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莺儿惨白着脸,下意识避开段小五退了两步,段二婶不敢置信的看向段小五,发现对方似乎并未说谎,段二婶心思一转,威胁道,“你难道宁可白白便宜了外人也不肯让莺儿进门?只要我告诉顾大人……”
“告诉我什么?”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正是顾青彦,眼中似有风暴凝聚,冰冷刺骨,怀中抱着顾书瑾,顾书瑾满脸怒气,眼中尽是嘲讽。
“不 ”段母猛地反应过来,死死的抓着段二婶的袖子,“不能说。”
段母面色煞白,不能说,女婿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说了小五这辈子就真的毁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五被毁了。
“堂姐她给姐夫的侍妾灌了藏红花。”莺儿痴迷的看着顾青彦,冲口而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气度,这样出色的男子就该是自己的才对,莺儿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段小五,“姐姐,纵使我们是亲姐妹,可是妹妹也不能看着你一步错步步错的犯下伤天害理的事啊,姐姐。”
声泪俱下
操,真是无处不缺小白莲啊,段小五啧啧暗道,瞧人家这演技、这身段、这表情,步步到位,别说是男人了,就TMD是头公猪也该被迷得晕头转向啊。
哪知,一山更有一山高,段小五眼睁睁的看着知县大人那张平日里噎死人不偿命的嘴,一张一翕说出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那两碗藏红花是我熬得。”顾青彦轻描淡写。
十个字就替段小五秒杀了未来的情敌。
段二婶和莺儿灰溜溜的走了,段母连象征式的挽留都不肯。
都是不安好心的。
小孩儿从顾清彦身上下来,走到段小五面前,张开一双小手,横眉竖眼,“抱我。”
段小五无奈,只得弯腰将小祖宗抱在怀中。
“长了一张受欺负的脸。”小孩儿伸出小小的如白玉般的手指头点了点段小五的面颊,“再碰到这种货色,直接赶出去就是了,简直丢小爷的脸。”
“多谢小祖宗维护。”段小五连忙哄道。
“那是。”小孩儿傲慢的扬起下巴,皱眉,“只有小爷能欺负你。”
眼见着段母和段霖越瞪越大的眼睛,段小五转移话题,生怕她娘误会自己受了委屈,这时候段霖怀中的沁姐儿也吵着让娘亲抱。
抱着段小五的腿奋力向上爬,段小五瞬间头疼,却见顾清彦不紧不慢的伸出双手,沁姐儿立刻改投进他爹的怀抱了。
段母和段霖越发吃惊。
吃完饭,母女之间聊了许久,段母一再确定顾青彦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儿是真的好,才放下心来,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之前夫妻俩才回去,临走之前,段母私下里塞给段小五一个纸包,说是专门调理女人身子的,一定要记得吃云云,才恋恋不舍得看着马车驶走。
天色渐暗。
两夫妻归心似箭,一阵寒风吹起,掀开车帘,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那人躲躲闪闪的低着头像是怕被人看见一般,快速走进药铺。
是春桃。
段小五心中疑惑,随即释然,许是姑娘说不出的病,躲着人也是正常,倒是旁边的顾青彦面带怀疑。
顾家。
顾四儿瞧瞧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主子们还没有回来。
一个低头匆匆而来的下人迎面撞上了,顾四儿本就心情不顺,大骂道,“怎么走路的,眼睛长到后脑勺上去了?”
“大总管。”那人一看清是顾四儿,黑色的衣衫沾着白色的汤汁儿,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一下子吓白了脸,慌忙解释道,“都怪小的太着急了。”
“你端的什么?”顾四儿皱着眉问道。
“二夫人和三夫人吩咐厨房做的汤圆,让小的赶紧送过去。”那人谄媚道。顾四儿一听,原本抬起的脚步又放下,眼中划过厌恶之色,冷不丁的抬手啪的打在那个下人头上,“你给我记住,咱们府中的夫人只有一位,她们算哪门子的夫人?你就算想要巴结也得看准了人再巴结,当心巴结错了人自己怎么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那两位身上哪一个是干净的,心黑着呢,当年本家的那件事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惨烈,怕是和这两位姨娘脱不开关系,这些年主子过的多难、多厌恶本家的人,别人不清楚,他顾四儿怎能不清楚,好不容易和新夫人成了亲,主子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这份开心多么珍贵,顾四儿当即心中一紧。
“总管?”那人当即苦了脸,暗暗埋怨自己拍错了马屁,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这汤圆还送吗?”
