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夫人略显尴尬,“姐姐说了你莫要生气,有次我们姐妹几个去萧家做客,不经意间听到的。”
段小五瞬间了然。
待赵夫人走后,段小五趴在床上琢磨,王嬷嬷手脚麻利的给她换了药。
“嬷嬷,这事你怎么看?”段小五忽然开口问道。
几日相处下来,段小五越发的倚重王嬷嬷,胆大心细,思虑周全,夏湘虽然忠心,可心眼忒直,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这个赵夫人十有八九可信。”王嬷嬷沉吟片刻,“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嬷嬷,千面美人的解药多吗?”
“很稀少。”王嬷嬷肯定的答道,“当年被列为禁药后就已经失传,奴婢这里还是早些年留下的,夫人您这是”
“都已经欺负上门了当然是重重的打回去。”段小五冷笑。
次日,紫嫣清平晨昏定省的时候,段小五意外地没有打发夏湘让两人回去,反而将两人招待进卧室。
段小五一脸苍白虚弱的坐在床榻上,茶几上摆放着一只古铜色精致的鼎炉,沁人心脾的檀香袅袅从鼎炉中冒出,十几个做工繁复、颜色喜庆的香囊挂在床头,淡淡优雅的高山小茉莉幽香和檀香味混合在一起,醉人心脾。
紫嫣清平瞄了一眼香囊,再看到鼎炉中燃烧的檀香,脸色蓦地变了。
”两位妹妹快坐,妹妹在府中过的可还习惯?”段小五见两人脸色,心中已经有数了,冷冷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这是上好的檀香呢,虽然贵些,可是质量总是好的,妹妹若是喜欢,我拿些给妹妹可好?”
“不用了。”紫嫣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嫌恶的看着鼎炉,快速道。
“姐姐客气了。”清平柔柔的笑道,“妹妹从侯府带过来一些,虽不及姐姐的,但妹妹两人已经习惯了,姐姐有伤在身妹妹就不打扰了。”
“难得我们姐妹闲话家常,妹妹不要急着走嘛。”段小五挽留,然后拉着两人闲话家常,东拉西扯,眼见人坐立不安,就是不说让两人回去,两人若急着告辞,段小五索性就摆出正室的派头。
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紫嫣第十几次提出退下段小五不允后,紫嫣沉不住气霍的站起身,脸色难看,下巴高高扬起,“莫要以为我来晨昏定省就是怕了你了,别给脸不要脸。”
“妹妹这就急了?”段小五好整以暇,慢悠悠的摩挲着手中的香囊,“本夫人虽然刻薄但不小气,妹妹送的大礼,我怎么可能私吞呢?”
“你在说什么?”紫嫣脸色变了,厉声道。
“两位妹妹的脸长得如花似玉,再配上千面美人,岂不快哉?”段小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就算被你这女人发现了又能怎样?”紫嫣厌恶的看着段小五,猖狂一笑,“连老天都在帮我,你没有感到你受伤后越发乏力嗜睡吗?我到时看看你没有那张脸后,爷还会不会喜欢你?”
这下清平的脸色微变,震惊的看着紫嫣,颤抖着嘴唇,“你竟然……”
“何必怕这个贱女人。”紫嫣大声道,眼神染上癫狂,“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会知道,姓段的,你以为也会相信我一个小小女子会有这等千面美人吗?痴人说梦。”
哐的一声。
段小五卧室的门被大力踹开,顾青彦面色铁青、一脸杀气的站在门口。“爷”紫嫣嚣张气焰瞬间熄灭,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我”
清平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假装不敢置信的看向紫嫣,“妹妹你”
顾清彦面色铁青,一身煞气,狠狠的掐住紫嫣的脖子,眼睛猩红,厉声喝道,“好歹毒的心肠啊,馨儿和你无冤无仇,竟然如此害她。”
若不是幸好,她会不会也像馨儿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去,顾清彦心中的恐慌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越来越大,他不禁怀疑自己,明知道这两个女人不安好心却仍然留下她们,究竟是对是错?
清平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清彦,再看向段小五,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心中控制不住的泛起怨恨之色,爷竟然叫那个女人为馨儿,是代表着她已经与那个死去的女人一样重要了吗?不,这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他的眼中总是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我没有。”紫嫣的脸因窒息变得紫红,呼吸困难,艰难的开口,顾清彦一松开,不断的呛咳不止,眼含痛苦,眼圈泛红,“爷,紫嫣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香囊谁给你的?”顾清彦阴沉着脸,质问。
“在……在街上买的。”紫嫣不由自主的看向清平,眼神闪躲的小声道。
“不肯说实话?这还不好办?直接给她尝试下前面美人的滋味不就结了?这么浪费时间做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段小五好整以暇恶意道,懒洋洋的挑眉,“难道没了这张美丽的脸,爷还心疼不成?我懂我懂,怜香惜玉嘛。”
“五儿。”顾清彦无奈。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紫嫣尖声叫道,“分明是你看我们姐妹不顺眼,想出的毒计,栽赃到我身上,还故意激我说出恶言让爷听到,姓段的你好毒的心思啊。”
“和你比起来似乎还略输一筹。”段小五冷笑,“你和孙氏勾结,借丫鬟之口故意放出风声说我喜欢香囊,然后借着众人拜年之机做手脚,孙氏甚至找来我的堂妹上门大闹,分散我的心思,不过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你一个深闺妇人,从哪里弄到这失传的歹毒之物?”
