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渔阳渐渐醒来。和往常一样,渔阳虽然醒来了,但依旧还沉浸在那个梦中。
一代神君,无奈地跳下神墓崖,七魄散尽,就此陨落……
梦中的自己——神君,跳下了葬神绝崖,而在现实中同样也有神墓崖,且就在茫茫南疆深处,没有人可以在走进南疆深处后又活着走出来,至少渔阳知道的是这样。
渔阳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从他晓事起,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而梦里的主角便是他自己——渔阳。梦中的神君结局很悲凉,但作为梦中主角的渔阳,每每醒来都会内心激荡不已,要是自己有神君那么强大该有多好。
可事实,或者说现实,却是很残酷的。十二岁的渔阳,如今不过才练气三层,在同龄人中可谓废物透顶。
渔阳不愿多想什么,准备起床晨练。从五岁就开始修炼,渔阳一直都没有放松与懈怠过,虽然他的天赋确实糟得不能再糟。但他像是天生的淡定,渴望像“梦中神君”一样强大,但却不羡他人,也不厌恶且不理会冷眼嘲讽,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下去,家中有好多堂哥堂弟甚至堂妹都是天赋过人之辈,甚至还有一个被誉为渔家天赋第一的亲哥哥渔懿轩,所以他渔阳更无须担忧家族之事,自己便乐得宁静清闲。
“嗯?不对……”睁开眼,周围有些昏暗,渔阳觉得有些头晕,更奇怪的是,身下的床居然在晃荡!
渔阳的心头生起不好的预感,貌似莫名其妙的发了什么事。
一件大事。
一件坏事。
渔阳意识到,自己或许……被绑架了。
虽然意识到是绑架,但渔阳的手脚并没有被绳索缚住。可是渔阳现在的情况着实不怎么好,全身无力,手脚根本难以抬起,更为糟糕的是,渔阳这时突然感知到自己的手掌好像淌在某种液体中,鼻息间还能清晰地嗅到股血腥味儿。
面对这样的处境,渔阳却没有惊慌,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受伤,但身体本就少得可怜的灵力此时更是犹如沉睡了一般,根本无法运转。
就在这时,渔阳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嗓音透出森然之意:“不过是个小废物而已,随便派个人就能拿来,老大何必让你我两人跑一趟。”
另外一个声音显得沉稳许多:“哼,这小子虽然是废物,但渔家却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来去的,若不是我们擅长隐匿,且因这小子太废物并不被整个家族所重视,没有太多的力量看护,不然我们不会这般容易。”
“对了,二哥,那个渔云天有那么厉害么,庄主居然要亲自出马?”
“三弟,看来你对火云城这边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渔云天,这是一个高手,据说已经筑基后期了,是渔家二代高手里最有望踏上天阶境的人。”
虽然是听到敌人在谈论,但渔阳的心里同样充满了自豪,渔云天就是自己的父亲啊,在整个火云城没有谁不认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筑基后期的高手了。
渐渐的,渔阳感觉两人的声音有些模糊起来,而自己这头痛欲裂,仿佛有在自己的脑海疯狂地爆发了,身体更像是燃烧了一般,滚烫无比,而身下淌着的不明液体也沸腾了起来,不断向着自己涌来。
“二哥,你不也是筑起后期的高手吗,难道还怕那个渔云天不成?何须老大出手……”这是一个彪形大汉,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看起来森然可怖,身上浸满了鲜红的血液,这显然是渔家一些下人流的。旁边一人与他并排坐在一架马车上,一身黑衣,同样身材魁梧,一双眼睛犹如毒蛇一般,他看了看自己的三弟,笑道:“成家的人不会现身,而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二哥,你说那渔云天会为了这么个废物赶来吗?”刀疤男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而后神色变得凶狠无比,“不如我们直接潜到渔家,把渔云天给咔了,简单省事。”说着,他抬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不可,在渔家杀渔云天,我们只能是又去无回。”黑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阴色,显然是对渔家有所忌讳。
刀疤男搓了搓手:“我才不管那么多,我进去看看那小子醒了没。”
“别杀了,我们还等着用它来钓大鱼呢。”黑衣男子森然地说道。
……
“啊!”马车内传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吓得马匹嘶鸣,两只前蹄都跃了起来。
“三弟。”黑衣男子急忙向马车内望去,方才那一声惨叫明明是他三弟发出的。
一把断刀飞了出来,黑衣男子认出那正是三弟的,本是一把巨刃,此刻竟然断了。
黑衣男子心中微寒,脸色极度难看,他几乎是发狂地飞向马车,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去,还不待他看清发生了啥,便有一团血雾袭面而来。
“啊!”黑衣男子比他的三弟叫得更惨,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然后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血水。
嘶!!!
