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五对老太太作揖状,惹得老太太严肃的脸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你这丫头,都已经当娘的人了,还不定性。”
段小五打个哈哈过去了。
看来老太太已经从心底开始接受她了,称呼从你就是被休弃迷惑我孙子的女人变成丫头,多大的转变。
眼光一扫,却见周氏僵硬的身子悄悄放松了,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段小五不禁眯起眼睛,老太太或许不知道,但她确实了解一些的。
侯府已经不是早些年辉煌时期的忠勇侯府了,表面光鲜、内底子实际上已经破败不堪了,顾正能为了区区几千两打起嫡长子产业的主意,可见已经什么样了。
段小五还真的不没有抢别人的破碗当成宝的习惯。
看来王嬷嬷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个周紫鸢甚至还不如她的姑母,肤浅张扬,短短几天功夫已经热得老太太的厌恶了,至于白蝶。
段小五在无人的时候试探过几次,此次都被白蝶巧妙地转移话题,她究竟是什么人,当时如此的暗示着她让周紫鸢进门,已经几日的功夫了,她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哼。”周紫鸢不屑的冷哼。
白蝶不动声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咦,紫鸢,你的皮肤很好呢,我的铺子里有些胭脂效果还不错,改天给你带过来几盒,保管更加漂亮。
“真的吗?”周紫鸢竟然真的惊喜的接过话。
两人一人一句的聊了起来,气的旁边的周氏银牙都要咬碎了。
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后,周紫鸢没有回到她自己的院子,跟着周氏去了她的院子,进屋就开始抱怨,“表姑母,您看那个女人巴结老太太的嘴脸,真是让人看不起。”
周氏满腔的怒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还不会巴结呢!”
她当真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对不对,这个表侄女不但没有帮到自己,反而处处连累自己,最后竟然没有脑子的和那个贱人聊得火热,气的她都要炸肺了。
眼前这个肤浅张扬没脑子,半个手指都比不上那个乡下来的女人,短短一个下午就惹得老太太的厌恶,甚至提出要那个乡下女人跟着自己学掌家,周氏现在还一身冷汗,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乡下女人本就不是简单的,若是真的得了掌家之权,这个家中还会不会有自己和儿子的位置。
“那是因为我不屑巴结。”周紫鸢十分不服气,有些埋怨道,“表姑母若不是您拉着我,我定要给那个女人好看。”
周氏几乎想要抽死这个没脑子的,这样的蠢货会是她们周家的女儿吗?
周氏忍了又忍,大声道,“愚蠢,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女人,你永远不要凭着情绪做事,要靠脑子和手段,以后能不能多想想,老太太在那儿呢,你会占得到便宜吗?”
“横竖不过就是一个老太婆,表姑母您那么怕她做什么?”周紫鸢愤愤不平。
“糊涂。”周氏忍不住指着周紫鸢的鼻子骂道,“别看你刚进门,老太太一句话就能把你赶出去,你以为若不是老太太,进的来顾家的大门吗?”
“我 ”周紫鸢一窒。
“在家中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周氏十分生气,蠢得没有脑子。
“我向来如此,若是表姑母看不惯”周紫鸢也提高了声线。
“行了,你回去吧。”周氏挥了挥手,眼看着周紫鸢竟然真的一句话也没说,愤怒的转身离去,气的周氏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骂道,“这样的就是进来作死的。”
“哎。”周氏很恨的拍了拍桌子,“这样没脑子的蠢货只怕会处处连累我们。”
“夫人您已经帮她至此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若要作死谁拦得住呢?”翠玲扫了一眼周紫鸢远去的背影,劝道,“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周氏冷静地问道。
“周姨娘和东苑那位走得近也没有什么不好”翠玲眼珠一转突然道,“夫人您想,东苑的姨娘就算在得侯爷宠爱,没有孩子傍身她能得意几天?况且 ”
翠玲继续道,“周姨娘和您再亲近,也只是大少爷的姨娘,将来若真是有了子嗣,怕是老太太和老爷子已经偏了的心会更加偏了。”
“你是说”周氏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明白的翠玲的意思,只要挡了她儿子道路的,她都会不择手段的铲除。
那些个年轻女人都算什么,她有两个儿子。
“去将我的宝贝项链给紫鸢送过去一条。”周氏呵呵一笑,低头侍弄着手中的鹅卵石,漂亮清透的颜色,清幽的香气,周氏含笑着将手中的鹅卵石递给翠玲,“这个让下面的人做好,不要留下马脚知道吗?
