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张炬想起十几年前,夫人不能生育,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女孩儿,他并没有在意,一个女孩儿而已,又不能夺了他的家产,只要日后有了亲生骨肉即可,没有想到时光转眼之间过去了十几年,当年的婴儿竟然有着这般尊贵的身份。
张馨儿收敛了自身的威压,声音软了下来,“难道爹爹愿意在义朝做人下之臣,也不愿去礼都做个太上皇吗?爹爹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馨儿都时刻的记在心上,馨儿不愿做那忘恩负义之人,难道爹爹不想与馨儿一起去礼都吗?”
张馨儿声音中有着蛊惑。
愿意。
实在是太愿意了,去了礼都,那可就是太上皇,大把的权利,比起如今在义朝处处受制于人、还必须的小心做人的境况实在好上太多了,张炬顿时沉浸在张馨儿画的大饼之中。
张炬看向张馨儿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和厌恶,低声道,“馨儿你想怎么做?张家定倾尽全力支持你。”
张馨儿垂下眼眸,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光芒,轻声道,“爹爹,您这样做……”
段府。
段小五懒懒的理外面的传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张家是能蹦哒,可是在段小五的眼中也根本就蹦哒不了几天,至于那个张夫人,段小五心中冷笑,胸大无脑,那水平还不如张馨儿姐妹呢!
段小五低头看着桌上的戏本,几日下来,一本窦娥冤总算是快要写完了,幸亏她脑中的情节很多是印象深刻的,若是真的创作,一本下来恐怕就要吐血三升了,段小五写着写着有些困了,趴在桌上小憩一会。
而斑斓大虎习惯性的贴着段小五的脚下卧着,肥硕的脑袋倚在段小五的腿侧,厚实的四个爪子舒展开来,尾巴时不时的甩甩,这日子比起在阎罗殿伺候阴晴不定的主人实在是太美好了。
蓦地。
斑斓大虎蓦地感觉一股熟悉的冷飕飕的气息正在慢慢靠近,登时耳朵警惕的竖起,一双黑金色的虎眼中满是防备,不禁悲剧的想着,它怎么就躲不开主人呢?
逃已经逃不开了,斑斓大虎激灵一下子,换了个姿势,肥硕的脑袋埋进爪子中 装死。
冷卿岚一进来看见的就是段小五趴在戏本中睡着了,浅浅的呼吸,总是对他横眉竖眼的眸子闭着,弯弯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一般,红唇微微开启着,一缕碎发从额吉垂了下来。
诱人。
冷卿岚脑中蓦地闪过这个想法,仿佛比戏本一般令他难以抗拒,冷卿岚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就要印上那双诱人的红唇。
段小五一动,微微皱着眉心,缓缓的睁开凤眸,眸中蓦地闪现出一张张狂的大脸,段小五愣了一秒钟,冷卿岚瞬间感觉脑中一片空白,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他是脑子抽了不成?
竟然想去吻段小五这个母夜叉,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有求必应的把自己当成祖宗供上,只有这个女人,不但凶而且总威胁自己。
冷卿岚一紧张急中生智,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转头刻薄的看着段小五的脸,嫌弃道,“长得死难看的,实在忍不了吐血了。”
说罢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角的血。
舌尖疼的抽搐,TMD,咬的真疼啊。
段小五反应过来,气得不行,抓起戏本就扔了过去,“谁求你看了?赶紧带走。”
段小五真心觉得自己和冷卿岚八字犯冲,一见面就从心里的冒出一种想揍他的感觉。
哼。
冷卿岚转身就走,张狂的大红色身影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西厢,离开段小五的屋子,冷卿岚反而跳上了房顶,偷偷地掀开了几片瓦,看着下面的段小五,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突然想到:若真的亲到,挨几嘴巴也是赚了。
冷卿岚吧嗒吧嗒嘴,满是回味的想到,这女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要是真的想那啥啥的关上灯美得丑的不都是那样,要他说,还是这会写戏本的最有魅力。
只可惜。
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冷卿岚正在房顶上自我联想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主子。”
“说。”冷卿岚被打断了瞬间变得十分不耐烦,这群蠢货事事都要来问他。
杀手小头子见冷卿岚冷下脸,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说道,“主子,属下一时失察,从边境抓回来的那个女人已经……逃了。”
“什么?”冷卿岚瞬间转过头,冷飕飕的看着杀手小头子,啪的一声扇了杀手小头子一个耳光,“你们TMD是干什么吃的?一窝废物脓包,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你们TMD赶紧收拾收拾去放猪算了,还做什么杀手?脸都要让你们丢尽了。”
“属下知错。”杀手小头子被扇了一个耳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低声说道。
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仿佛不敢置信。
就一个耳光?