“送什么送?你是蠢的成了猪不成?”顾四儿一瞪眼睛,皱着眉骂道,“端我房里去。”
“是,小的这就去。”那人答得干脆。
两人离开后,两个女子身影从紫苑走了出来,紫嫣的指甲几乎刺进肉中,气的面色涨红,忿恨的开口,“若不是我出来看看,还不知道我们姐们二人竟然让奴才这么轻贱,我俩可是正经的主子,竟然还比不上那个小贱人?”
清平站着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紫嫣急了,扯着清平的袖子,“再不想个办法我们就要让那个小贱人踩到脖子上去了,爷又护着她。”
“急什么?”清平秀秀气气的皱眉,“稍安勿躁。”
“我能不急吗?”紫嫣恨恨道,跺着脚。
“当年的事你忘了吗?”清平勾着嘴角缓缓说道。
是呀!紫嫣一下子安静下来,想了半响,护着又如何?当年那么护着不还是没护住吗?
十月刚过刚过,朝廷拨发下来的留作第二年开春发给每家每户的种子竟然被劫走了,朝廷震怒,派钦差查个清楚,本与顾清彦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劫匪竟然逃到泉阳县城,顾清彦只得配合钦差展开调查。
这一切段小五都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的生意,这一天顾府产业的管事儿的都来到顾府,赵老二布庄的蓝印花布卖的好极了,有幸也被段小五叫来顾府,赵老二这才发现,他年纪轻轻、手腕超群的女主子竟然是县太爷的夫人,当下心中又多了几分佩服。
这些管事儿中除了洛阳楼的周掌柜的之外,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言中名声破败的夫人,见她年纪轻轻,心中不免有了些轻慢,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段小五似乎没有把几位管事的轻慢放在心上,一张一张快速的翻看着,也不见有什么停顿,恨快翻完了一本,第二本……第五本,段小五微微一笑,一双凤眼锐利的扫过众人,看到几人中有一个甚为傲慢的老者,双手交叠在腿上,身子放松的靠着椅子,挑眉,“这是城西的账簿?”
“是,夫人。”余子成上前一步,眼皮微撩,压根就没有将眼前这个女人放在眼中,女人嘛,好好伺候好男人就成了,非要不自量力的学男人做生意,能看得懂账本才怪,
“上半年三十亩地一共盈余一千六百五十七两,很不错。”段小五毫不犹豫的张口将心算的结果说出,不吝啬的赞赏道,话音一转,“可是余老能否解释一下,五亩地所产的花生为什么亏了三百两十三两银子吗?”
众人面色一变,往年都是顾顾家查账,有谁会注意到这百八十两的银子,这女娃娃随随便便的就能说出准确数字,就连他们来之前,核算账本没有个五遍也有四遍啊,而她
只大略看了一遍。
众人心中一震,再也不敢心存轻视之心。
余老的冷汗马上就留了下来,“夫人,今年确实是丰收年,雨水足,可就是因为雨水太足了,花生产量锐减,所以、、、、、所以、、、、”
段小五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子成一眼,她要的就是杀鸡儆猴,这些账本上的猫腻她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有些人仗着资历老,把手伸的越发的长,当头棒喝是必要的,可是又不能一下子打狠了,恩威并施方为用人之道。
“总体来说今年不错,小五年轻经历尚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需要各位叔叔伯伯多多提点,”段小五微微一笑,看向周掌柜的,“三叔,昨儿我又写了几个菜谱,一会儿你正好拿回去,今年不错,再接再厉。”
“还不是多亏了夫人的菜谱。”周掌柜一脸喜色,深深鞠躬,“洛阳楼有今日,全赖夫人的提点。”
几个管事惊得不知所措,震惊的看向周老三,今年洛阳楼生意好的让人眼红,一道道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天火爆,就连达官贵人都得等着。
想吃?那也没辙,大家都想吃,等着吧,人实在太多了。
可这些竟然都是眼前这位夫人的手笔?
“赵二伯,蓝印花布虽然卖的很好,但是终究赚的少,你年后可以找一些绣娘,可以绣工不是很好但是针线活必须好,把蓝印花布做成桌布、门帘窗帘,然后适当的再提高价格。”段小五简洁明了的交代,看向众人,“大家都散了吧,一会儿大家到库房去领一匹蓝印花布,就当送给各位的礼物。”
“是,属下这就去办。”赵老二算是彻底的被眼前的女孩儿折服,死心塌地了,态度异常恭敬,根本就没有仗着年龄自恃身份的想法,自称为属下。
周掌柜的深深地看了一眼段小五,他看人果然没错,这个女子已经在一点一点发光了,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举世瞩目的地方,受世人敬仰。
又是一道惊雷,几位管事深深地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摧毁的支离破碎,就这个长得黑黢黢、貌不惊人、他们完全没有放在眼中的汉子,就是泉阳城的新贵 益阳布庄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