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馨儿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暗影,只会负责主人的安危,除此之外恐怕别的什么根本就进不了暗影的眼中,也正好给了她这次机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晕红的光芒透过纸窗照进屋中。
西厢的暖炕之上,蓉娘贴心的摆上一张小小的桌子,不到一米见方大小,十分实用,蓉娘贴心的准备了甜点和牛奶后就悄悄地退下了。
段小五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账本。
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一股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
段小五侧头,看着走进屋的顾清彦,“回来了?”
时间刚刚好申时之末,已经是第五天了,自从那晚之后,他就不在每天午时准时回来监督她的膳食和是否劳累,每日都是在傍晚匆匆回家,段小五紧紧攥着手中的笔,深深地皱着眉。
他似乎要打定主意要拿掉她腹中的孩子。
“嗯。”顾清彦脱掉身上的棉袍,走过来,碰过段小五的脸,亲昵的吻上她的红唇,半饷才低低的说道,“最近忙了一些,左丞相毛大人提出告老还乡,万岁爷有意让我接替他的位置。”
“哦。”段小五依旧闷闷的回道。
“怎么?顾大人就要升官了,顾夫人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顾清彦干脆脱了鞋,盘腿坐在暖炕上,将段小五小心的拉了过来,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中,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怎么会?”段小五不满的反驳,嗔怪的瞥了顾清彦一眼。
五天以来,第一次,他们之间如此亲密。
既然他放软身段,段小五也不想重提那晚的不愉快,只是心中依旧有闷闷的感觉,转过头,窝在顾清彦的怀中,段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蓦地。
段小五僵住了。
馨香而不浓烈的栀子花的芳香,段小五不敢置信的重新嗅了嗅,不会错。
却不是她管常用的香料。
最重要的是,自从她怀孕之后,早就不用了那些个香料,怎么会有栀子花的香气
想到这些日子顾清彦日日晚归,结果不言而喻。
一股恶心蓦地冲向段小五的咽喉,段小五忍不住侧过头干呕一声。
“怎么好好的干呕起来了呢?”顾清彦眸中闪过一抹阴郁,连忙轻轻拍着段小五的后背,顺便拿了桌上的凉开水送到段小五面前,“喝点水漱漱口。”
段小五神色复杂的接过凉开水,漱完口,放在桌上,“我没事,以前也经常有。”
顾清彦身子一僵。
都已经将近四个月的身孕了,他仔细的问过大夫,一般的妇人早就不会有孕吐的迹象了,为什么五儿还呕的这么厉害?
一股不祥的预感令顾清彦心中更加不安,他急急地抓着段小五的手,“五儿,我们……”
顾清彦心中充满着恐惧,这个孩子是魔鬼,他会夺走五儿的性命,顾清彦心痛的身子颤抖。
“什么?”段小五毫不退让的看向顾清彦,“我们什么?”
顾清彦顿时哑口无言,他说不出口,“今日的安胎药喝了吗?”
“嗯。”段小五心头疑云密布,心不在焉。
“凝胎草蓉娘有放进去吗?”
“嗯。”
“五儿,你除了干呕可有其他的不适?”顾清彦紧张的问道。
“没。”段小五神色复杂的看向顾清彦,直直的看向顾清彦的眼睛,“你今天去了哪里?”
