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抱起远远转身走向电梯。
小区门口,有一对年轻爸妈带着一个小孩高兴地迎面走来,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简惜看着那孩子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像是针扎一样痛。
她也想给儿子一个温馨快乐的家庭,她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个家,难道她做错了吗?
这么多年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远远叫了他六年的爸爸,难道他对远远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简惜撩开远远的衣袖,心疼地看着他肩上的一片青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我不疼,别哭。”远远抽了抽鼻子,肉肉的小手捧着简惜的脸,凑过去亲她的额头。
简惜忍着眼泪,扯出一抹笑容,正要安慰他,余光瞟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了过来。
车子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萧君墨深沉的目光……
“你怎么会在这?”简惜感到惊讶。
“上车。”他只说了两个字。
简惜抱着儿子,犹豫地看着他,驾驶座的车窗也摇了下来,一位中年男人冲她友好地微笑,“简医生要去哪,我们送你吧,这里不好打车。”
简惜当然知道。
急着带儿子上医院处理肩上的淤青,她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
“叔叔好。”远远咧开嘴冲萧君墨笑,然后又和驾驶座的男人打招呼。
简惜说,“萧总,我去市医院,如果不顺路,您将我随便放在市区一条路边上就行。”
萧君墨看向她,“去市医院?”
简惜工作的地方是陆总院。
“带儿子去处理一下伤口。”她解释,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好在,他也没再问。
远远坐在两人之间,心情低落,所以不想和人聊天,自己默默地从小书包里摸出一本书来看。
“哆啦A梦?”头顶一道温和的声音。
远远抬起头,礼貌地回答他,“是的。”
“你受伤了吗?”萧君墨关心地问。
“没关系,一点都不痛,我是男子汉。”远远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说。
萧君墨点点头,突然变魔术似的拿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将其递到他面前,“我刚下载了一个新游戏,但是不会玩,你能不能教我?”
远远捧着漫画书,傻愣愣地盯着他的手机。
“远远不会打游戏。”简惜在一旁连忙说。
谁知远远并没懂得母亲的心,反而很不服气地反驳,“我会啊。”
说着,他接过了萧君墨的手机,“叔叔,我教你吧。”
简惜完全被无视,怔怔地看着他俩的脑袋凑到了一块,窃窃私语地研究讨论着手机里的游戏。
等到车子停下来,下车的时候,远远已经自来熟地一口一句“萧叔叔”!
“萧叔叔,改天你上我家来玩吧,我的PSP游戏机里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远远亲热地牵着萧君墨的手,仰着脸看他。
简惜刚准备去抱走他,却发现身处的地方并非市医院,而是萧君墨的别墅外。刚在车上一直走神,竟没发现行驶路线在悄悄改变。
“上医院还得挂号排队,耽误处理伤口。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你们带过来了。”萧君墨解释了一句,然后牵着远远的手径直往院子里去了。
他这人大概我行我素惯了。
孙嫂正在草坪上陪兔子玩闹,孙叔在修建着院子里的花草。兔子第一个发现了家里来人,嗷了一声欢快地冲过来。
因为有前车之鉴,简惜打进门便警惕地跟在远远身边,一见兔子扑过来,奋不顾身地挡在了远远前面。
可这次兔子并没有折腾她,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然后讨好地去蹭萧君墨的腿,乖巧的模样。
“狗狗!”远远兴奋地从简惜背后蹦出来,一把熊抱住兔子。
简惜吓了个半死,上前将一人一狗分开,生怕大狗伤了孩子。
简惜带远远到二楼去处理了肩上的瘀伤。
兔子很喜欢远远,远远也喜欢它,两人寸步不离。但简惜担心兔子咬了孩子,坚持要让它戴上口罩。
下楼,看见萧君墨站在门口抽烟,和孙叔说着什么,孙叔点头。
简惜走过去,“萧总,谢谢您。我和远远这就告辞了。”
“吃了晚饭再走吧!你孙嫂已经在准备了。”孙叔热情地说。
简惜欲拒绝,萧君墨吐了一口烟圈,看向她,“雷哥将车开出去办事了,晚点才会过来。吃了晚饭我再送你走,OK?”
