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传染病科,某单人病房中。
躺在白色单人床上的曾倩影,身体出现近似感冒的症状。
高烧与头痛,使她卧病不起。
整个房间里,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
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台液晶电视机,以及两只白色靠椅,就是房间里全部的家具。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篮美丽的花卉,花篮里插着康乃馨和一些其他鲜花,并以各种绿叶为衬托,看起来相得益彰。
在病床上,曾倩影身上盖了件厚厚的被子,额头顶敷着快湿毛巾,徐若婷觉得这样大概是有助于退烧。
陆晓峰走近前去,看了看,突然曾倩影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不管什么时候目光都是那么锐利。
“呃······”
陆晓峰咽了唾沫,知趣地并主动地从她的视线上移开。
这时,徐若婷走过来,把新的湿毛巾给她换上,被窝中曾倩影红着脸,微微喘息道:
“小姐,你为什么把他叫过来?”
“因为我很担心倩影你啊,曾姨不在,爸那边我又不想烦他,所以我就找晓峰过来帮帮忙。”
“他能帮什么忙?”曾倩影不屑说。
“呃······”徐若婷似乎有些心虚地说,“总能帮能上一些忙的。”
事实上,陆晓峰刚来的时候,徐若婷看上去还犹似一个要哭的小女孩,站在病房外,用力咬着唇,脸上带着自责的表情,向陆晓峰述说着曾倩影的病情。
大概在两天前的早晨,曾倩影便有了隐隐感冒发烧的征兆,只是当时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
因为不是很严重的缘故,所以就没有去就医,以为睡一觉就会好,但到了二天,曾倩影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开始发高烧,徐若婷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感冒发烧而已,而且又应了曾倩影的要求,不去看医生打针,仅买了些退烧药回来。
哪知到了晚上,曾倩影却越发虚弱,甚至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这下真把她吓坏了,赶紧报了120,送去医院,经诊断后,医生告知她,假如她再送得晚一些,恐怕病人就要休克了。
意思就是说,曾倩影可能会死。
“死”这个字,对一个十几小女孩来说,真的太过恐怖和沉重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由于自己的疏忽,差点让曾倩影死去,因此内心自责无比。
听她说完这些,陆晓峰尽量不把心中的惊讶表现出来,因为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可能和他有些关系。
上星期五那晚,因为他没能阻止程虎发射“捣蛋鬼”,让可怕的生物诱变剂降临了这座城市,令无数人受到感染。
虽然还不清楚曾倩影的病,是否也是诱变剂所造成的,但陆晓峰仍感觉他有一部分责任。
特别在看到徐若婷用力咬着嘴唇,眼眶红得像哭了三天三夜,心也像脆弱得一碰就会碎掉一样,陆晓峰当时就忍不住将徐若婷抱住,大力地、紧紧地、挤出所有生命地拥进了自己怀里。并用尽所有能用的语言、感情,安慰去她。
陆晓峰那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胆,到现在为止,感觉也像做梦一样。
但最终的效果,还是好的,徐若婷不再哭泣,宛如重新振作了起来般,再次投入到照看曾倩影的工作中,而且脸上还带有点小开心,心情也好了许多。
曾倩影在经过昨晚的治疗后,今晨病情似乎已稳定住,只是高烧与头疼依旧没有减退的迹象,医生介绍,目前还需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亲人最好随时伴在身边照看,如有紧急情况,直接按床铃通知护士,同时医生们也会及时赶过来。
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况还不需要太过担心。
对此,陆晓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今天是星期一,是要上课的,但现在曾倩影生病的关系,所以只能请假。而徐若婷由于要照顾曾倩影的关系,同样只能向学校那边请了假。
如果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陆晓峰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从刚才的情形看来,他在曾倩影心中好感度基本降到了负值水平,如今想要挽回恐怕比登天还难,比起帮助对方,先被对方厌恶几乎是肯定的事情。
“我去外面换盆水。”
徐若婷微笑着,说完,然后拿起脸盆开门走出了房间。
整个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躺在床上的曾倩影,仿佛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小姐现在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
床边陆晓峰愣了一下,不禁望向被窝里的曾倩影,只听她又接着说:
“我不知道刚才在病房外,你对小姐说了什么,说了那么久,当然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看到小姐能重新振作起来,这点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哦······没事,没事。”陆晓峰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毕竟,对方现在的行为跟平时比起来,实在反差太大,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安慰小姐原本就是我的工作,而你只不过是我暂时的替代品而已······最好别想取代我在小姐心中的地位,永远别想······”
“我说······”陆晓峰皱起眉头。
“你先别说话!”
曾倩影突然大声说,不禁吓了他一跳。
过了片刻,曾倩影说了一句:
“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偏偏是你······”
“咦?”陆晓峰一怔,转过看去,瞥见曾倩影眼角正泛出泪光。
陆晓峰有好一段时间,茫然地看着对方的脸,震惊得完全说不出来。
“你!”
“你别看,不许看。”
曾倩影一边吼着,一边抓起被子盖住自己整张脸,似乎为了不哭出声,她把被子抓地死死的,在里面拼命忍耐,被子被她抓地轻轻颤抖。
“······”
半晌后,被憋得满脸通红的曾倩影从棉被伸出了脑袋,眼眶很湿润,像是已经哭过了的样子。
“喂!你没事吧,还好吗?”陆晓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嗯·····”曾倩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本来是该我照顾小姐的,但现在却要让小姐照顾我,因为我的缘故害小姐那么伤心······我真是太没用了。”
“你在说什么啊?”陆晓峰皱起眉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既然生病了,那有什么办法,你想让她开心起来的话,就早点把病治好不就好了吗,何必责怪自己。”
“要是好不了怎么办?”
“怎么会好不了?”
“可我从来没生过这么重的病······”
“······”陆晓峰一听,沉默了下来,心想曾倩影的病难道真的是诱变剂造成的,可是当晚他和徐若婷也是一起回来的,为什么他们没事,唯独曾倩影受到了感染。
“如果好不了的话,与其一直这样躺在床上拖累小姐,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算了······呜呜·····。”
似乎因为没有听到陆晓峰的回应,曾倩影开始自暴自弃起来说。
“你在说什么蠢话。”陆晓峰听着不由得生气,“婷婷现在这么照顾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快点好起来,你现在只想着逃避,怎么能对得起她这些天付出,你想让她的心意白白浪费掉吗?”
“当然不想,但病要是真的好不了的话,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小姐一直请假照顾我。”
“这里不是还有我吗,”陆晓峰道,“大不了我和婷婷轮流请假照顾你。”
“那我还是死了算了。”曾倩影脑袋歪着说。
“你——”陆晓峰的脑血管都快被这句话给气爆了,他吼道:“你真的是叫曾倩影吗,我看你是叫真欠揍,要不是你现在是病人,我肯定把你抓起来揍一顿。”
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陆晓峰回头一看,就见秋水生从外面走进来,同时身前还推着一辆“查房车”。
他经过陆晓峰的身旁时,微微一笑,说道:
“查房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