宴便在一场闹剧中结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外游历许久的洛家大少爷终于回来了,虽然浑身带伤,但老太太心疼的同时却是极高兴的,一听到消息便待在孙子房中,亲自督促仆人喂水喂药。直到天黑时分,洛枫连连喊困,洛大夫人和洛老太太这才带着仆人依依不舍的离开。
感觉家人离开,洛枫睁开眼睛,微微翻过身,却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丝笑颜:“祖母和母亲已经走了,还不进来。”
却见门外一名盛装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走进屋内,正是洛二小姐。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手中提着的黑色的坛子晃了晃,笑眯眯的往洛枫的鼻子边凑了一凑。
“呵呵”洛枫爽朗的笑道,飞快的坐起身,丝毫不见困意,感受到香气扑鼻便使劲的嗅了嗅:“是上等竹叶青对不对!果然是桐儿对我最好!”说罢伸手便要去接,洛桐却将酒坛一提,抱进了怀里,恨声埋怨着自家大哥
“哼,当初是谁说要带我游历江湖的,为甚招呼不打就那么走了。”
洛枫这才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唔,三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多了丝娇俏,记忆中小小的女孩有着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总是可怜兮兮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当记忆中的影像和现实重合起来时,他这才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当时两人说好结伴出走游历江湖,他却阴差阳错的放了洛桐的鸽子。看着眼前一脸愤恨不满的少女,他只得一边赔笑一边耍赖般的伸手去拿酒坛,见洛桐并不松手,他又哄道:“唉,当时是事出有因,桐儿乖,下次大哥再出去,一定带着小洛桐一起跑。”洛桐这才迟疑着将怀中的酒坛递了过去,然后又指着指天“老规矩!”,洛枫心下了然,夹着洛桐施展轻功从屋内飞到了屋顶,当两个人坐稳时,洛枫终于急不可耐的拍开了酒坛的封泥,喝了一大口,直赞道:“果然好酒!”随后又递给洛桐,见她毫不介意的仰头一口,便豪爽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从小你就喜欢跟在我后面看我舞刀弄枪的,原以为大了点会对胭脂水粉有点造诣,可到底是三岁看到老。”他咂咂嘴,伸手去妹妹脸上狠狠擦了擦那红彤彤略带喜感的胭脂。兴许是弄疼了她,洛桐不耐的推开他的手,却歪头洋洋得意的说道:“本姑娘用不着靠皮相示好,一个酱肘子已经让皇子们都对我刮目相看了。”洛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却并未拆穿她,只是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跟柳儿不一样,却比她聪明太多,那种生活的确不适合你。”洛桐捧过洛枫手中的酒坛,又喝了一口,大大咧咧的学着洛枫的样子拿袖口擦了擦嘴:“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过那种生活呢,没有爹娘家人的疼爱,又被亲哥哥骗了,只能想靠一己之力去攀龙附凤了。”洛枫抽了抽嘴角,她这个妹妹呀,他笑着摇摇头:“你不想随大哥去游历江湖了?”“想啊,就是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又不声不响的溜走了,我总归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吧。”洛桐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却挂着无谓的笑。洛枫突然感到心头一丝丝疼痛,捏了捏洛桐的脸颊正色说道:“下次大哥再也不会自己走掉了,我保证。”洛桐抬头时,正看到他那张认真的脸。她轻点了下头,抬头看着天空,月色正浓,不知道府外的月光下又是如何的良辰美景。两人不再一说话,一口接着一口喝酒。直到洛桐觉得身边的人发出轻微的鼾声。才将随手带来的外衣给他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从一旁的云梯爬了下去,看了看屋顶上熟睡的人,自言自语道:“放了我那么大的鸽子,喂了点巴豆应该不算过分吧,幸亏我事先吃了几颗解药。”
最近城中小报的头版头条再也不是息相爷一掷千金为红颜了,而是洛相爷家的大公子与当朝福宁公主萧叶晴相爱相虐相杀的风流韵事了,那是一段血与泪的百般缠绵啊,啧啧,好一对爱恨炽烈的爱侣。以他们为原型的话本子与戏剧不下十几种,品香楼现在演的是最目前市上行情最好的戏剧之一,故事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女扮男装的公主在相府邂逅了相爷家的公子,两人不打不相识,却因此相互生情,却无奈公主已被和亲邻国,无奈相府公子请命作为送嫁将军护送公主到邻国,却在到达前一天,双双喝了鸠酒,死于轿中,不见尸身,单见一双蝴蝶蹁跹飞走……二胡吱吱的拉,台下的看客都掬了一把同情泪,太平鼎盛的时期,老百姓总是特别注重精神生活和感情寄托。接连半个月的满场也乐坏了这品香楼的老板娘,她唱着小曲扭着腰肢招来伙计吩咐道:“快去把这道酱肘子给二楼听雪阁的客人送过去,,真是颗摇钱树啊。这戏本子写的甚好,甚好啊。”她喜滋滋的感叹道,没想到那样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却真不能小瞧,最近真是喜事连连,连酱肘子都无故的涨了两倍,都快卖断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