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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虎兄

这三年中苏玄虽然没有敢违背长青子的话去山中寻他,但却经常入山走到自己遇到那猛虎的地方。

他去过几次之后便遇到了那头叫作小猫的猛虎,不过这小猫之名是苏玄心目中的麻衣仙人所唤,苏玄可不敢这么叫,而是如同对待人类一般称这头猛虎为虎兄。

这头猛虎十分通灵,样子虽然比寻常猛虎还要庞大雄伟但却性情温顺,苏玄来了几次后和它混的熟了,一人一虎居然变得好似朋友一般。

这一次苏玄下了决心要进山去寻麻衣仙人,便先去母亲房间说要入山采药,他平日常常入山采药母亲倒也不疑有它,只是叮嘱了几句小心的话。

“娘放心,孩儿会小心的。”苏玄答应了母亲的叮嘱又道:“孩儿这一次进山说不定要耽搁一两天,我去大虎家请小珍妹子来陪娘可好?”

苏母靠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玄一眼没有答苏玄的话,反而却问道:“玄儿,这一年上门提亲的媒婆可是踏破了咱家的门槛,你到现在一个也没答应,这是为什么呢?”

苏玄脸上一红:“娘怎么提起这事情来?孩儿现在还小呢。”

苏母眼中露出一缕哀色:“玄儿,按说你刚刚才十五岁正是志学之年娘不该这么早便操心你的亲事,但娘这身子怕是没几年了,娘这辈子没什么指望,只想看到我玄儿成家立业便走的安心。玄儿,娶妻娶德,王家的小珍和你从小青梅竹马,性情也温柔贤淑品貌端庄,你要是愿意,请了王大娘来娘和她商议,把你们亲事定了好不好?”

苏玄身子一颤,他倒不是因为母亲说让自己和小珍订亲的事情,而是母亲所说没有几年的话!

“娘,你又觉得身子不适了么?”苏玄焦急的伸手要去切母亲的脉,他从小跟着母亲学医,这三年又博览医家典籍,在这岐黄之术上已经造诣颇深。

苏母任凭儿子给自己切脉,消瘦憔悴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玄儿,娘这不是病,是命。你的医术难道还能比娘强么,再好的医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

苏玄手指贴在母亲的脉门上,母亲的脉象细若游丝若断若续,若是从医者的角度来看确实已是病入膏肓了,实际上苏玄也明白自己的母亲能够活到现在全是靠了当初麻衣仙人的一口青气,他一言不发眼中却露出了决然之色,原本他要进山只是为了当初麻衣仙人说修炼有成可以入山寻他的话,但此时他却是要再一次恳求仙人出手救治母亲!

医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那仙人呢?为了母亲,他要逆天改命!

细心的帮母亲把被角掖好,苏玄将茶水糕点放在母亲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便出门去往自己的好友王大虎家。

看着苏玄出门的背影苏母幽幽一叹,儿子越懂事母亲便越是心疼,苏玄从小没有父亲,但这个懂事的孩子却从没有问过自己一声。但苏母又怎么不知道儿子是多么希望知道自己的父亲的事情呢?可是孩子,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啊。

苏玄到了王大虎家,一眼便看到如今长得健壮如牛的大虎正在院子里修理他的宝贝猎弓,站在院落外苏玄咳嗽一声,大虎一抬头见是他立刻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哈哈,秀才老爷来了!”

“大虎,你再这么说我可再不来找你了!”苏玄故作生气道,自从他考上了秀才之后村子里的同龄人一个个对他都有些敬畏疏离,只有大虎兄妹还是一如既往。

“哥哥,你又和玄哥哥开玩笑!”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屋中响起,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布衣荆钗的少女,虽是衣着朴素却自是清丽天成,正是大虎的妹子小珍。

平日苏玄和小珍常常见面也并不觉得如何,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提起订亲的话头,他见到小珍心中不免就有些异样起来,只觉得平常熟悉的面容格外的秀丽可喜,目光看着小珍便有些火热。

小珍虽是年纪尚小但女孩儿情窦初开本就比男孩子早,大唐风气十四岁的女孩嫁人的也不在少数,小珍被苏玄灼灼的目光一看不由得俏脸微红:“玄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哪里有这样盯着人家看的?好不羞人!”

她螓首微低,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瞟苏玄,两个人一个猛盯一个偷看,气氛顿时便有些怪异起来。

大虎样子虽粗其实却是个心细的人儿,自家妹子对苏玄的心思如何不知,这时一看两人的模样不由得大觉有趣,忍不住怪笑起来。

他这一笑顿时惊醒了苏玄和小珍,两人脸上都是一红,反而是小珍先裣衽对苏玄道:“玄哥哥是来邀我哥哥玩耍么?”