就算了?
如若以往,就算没有拨皮拆骨,在主子这里做错了事也是生不如死,就连阎罗殿那头斑斓大虎都不例外,更何况他们了?杀手小头子瞄了下面一眼,心中暗暗了然,原来如此。
“滚回去。”冷卿岚阴冷的说道,瞬间消失在原地。
“是。”杀手小头子痛快的回道。
段小五和顾清彦书房正在商量着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顾清彦特意为段小五在书房中设置了一张软榻,段小五累了之后就等休息一下。
朝中的风向越来越诡异,仿佛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夫妻二人说起了张家,张家的老狐狸向来是以谨慎著称的,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胆子越来越大,顾清彦头疼的看着桌上的账本,这是下面的人暗中收集上来的,尤其是这一票干的特别大。
“能不能与张馨儿有关?”段小五心中只剩下这个猜测了。
“我也正在想。”顾清彦紧紧皱着眉头,“这个冒充馨儿的女儿呢究竟是什么来路?我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查不出来,或许 ”
顾清彦迟疑着。
“她不是冒牌的。”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如同老妪,却异常熟悉。
顾清彦身子蓦地一震,高大的身形一晃,直直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段小五惊喜的看向门的方向。
门开了。
走进来一身黑袍的中年女子,看向段小五的眸光却十分温和,似有着长者一般的慈爱,轻声说道,“少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的人正是被冷卿岚率领着一群阎罗殿的杀手抓起来、又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王嬷嬷。想王嬷嬷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却好虎架不住群狼、狼狈的被抓了起来,心中焦急如焚,想着段小五怀着身孕异常危险,尤其是当她回到礼都之后,发现所谓的叛乱不过是敌人装装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心思与自己一方抵抗,只顾着缠斗。
王嬷嬷心中就有种不好的想法。
她被调虎离山了。
匆匆往回赶,却遇到了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待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发现侯府中的卿玉斋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她抓了一个丫鬟才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已经被赶出顾家、赶出侯府了。
她在京城中打探了一天才找上门来,却蓦地见到那日捆绑自己的阴冷男人在房顶,王嬷嬷心中一震,小心翼翼的藏好身形,等那人走了之后才敢出来。
“王嬷嬷。”段小五惊喜的轻呼,手扶着已经略粗的腰肢,六个多月的身孕令段小五显得有些笨拙,“您回来了。”
“王嬷嬷您是何意?”顾清彦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嬷嬷,心一直在颤抖,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冒牌的,难道是真的馨儿?
顾清彦袖中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着,幽深的眼睛慢慢地迷上一层深红。
馨儿当年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如果那真的是馨儿,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这些年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从当初单纯善良的馨儿变成了如今这般?顾清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真的是馨儿,她为什么吞吞吐吐,为什么不直接说明、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情蛊?
为什么……要处处的针对着五儿。
段小五也发现了顾清彦的异样,担忧的看着顾清彦,“东升。”
她突然想起王嬷嬷方才的话,她不是冒充的。
意思是说?
张馨儿不是冒充的,她与东升都想错了,段小五惊疑不定的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那个女人就是馨儿,馨儿当年明明就已经死了,还有,你究竟是谁?”顾清彦每问出一个问题,心就揪着一般,语气越来越激动。
当年馨儿倒在血泊中不明不白的死了,撇下襁褓中的瑾儿,还有生不如死的他,他暗中调查过,似乎有人在掩盖着整个事实的真相。
“是的。”王嬷嬷凝重的点了点头,一直没有放开段小五的手,漆黑的眼中绽放出回忆的光芒,勾唇一笑,看向顾清彦,“至于我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王嬷嬷丝毫没有怀疑顾清彦的智商,当她把凝胎草给蓉娘的那一刹那,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曝光。
当初赵二伯在他工厂的外面看到自己,就已经在怀疑了,赵二伯几番不动声色的打探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圆了过去,依照蓉娘和赵二伯对少奶奶的忠心,莫名其妙出现的药材,蓉娘是没有胆子放进少奶奶的安胎药中的,那么顾清彦会从这稀有的凝胎草中猜出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足以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