段小五将自己想的串成线,见紫嫣瞬间大变,段小五心知自己猜对了一半。
“礼都皇室的毒物。”段小五不由得想得更多,试探问道,“我该称赞周二小姐有手段,还是周将军有门路?”
话一出,室内寂静。
“你休要污蔑我爹。”没等清平反驳,紫嫣一阵抢白,恨恨的瞪着段小五,倨傲的抬起下巴,“栽倒你手上,我周紫嫣无话可说,你也别得意,我周紫嫣也只不过是看不过你霸占爷的喜爱罢了,若是我真想弄死你谁也拦不住,我们周家要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住口。”顾清彦厉声喝止,眼中染着风暴,大喝,“滚回你的周家去,我顾家容不得你这心思歹毒的女人,现在就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滚啊。”
“你在让谁滚?”门被推开,一个和顾清彦神似的中年男子大刺刺的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冷眼睨着顾清彦,眉头紧皱,口中压抑不住的火气,“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要赶走谁?为了个名声败坏的女人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现在长本事了还要休了妾侍,怎么着周将军的女儿给你做妾还委屈着你了?”
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段小五。
顾清彦闷声喊道,“爹”
跟在他身后的顾四儿十分尴尬,搓着手,“爷,奴才实在没有拦住。”
紫嫣清平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喜色,紫嫣委屈带泪的叫了一声,“侯爷。”
“你先下去吧。”顾清彦对顾四儿挥了挥手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段小五,避开她肩膀上的伤口,环住她半搀扶的走到顾正面前,道,“五儿,来拜见爹。”
段小五脑中飞速旋转,来者不善。
成亲那日没有拜过高堂,这还是段小五第一次见到顾清彦的家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段小五垂下眼眸,福了一福,“媳妇儿见过爹爹,爹爹远道而来想必很辛苦,媳妇儿这就吩咐厨房做几样爹爹爱吃的小菜。”
“免了。”顾正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段小五,直接怒视顾清彦,拍着桌子,指着段小五,“你眼中原来还有我这个爹啊,我就明着告诉你,顾家决不能承认这个女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可是我顾家的长子嫡孙,就算我儿媳妇儿没了,也轮不到这样不堪的女人来玷污你,顾家明天让她哪里来的回哪去。”
原来自己倒是成了玷污人家家风的,大过年的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呢,那还真是抱歉,长辈的颐指气使在自己这里还真是行不通。
段小五笑容一收,眼中的温度退去,带着一丝距离,“公爹,晚辈敬重您是相公的爹爹,可是这不代表着您能随意拆散我们的婚姻,毕竟,我们有婚书为凭。”
“哪样的女人?五儿是拜过天地、签过婚书的妻子,是顾家的媳妇儿,我既然娶了她,就绝无遗弃的可能。”顾清彦环住段小五,毫不示弱的看着顾正,嘲讽的一笑,“毕竟上行下效的事,我自认做不出。”
顾正老脸一红,瞬间恼羞成怒,低吼,“我没有遗弃你娘。”
“那有什么分别?”顾清彦嗤笑,“将她赶到府中偏僻的小屋,任由你那宠妾欺负她,嘲讽她,然后郁郁而终?”
“过去的事情总翻出来做什么。”顾正蛮横的一拍桌子,指着顾清彦的鼻子,“我告诉你,赶紧休了这个女人,你娘在家中已经为你选好了人选,正好听说你破了一件案子,皇上对你很欣赏,过了日子调令就下来了,你收拾收拾跟我回京。”“我娘?”顾清彦忿然嘲讽道,“我伟大的父亲,你口中的我娘,不过是个继母,是害的我亲娘郁郁而终的女人,也是害我年少痛失父亲的女人,不用父亲你一次次的提醒我。”
“你现在是指责我?失去父亲?那你尊贵的身份、你的荣华富贵都是谁给你的?她虽是你继母,可是也是真心为你好,不然怎么可能张罗这些?”顾正气的面红耳赤,手颤抖的拍着桌子,怒吼。
“八岁那年我发烧烧的差点没了命,父亲您在哪里?十一岁是我坠马摔断了腿,您在哪里?十三岁时我第一篇策论受到先生夸奖,兴冲冲的去找您时,您说了什么还记得吗?”顾清彦猩红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