苏玄脸上红晕未褪,不过他肤色略黑倒也看不出来,很是正式的对小珍作揖道:“我有事要出门两日,想请小珍妹子帮忙照顾家母,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珍抿嘴一笑:“玄哥哥这么客气,当然可以的,我正好向苏大娘请教女红。”

就听屋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妇人声音:“这丫头,难道我的女红不好?却要去纠缠苏大娘!”门帘掀处,正是王大虎和小珍的母亲走了出来,口中虽是嗔怪女儿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苏玄赶忙上前行礼,王大娘看着苏玄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玄哥儿恁的客气,你放心吧,回头我和小珍一起去看你娘,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苏玄脸上又是一红,心里忍不住就想起母亲说要和王大娘商议订亲的事情来,下意识的去看小珍,恰好和小珍柔柔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两人都是心中一跳,赶忙把目光转开。

这情形落在王大娘眼中不由十分高兴,苏玄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品行相貌都是无可挑剔,从前还担心苏玄身子瘦弱做不得地里山上的活计,谁知道却考上老了秀才,不提日后如何,便是现在已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女婿人选。

更何况苏玄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女儿嫁过去没有妯娌小姑这些烦恼,苏母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对小珍又十分喜爱,这样的好人家哪里去寻?

王大娘越看苏玄越是喜欢,拉着苏玄进堂屋又是糖水又是点心的叙话,苏玄受不得这等阵仗,如坐针毡的搪塞了一番终于逃脱了苦海离开了王家。

离开王家进入山中,苏玄轻车熟路的走了半日,便来到了当日遇到虎兄的地方,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取出一大块熟肉,苏玄捡了些柴草生起篝火将那肉烤得香气四溢,不过片刻就听到一声虎吼,他嘴角微挑,就听风声猎猎,一头斑斓猛虎从树林中跑了出来,正是他的虎兄。

那虎跑过来先吸了吸鼻子却不先去吃肉,而是伏在苏玄身边将尾巴摇个不停,苏玄笑了起来:“虎兄啊虎兄,你这可成了习惯啦!”

那虎低吼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苏玄笑着骑到它背上双手在它硕大的脑袋上轻轻抓着,那虎双眼眯起,模样显得十分舒服。

在头上抓了一阵苏玄就从虎背上下来,那虎立刻翻了个身摆出四脚朝天的姿势露出雪白的肚皮,苏玄笑嘻嘻的又在它独自上揉动抓搔一番,这虎享受完了心满意足便翻身坐起,巴巴的看着篝火上烤的脂香四溢的肉块。

苏玄将肉块用树枝挑起来放在这虎的面前,这虎点了点硕大的虎头,便开始吃将起来。

这肉是苏玄事先煮过了一遍的,如今再经过炙烤更是香浓,这虎吃得开心不住低吼,等到吃玩了就把虎头在苏玄身上蹭来蹭去以示感谢。

苏玄和这虎又玩耍了一会,才对虎道:“虎兄,我如今修炼仙师传授的口诀有了成效,想要拜见仙师,你带我去吧!”

这虎瞪大了眼睛露出迷惑之色,苏玄想了想,便在篝火边盘膝坐下,心念一动神魂顿时出窍,而就在他神魂出窍浮在半空的同时,那虎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虎头一抬一双虎目所瞪的方向,正是苏玄神魂所在的位置!

苏玄的神魂被虎目一瞪竟是一阵颤抖,他却不知道猛虎血气旺盛是最为辟邪的野兽,传说中便有饿虎吃人不但将人的身体吃了,连灵魂都不放过拘束身边名为伥鬼,专门为虎迷惑人来吃!

通过这个传说就能知道猛虎甚至有驱使鬼魅的能力,这指的是年深月久的老虎,而苏玄面前这虎非但活得长久而且更是长青子豢养的宠兽,单纯从灵性上来说,已经几乎可以算是妖怪一类了!

苏玄神魂出窍常人无法看到,但这头猛虎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苏玄急忙神魂归体,这虎对着他低吼了一声尾巴轻轻拍打自己的后背,那意思似乎是让苏玄骑上来一般。

苏玄想也没想便上了虎背,这虎背着苏玄大吼一声,便如狂风一般向山林深处冲去!

虎背颠簸,苏玄抱住虎颈眼睛都睁不开,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已经到了一处山洞之前,而这处山洞,正是他三年前来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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