“奴婢醒的。”翠玲低声道。
段小五若有所思的向卿玉斋走去,脑中回想着刚刚的情景,看来一个周紫鸢进门,倒是惹了不少风波和乱子,白蝶和周氏倒是一派平静,没有达到表面的和颜悦色,最起码没有针锋相对,不知为何,段小五有种预感,白蝶或者周氏肯定会出手,这次会不会针对自己呢?
哎。
段小五轻叹一声。
“你不开心?”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段小五面前,吓了她一跳,刚要惊叫却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墨子言,依旧是一身墨色衣衫,暴躁的眉眼,表情不善似乎永远带着怒气和不耐烦。
段小五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和爷说句话能要了你的命?”墨子言突然变得怒气冲冲,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躲着自己的动作异常刺眼,高大的身躯向前逼近。
墨子言就不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情窦初开,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相反,他府中的姬妾几十,自打从泉阳城回来,他每次面对的女人或是娇柔、或是英气、或是飒爽,最后全会化成同一副面孔,咬着嘴唇虚弱的和他说,“记得欠我一条命。”
最后严重到,这副面容与他的生活形影不离,无论何时都会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左等右等,她一次都没有上门,终于他忍不住找她。
而这个女人!
墨子言心中涌出一股怒气,自己是妖魔鬼怪吗?用得着这么害怕自己吗?
“我和你说话呢。”墨子言不耐烦的道。
“三皇子殿下,想要有求必应的那是观音菩萨,凭什么别人一定要回答你?”段小五冷着脸,“对不起,我很忙,您请把。”
“你 ”墨子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强忍着怒气,口气生硬,“那个女人进门,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段小五蓦地瞪大眼睛,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为了关心自己来了?
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吧。
见段小五震惊的模样,墨子言别过脸,冷冷哼道,“也是,你这种毒妇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别人怎么会欺负到你?”
段小五扭头就走,她很忙,不是专门伺候男神经病的。
“等等。”墨子言横眉竖眼,“爷让你走了吗?”
然后顿了顿,不情不愿的道,“我是来和你说一声,小心点二皇子元澈,上次顾文书抗旨拒婚,恐怕已经被他记恨上了,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说罢一闪身就不见人影了。
段小五沉默,脑中飞速旋转,周氏果真是害人不浅,这笔账她记下了,刚回到卿玉斋,就见小孩儿穿得厚厚的站在门口,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段小五赶紧将顾书瑾抱在怀中,口中责备道,“你怎不在屋中,万一冻到了怎么办?”
“哼,小爷身体好着呢。”顾书瑾别扭的扭头,忽然想起什么,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物件举起来,“你看,我今儿在院中又捡到一块漂亮的鹅卵石哦,很漂亮的。”
段小五定睛一看,果然是漂亮清透的乳白色,很好看的形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段小五也没有在意,随口调侃道,“又捡到?怎么想成为探险家?”
“什么是探险家?小爷可不懂那个。”顾书瑾冷哼了一声,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鹅卵石,一幅新奇的模样,骄傲的宣布,“小爷已经捡到了十几块了,每天一块儿哦,厉害吧?”
“好啦好啦,厉害就收着吧,小祖宗真厉害。”段小五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又仔细地将小孩儿身上的棉衣紧紧裹上,看着他冻得有些红的耳朵,有些心疼,“我们赶紧进屋吧,以后记得出来的时候多加件衣服,不然生病就有的你受的了。”
小孩儿小心翼翼的将鹅卵石贴身收好,口中却不耐烦的道,“知道啦,你好烦啊。”
夜晚,段小五照理在小孩儿的床边给两个小豆丁将故事,讲着讲着,段小五突然发现小孩儿面色潮红、气息微弱似乎十分难受的喘不过来气,段小五急了,赶紧喊来顾清彦,“东升,快来看看瑾儿,他这是怎么了?”
小沁儿登时吓得哇哇大哭。
顾清彦快速过来,一见到顾书瑾的样子,脸色瞬间大变,“谁给他吃什么了?”
“快去请吴老过来,快!”顾清彦慌乱的将小孩儿抱起来,眼睛猩红。
“东升,孩子这是怎么了?”
“旧症复发。”顾清彦一脸沉重的道,脸色比哭还难看,手臂紧紧的抱着小孩儿,指尖颤抖。
“瑾儿胎里不足落下的病症,好不容易才将养成活。”顾清彦神情痛苦,心疼的看着小孩儿呼吸困难的样子,“却也落下病根儿,除了我旁人接近不得,否则呕吐不止,吃食更是百般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