简惜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
远远和兔子在草坪上玩得很开心,孩子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孙叔感慨地笑道,“君墨小时候可比远远调皮多了。”
闻言,简惜看向他,他也刚好侧眸看过来,四目以对,简惜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去厨房帮孙嫂做饭。”
孙叔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冲萧君墨一笑,“你跟简医生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君墨轻笑,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含在嘴里,低头点燃。
“还没开始。”他看着不远处玩闹成一团在草坪上翻滚嬉戏的小孩与狗,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不过一定会开始。”
孙叔一愣,随即失笑,“你啊,从小就不听老司令的话,这回好不容易听话了,要娶西家那位千金。还没安分多久呢,又要开始折腾了……”
……
简惜去厨房帮孙嫂做饭,孙嫂在一旁打下手,看她动作娴熟地炒菜,忍不住夸奖道,“现在的年轻姑娘会做饭的已经不多了。小惜你人长得漂亮,工作又好,还这么顾家,老公一定很爱你。”
简惜炒菜的动作一顿,望着锅里烧着的排骨,有些发怔。
她嫁给孟承正后,他从未吃过一次她做的菜,最开始她夜夜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他下班回家,日复一日,终于在一个人空荡荡的家里逐渐心冷。
“君墨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老司令和老夫人总算盼到这一天了。”孙嫂笑眯眯地说,“你别怪我老婆子多嘴,那西小姐啊是个醋坛子,见不得任何女人跟君墨走得太近。回头她误会了你跟君墨,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呢。”
简惜盛菜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您放心,我跟萧总只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我不会再和他见面。”
话刚说完,厨房的门就被“笃笃”叩响。
简惜回头,就看到厨房门大开,萧君墨出现在门口。
孙嫂脸色一变,随即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
“你的手机响了。”萧君墨大步走进来。
简惜接过手机,道谢,跑出厨房去接电话。
是夏林菲打来的,“刚才在开会,所以没听你的电话。怎么了?”
简惜道,“今晚我和远远在你家暂住一晚,你方便吗?”
“我一单身女汉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夏林菲不以为然,“又和孟承正吵架了?”
简惜扯了扯嘴角,“一言难尽。晚上见。”
晚饭时分,远远抱着游戏机黏在萧君墨身边。
简惜默默地给他夹菜,时不时催促他赶紧吃饭。
孙嫂偷偷地瞄着简惜,再瞄向跟远远说话的萧君墨,心里觉得很遗憾。其实简医生是不错的女孩子,可惜跟君墨有缘无分,恨不相逢未嫁时。
晚饭后不久,雷哥就来了,孙嫂拉着远远的手,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车门边,不由分说塞了很多零食点心让他带回家吃。
这个家很久没出现过小孩子了,而远远和萧君墨小时候又有几分相似。远远嘴甜又懂事,两位老人喜欢得紧,孙嫂差点就要倒戈阵营劝萧君墨和西江月分手娶简惜了。
而远远拉着萧君墨的手,更是舍不得和他分开。
简惜看着他眼里都泛泪光了,说不动容是假的。
这些年,孟承正极少回来陪远远,远远是多么渴望爸爸去接他放学,带他去吃饭,陪他去游乐园……
这场貌合神离的婚姻,并未给他任何父爱,简惜心里愧对于儿子。
“我有个视频会议马上要进行,就不送你们了。”
萧君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简惜转头,就看到萧君墨站在她身后,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似满含关心。
“改天再带远远过来玩。”
“谢谢你。”简惜由衷地说。
萧君墨笑意加深,伸手将一瓶药递过去,“这个药膏的消淤效果不错,记得每天给远远擦药。”
“好的,谢谢。”简惜伸手去接,他将药递到她手中,手掌突然包裹着她的手背,轻轻握住。
简惜愕然地抬眼看向他,他迷人的眼眸满含柔情,静而深,似乎还有更深的情绪在里面。
简惜像是被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再见。”
说完,有些落荒而逃地钻进了车内。
手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种温暖酥麻的触感。
雷哥将简惜和远远送到了夏林菲家楼下,目送他俩进了电梯,才开车离开。
远远还沉浸在玩游戏的兴奋中,一路上不厌其烦地在简惜耳边念叨‘萧叔叔‘。
夏林菲来开了门,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被孟承正赶出来了?”
她一向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