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半夜,身边的女人早已经睡着,连睡梦中仍在流着眼泪。
萧君墨起身,去书房呆了会儿,沉默地抽了根烟。
低头,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简思远和萧君墨是父子关系。
远远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没有丝毫的记忆,曾经和简惜发生过关系。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本来,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远远和他小时候长得实在太像,很多的生活习惯也和他如出一辙,让他不得不怀疑。
但在国内好几家医院都做了亲子鉴定,结果都表示,简思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不死心,借着处理计划书泄密一事,去国外偷偷又做了一次鉴定。
而这次的鉴定结果,却和以往不同。
手指上的烟灰掉落在指尖,萧君墨回过神,脸色沉沉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看来,是有人在故意遮掩,不愿让他知道简思远的事。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简惜的眼皮上。
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怔忪。
待清醒过来,她坐起身,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看见一声粉红色的睡衣,这才松了口气,起床。
她记得,昨晚他一直陪着她,迷迷糊糊中,他还给她盖过被子。可是一觉醒来,人已经没有踪影。
不过也好,她尚且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虽然明白两人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但简惜下意识地想逃避。
从房间出去,正看见孙嫂端着盘子上来。
“小惜,醒了啊。”孙嫂笑眯眯的,“正准备给你送早餐呢。”
简惜怪不好意思,“谢谢孙嫂。”
接过盘子,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前天的事,孙叔孙嫂都是知道的,虽然她绝口不提,但面对她,简惜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不行。
“小惜。”孙嫂突然在后面叫了她一声,“之前,我是不赞成君墨和你在一起的。”
简惜身子一僵。
孙嫂走上来,依然是温和地笑看着她,“你是个好女孩,也是个聪明的女孩,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不赞同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孙嫂,我……”
“不过现在,我是很希望你做君墨的女朋友,甚至妻子。”孙嫂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君墨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只有关于你的事,才能让他不理智,没原则,不客观。有你陪在他身边,他会开心些,人活到我这个年龄,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他能过得开心。我虽然只是萧家的下人,人微言轻,但老司令和老太太面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
香港。
西父和西母刚刚回到家,管家就将萧君墨送来的‘分手协议’拿了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西母气得瑟瑟发抖,看着手中斟词酌句的‘分手协议书’,上面清楚地列明了,和西江月分手只因为两人性格不合,没有第三者。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两家人的感情,西家和萧家在合作的项目还是能如约进行下去,以后也能经常合作。
“萧君墨不要我们小月了?”西母愤怒地将协议书砸到地上,“我们小月哪点配不上他?跟了他七年,一个女人有多少七年可以浪费?马上就要结婚了,突然提出分手,我倒是要去问问他,我们小月究竟是哪点入不了他的眼?”
“先不要激动!”西父拉住她,蹙眉不悦地看着她,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这件事等小月回来再从长计议,你现在去找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我忍不了!现在就要去宁州找他说清楚!”
“七年都过来了,他突然提出分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西父生气地说,“事情没弄清楚,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到时候吃亏的不知道是谁!要是小月的事情暴露了,丢脸的是整个西家!”
西父的话让西母脸色猛地苍白。
下午,简惜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简思远家长,您的孩子在学校跟同学打架,希望您马上到学校来一趟。”
简惜心里一揪,连忙答应。打打闹闹在幼儿园里来说是常见的事,若不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老师是不会给家长打电话的。远远刚去上课没几天,以往从未和同学打过架,所以简惜心里非常担心。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看便看见背着小手站在墙角的小男孩,低着头,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
“远远!”简惜冲进去,拉着儿子的手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大碍,松了口气,却又立马板起了脸,“你和同学打架了?”
“哼。”远远将头一扭,抿着唇,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被老师说教了一番,给被打的孩子道了歉,从幼儿园出来,简惜一直冷着面孔,一声不吭。
远远也没主动和她说话,简惜一直等着他的解释,谁知道直到回了家,他还是没和她说过半个字。
“简思远,过来!”简惜生气地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客厅。
远远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可怜的样子,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看着他这模样,简惜心里无奈,也不知道这犟脾气像谁!
“你说不说?不说清楚,明天就不用去上学了!”
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原本沉默的小男孩突然抬头望向她,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蓄满了泪水。
他嘴巴一瘪,气呼呼地吼道,“不去就不去,反正我也不想去那讨厌的学校!”
说完,一转身冲上了楼,将卧室的门重重地摔上。
简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情格外沉重。
……
卧室里,远远趴在床上嚎啕大哭了一顿,心里委屈得不行。
明明就是任多多有错在先,可她一进办公室就将他骂了一顿,老师数落他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地说,都是我家简思远不对,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他做错什么了?明明就是任多多欠收拾!
此刻的简思远,觉得自己特别可怜。别人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他觉得没爸的孩子连草都不是。他很羡慕班上的言长青,上次言长青被同学推倒摔破了头,言长青的爸爸来幼儿园将那个小孩狠狠骂了一顿,还带着言长青去吃KFC,看了变形金刚。
那时候他很羡慕地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那次老师布置了作文,写我的爸爸,全班就他一个人没交作业。班上有好几位同学都是父母离过婚的,可只有他,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简惜告诉他,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当他是三岁小孩呢,傻子才信!
其实,有时候他也会想,他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很高很帅,会讲英雄的故事,会带他去游乐园,打游戏很厉害,还会唱很好听的歌……
唉,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爸爸,但他还是会想他的呀。
简思远哭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饿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定简惜去了另一个卧室洗澡,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出去找吃的。
饭桌上放着一盘糖醋排骨和一碗米饭,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端着盘子和饭碗回卧室。
吃饱喝足,心情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失落。
这种时候,要是有人陪他聊聊天就好了。
远远趴在桌子上,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瞟见桌上的手机。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名字,眼睛一亮,连忙打开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
简惜回到房间,看见远远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低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脸,掀开被子准备钻进去,却看见孩子的手中紧紧攥着手机。
简惜皱了下眉头,以为他又和幼儿园哪位同学聊完天。将他的小手机放在一旁。
第二天,很早就被咚咚的脚步声吵醒了。
简惜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出卧室看见远远在客厅跳绳,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耐克运动服,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早……”他气喘吁吁地和她打招呼,全然忘记了昨晚的争吵。
“一大早的,怎么跳起绳了?”简惜打着呵欠。
“难道你忘了,今天是我们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日?”远远累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小脸上全是汗水,。
他这一说,简惜才猛然记起,连忙冲回浴室洗澡换衣服,化了一个精神的淡妆,换了粉红色的运动服。
出门的时候,简惜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向他承诺,运动会日的时候,一定会和孟承正一起过去,可是现在……
可见远远并没有想起这件事,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电梯里,看着电梯反光镜里的自己,还一本正经地问她,“我今天够帅吗?”
简惜点头,“帅!”
简思远摸了下头发,自信地走出电梯。
简惜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一出电梯,就看见台阶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简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简思远已经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了过去。
萧君墨打开车门下车,简思远便猛地扑进他怀里,清脆的一声,“萧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