剩下的那匹黑马也在下一刻莫名其妙地爆成了一团血雾,然后化为一滩血水,接着在场的所有血水全都快速消失了,最后竟然没有留下一滴血迹,像是根本没有过一般,连一丝血腥味儿都没有,真是彻底得不能再彻底了。
在马车里,渔阳静静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般,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丝血迹,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额上似有一只血色的竖眼一闪而逝。
……在十里外,一座破败的野庙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面对一尊无头佛像站着,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刀板脸显得凶神恶煞,站着那儿,使整个破庙都似降了冰霜一般。旁边一个山羊胡男子犹犹豫豫,似要说些什么,却有不敢打扰对方。
“老四,有什么你就直说。”面对无头佛像的人说道。
“是,大哥。”山羊胡男子急忙点头,而后凝重地道:“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去这么久了,按理早该到了,不会是……”
“哼,有子赫在,他知道轻重。”黑袍男子口中的子赫正是之前所说的二哥,全名赵子赫。他们乃是莽山山庄的四大庄主,老大赵黑天,老二赵子赫,老三赵铁山,老四赵钦。此刻赵黑天与赵钦已经带人在此地布下罗网,静等赵子赫与赵铁山将渔云天引过来,只是这一等却没了音讯。
赵黑天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似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报……”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拜见大庄主,四庄主。”来人单膝跪地,口中喘着粗气。
“可是子赫他们回来了?”赵钦连忙帮赵天黑问道。
“庄主,二庄主三庄主他们……”那人猛地双膝都跪在了地上,怕触怒了眼前这二位主。
赵钦一步上前,抓住那人大喝:“我二哥三哥他们怎么了?快说……”
“二庄主,三庄主,他们……他们不见了。”那人说了之后全身都在颤抖。
“什么?”赵黑天与赵钦同时问道,然后赵黑天一把推开赵钦,自己一把提起那汇报之人的领口,“不见了……说,怎么不见了?”
那人不敢隐瞒,颤抖着说道:“我们发现了二庄主他们的马车,但是马车里什么也没有,二庄主三庄主,还有马匹全都不见了。”
汇报的人从身后把赵铁山的断刀拿出来:“三庄主的铁山刀只剩下半截力量,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什么,你说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赵钦一惊,顿时觉得全身发寒。
一旁的赵黑天皱着眉,眼神可怖之极,像是凶猛的野兽一般。
“老四。”赵黑天突然叫道,“我们撤……快。”
“是。”
……
当赵黑天他们撤离不久,这座破庙就迎来了新一群客人,足足有一百来人,可谓声势浩大。
为首的是三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竟然是渔家二代三大高手,渔家老大渔星辰,老二渔海天,老三渔云天,皆是在火云城赫赫有名之辈。
“看来已经提前离开了。”渔云天率先冲了进去。
“云天,不用找了,想来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人出事了,现在恐怕早已离去了。”渔星辰和渔海天跟随渔云天进了破庙。
渔云天还是仔细找了找,然后才叫着众人出了破庙:“大哥二哥,谢谢你们随我跑一趟。”
渔星辰和渔海天皆摆了摆手,前者道:“幸亏渔阳没事,提前得救,不然我和二弟可不放心你一个人来。”
其实除了渔云天外,渔家几乎没有人真正关心和担忧渔阳,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虽然没有残酷对待,但也不可能热心,他们跟来完全是因为担心渔云天的安危。
渔家内部到时没有多少的勾心斗角,几乎每个人都以家族利益为重,所以天才父亲和天才哥哥受到的待遇和废物渔阳受到的待遇完全是没法比的。
在渔家,恐怕只有渔云天对渔阳百般维护,连渔阳的爷爷、妈妈,哥哥都冷漠视之,甚至渔阳的妈妈还一直把他当作野种来看待,这让渔阳一开始十分生恨,难道修炼天赋就那么重要么,甚至超过了亲情?
也许是天性使然,渔阳渐渐看淡了别人对自己的冷漠和嘲讽,但并不是懦弱,而是自自然的淡了。
父亲的爱护是渔阳心中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