顾清彦有些躲闪,低下头,“在御书房处理了一天公事。”
忠勇侯府那个女人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五儿,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侯府,他千想万想,只怕是冲着五儿来的,顾清彦紧紧皱眉,只怕五儿会胡思乱想。
“哦。”段小五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果然有问题。
两人之间气氛莫名的诡异,顾清彦最先扛不住,“我先把这身衣服脱下来,然后再去看看瑾儿那个小兔崽子。”
“嗯。”
顾清彦顺手将身上的朝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常服走出门去,段小五撑着身子,眼尖的发现地上有一物。
走过去,弯腰拾起来。
那是一只小巧的珠玉耳环,做工精巧细致,一看就不凡。
段小五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前顿时发黑,手中的耳环被紧紧地攥紧段小五的手中。
第一次,段小五觉得被打磨的圆润可爱的珠玉也是这般的烫手。
夜晚平平常常的度过。
心中存了阴影,在段小五眼中,所有行为都变得诡异起来。
顾清彦原本午时下了朝就会陪在她的身边,现在过了申时才姗姗回来,吃完晚饭后便一头的扎进书房中,连夫妻之间的夜话也没有了,段小五心中越发苦涩。
而另一方面。
随着小五怀孕渐渐地满了四个月,原本买回来的温和的落胎药不能用了,顾清彦心中越发的焦躁,连去忠勇侯府敷衍那个长的和馨儿一样的坏女人也没有了心情,下了朝就钻进吴老的家中,将段小五如今不适合怀孕的情况仔细描述了一遍。
“竟是这样?”吴老震惊的侧目。
怪不得,他每一次探得段小五的脉象,平稳至极中却隐隐有着说不出的不对劲儿。
“若是强行落胎,恐怕母子具忘。”吴老沉重的摇摇头,“普通的落胎药只会大大的伤身。”
顾清彦一听,顿时恨得睚眦欲裂,几乎昏倒。
上天把小五送到他的身边,为什么还要夺走五儿。
“吴老,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顾清彦面露青筋,堂堂的七尺男儿跪在吴老面前,郑重恳求道。
“我尽量。”吴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吴老将一大箱子厚厚的古书拿给顾清彦,两人分工星矢,翻找最安全的落胎方法。
当天晚上,顾清彦在书房中彻夜未眠,临上朝之前才匆匆的离开。
段小五一直睁眼到天亮,顾清彦一走,段小五没有惊扰任何人,走进顾清彦的书房,里面很是凌乱,尽是一些医书,桌上也摆着一本看到一半的。
段小五轻轻拿起其中一本似乎是看过的,一打开。
一张小小的画像从书中掉了出来。
那女子白皙的额头,一双温柔的凤眼,嘴唇弯弯的小气,右下角一行熟悉的字迹几乎刺痛了段小五的眼睛。
爱妻馨儿。
一模一样的凤眸。
段小五惊慌的将那张小像扔开,可是那双一模一样的凤眸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缠着段小五,不停地在她的脑中显现。
段小五苦涩的勾起嘴角,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会毫无预兆的娶自己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该死的替身而已,原来东升日日在书房中身边就是伴随着这张小像。
他究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再看桌上散乱的十几本被摊开的医学古籍,段小五匆匆的翻看了一眼,双手忍不住攥起,每一本书中的落胎药方都被仔细的标注起来,折起页脚。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
段小五自嘲的笑了,总是自恃过高,这回被打了脸了吧?总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妈的,被当了替身还不知道,还喜滋滋的跟人家讲什么真情?
掏心掏肺的对人家以为能换来真心,没错,段小五忍不住自我回答,确实是换来了真心,人家真心的帮她找落胎药的方子。
“主子。”蓉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外来了两位夫人要拜访您。”
“不见。”段小五一口回绝。
“其中一个夫人是侯府那边的。”蓉娘欲言又止。
段小五一想,侯府那边的,消息又这般灵通,可能是白蝶,白蝶几次的帮助过自己,若是拒之门外未免不好,段小五扬声道,“请她们到西厢,切莫惊扰了我娘。”
“蓉娘知道。”蓉娘领命而去。
令段小五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张镶儿和一个陌生女子。
段小五一进门,那个女子正好转过身,白皙的额头,一双温柔的凤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段小五脑子翁的一声几乎要爆炸了。
这个女人她见过,确切的说是在画中,她刚刚在书房中看过的小像。
张氏馨儿。
顾清彦标注的爱妻馨儿。
“这位想必就是妹妹吧?”张馨儿温温柔柔的看着段小五,亲热的拉过段小五的手心,“今日终于得见真容了,我是东升的妻子、瑾儿的娘亲。”
“据我所知瑾儿的娘亲早就死了吧?”段小五说得毫不客气,将自己的手从张馨儿的手中扯出,“抱歉,我不习惯与陌生人亲近。”
“我当时被一位异人所救,前几日重伤痊愈才得以一家团聚。”张馨儿低头微笑,好似毫不介意段小五的不客气,看起来如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嫂子?”张镶儿开口,然后嗤笑了一声,轻拍了自己的脸,“哎呀,看看我这记性,你不过就是一个继室填房,算什么嫂子啊?呵呵,如今我姐姐回来了,你就连个继室都不算,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姐姐一回来,你就得来住这种小地方?”
张镶儿眼中含着恶意看看周围,冷冷的笑道,“因为卿玉斋本就是我姐姐的住处,这人哪,得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鸠占鹊巢是不行的,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