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昆生为了救侯方域的性命，远赴武昌，半夜唱曲，痛斥阮、马的罪行，激起了左良玉的正义之感。左良玉和巡按黄澍、巡抚何腾蛟相约一起发兵，讨伐阮、马。
今日，左良玉大军停泊在九江之上，准备和袁继咸共同商量入京的计策。不料，马、阮闻信，调集黄得功的大军在坂矶截杀左军。左良玉只好派儿子左梦庚前去迎敌。
九江之上，浓烟滚滚。黄得功威风凛凛地矗立在船首，接到阮大铖的命令之后，便驻扎坂矶，堵截左良玉的兵马。
黄军对面左良玉身穿铠甲坐在船上，正在为儿子左梦庚愁心。他这次出兵主要目的是剪除奸臣，救取太子，但是左梦庚却借此机会攻打城池，妄思进取。
“报元帅！”苏昆生的一声大喊把左良玉的思绪拉回到现在，苏昆生急匆匆地走来说：“不好了！黄得功截杀坂矶，前部先锋俱已败回了。”
左良玉惊叫道：“有这种事。黄得功也是一条忠义好汉，怎会相信马、阮的挑拨？他只知拥戴新主，全然不顾先帝的孤儿，实在可恨！副将，你速请巡按黄老爷、巡抚何老爷前来商议。”副将领命而去。
黄澍很快赶了过来，左良玉见他一人独来，问：“仲霖一人前来，怎不见巡抚何公？”
黄澍黯然道：“走到半路，又回去了。”
“为什么呀？”
“他和马士英是同乡。”
左良玉苦笑说：“人各有志，随他去吧。只是这也怪他不得。只是黄得功截住坂矶，三军不能前进。我们怎么办呢？”“这确实是个难题，等袁公来了，我们一起商量吧。“说曹操，曹操到，听到外面禀报：“督抚袁老爷到船了！”
袁继咸走进船里对二人说：“我刚从武昌回来，愿意兵戎相从。”
“目前不能前进了。黄得功领兵在坂矶截杀，先锋已败回。”
“事已至此，欲罢不能。应该派一个能人前去游说，或许还有转机。”
左良玉摇头说：“敬亭已离开，还能派谁呢？”
苏昆生起身说：“我和黄得功有一面之交，情愿效力。”
袁继咸说：“昆生英雄侠义，不亚于敬亭，今日正好为社稷效力。”
左良玉不放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劝他？”
“我就对他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英雄行事要兼顾生前身后。故主恩深似海，阮、马祸乱朝政，不思旧主。他何必前来，同室争斗。’”
袁继咸赞叹：“说得有理！”“我还要把我的心事对他说清楚。叫他知道奸臣当杀，太子当救，完成了这两件事才叫做大义。”
“正是，你告诉他黄得功一介武夫，还知报效朝廷；我们又怎么会犯上作乱？叫他细想。”
“是，是，俺就如此说去。”
“报！”一声急促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一位士兵奔跑而来。左良玉惊讶地问：“怎么了，如此着急。”“报元帅，九江城内，一片火起。袁老爷的人马，已经攻破城池了。”
袁继咸不解地问：“我的人马怎么会攻打城池呢？这还了得。”
左良玉发怒道：“岂有此理！不用怀疑，定是我儿左梦庚做的此事，他此举会陷我不仁不义。罢了，罢了！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说完，拔剑自刎。袁继咸保住左良玉，左良玉拉住他的手说：
“临侯，临侯，我负你了！”接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椅子上。
苏昆生大声呼唤：“元帅快快醒来，元帅快快醒来！”
黄澍焦急地说：“叫不醒，怎么办呢？”
“估计是中风了，快取辰砂灌下。”
苏昆生取碗灌左良玉，发现他已经牙关闭紧，灌不进了。众人大哭了起来。
黄澍悲伤地说：“元帅不幸，本镇人马霎时溃散；那左梦庚占据九江，我们进退无门。倘若黄兵进攻过来，如何是好？”
袁继咸满脸憔悴，双手支撑着头说：“我们本来就是罪臣，如今又失陷城池，如果被捕，不会有生还的希望。不如转回武昌，同着巡抚何腾蛟，另建一番事业罢了。”
“有理。”二人商定之后，便撇下苏昆生离开了。
苏昆生呆呆地说：“没想到他们竟然散去，只剩我苏昆生一人守着元帅尸首，好不可怜。”苏昆生两眼泪汪汪，点燃香烛，先是放声大哭，继而唱曲：“气死英雄人尽走，撇下了空船柩。俺是个招魂江边友，没处买一杯酒。”唱完之后，叹气说：“我还是等他儿子奔丧回船，收殓停当才离开吧！”正是：英雄不得过江州，魂恋春波起暮愁，满眼青山无地葬，斜风细雨打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