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倩托着下巴看着简惜面前的一盘龙虾,眨巴着眼睛用有些委屈的口吻说,“小惜给我夹一只龙虾吧,我手短够不到!”
简惜欲将盘子端到她面前,谁料她又拒绝了,调皮地笑道,“别人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你全都给了我,我就不爱吃了。”
简惜有些无语,只好敷衍地给她夹了两只龙虾到碗里。
与此同时,孟承正推开门走了进来。
简惜犹豫了一下,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有些别扭地攥在手里,起身走去孟承正面前,“我刚去买药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礼物……”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啊,肚子好痛……”
孟承正一把挥开简惜伸过去的手,将她递过去的盒子扫落在地。他疾步走向蓝倩,扶住身形晃动的她。
“怎么了?”
“我没事……”蓝倩勉强扯起嘴角,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有细汗溢出。
孟承正拥紧了她,目光落在她碗里的半只龙虾上。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对龙虾过敏?找死吗!”
“对不起……”蓝倩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不忍苛责。
“小惜她不知道我对龙虾过敏,她的一番好意我不能拒绝……”
孟承正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简惜,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是她让我给她夹只龙虾的。”
简惜的神情平静,声音也没有波澜起伏。
孟承正望向她,目光冷冽得像是恨不得将她凌迟。
“简惜,我讨厌耍心眼的女人。”
简惜猛地抬头,望进他冰冷的黑眸,“你觉得我故意害她?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对龙虾过敏……”
“够了。”孟承正冷冷地打断她,“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
“你别怪小惜,都说了不关她的事。”蓝倩瞪了孟承正一眼,转眸看向简惜,解释道,“以前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不要担心我,你们先吃饭吧……”
她说得很吃力,眼中泛起了泪光。
“你不要再说话!”孟承正蹙眉,脸上流露出紧张,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蓝倩含泪的美眸凝望着孟承正英俊的侧脸,顺势倚靠在他怀里。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着,抱着她疾步走出包厢,和简惜擦肩而过的时候,重重撞到了她的肩。
肩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简惜纤薄的身体被撞得往后一晃。而孟承正自始至终都只是紧张担忧地看着怀中的蓝倩,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他抱着她离开了,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留下,简惜闭了闭眼,握紧双手,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前有些模糊。
包厢里暖气很足,可是简惜的手心却隐隐溢出一层薄汗。就在刚才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孟承正的嘴角有被咬破了皮的痕迹,沾了一点淡淡的口红印。
简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餐厅的,走进了宁大,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一对对小情侣甜蜜蜜地牵着手走过她身边。简惜站在熟悉的宿舍楼下面,红着眼睛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心里茫然无比。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她和孟承正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冬季的风寒冷刺骨,直吹进她的心里。
看来并不是自己想多了,孟承正和蓝倩的关系绝不简单。
苏可可的事还未落幕,又来一个蓝倩,他孟承正的这六年到底有过多少女人?
简惜闭上眼睛,寒风肆意地打在冻得麻木的脸颊上,涩痛的眼睛里有湿润泛起。
突然,她的肩膀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简惜睁开眼,回头便看见萧君墨微笑地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烟灰色的大衣,深色的围巾,笑容温暖,姿态尊贵优雅。
简惜连忙眨了眨眼睛,逼退眼中薄纱一般的水雾。
萧君墨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回母校来看看。”简惜抬手抹掉眼角不小心掉落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来和你们校长谈点事,现在谈完了,准备散散步,没想到就遇见你了。”他笑了笑,看着她,视线温和宽厚。
简惜点点头,礼貌地道别,“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欲转身离开,手臂被他拉了一下,很快放开,像是怕唐突了她。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南校门后街的一家面馆里。
老板将香气扑鼻的两碗牛肉面端上桌,萧君墨清洗了筷子递给简惜。
简惜心不在焉地接过,她伸出去的手因为毛衣的衣袖往后缩,露出了手腕,以及上面一道淡淡的疤痕。
萧君墨骤地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腕间长长的一道疤痕,皱起了眉。
“什么时候受的伤,看上去当时伤得很严重。”
简惜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放,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你割脉自杀?”
简惜摇头,“不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不小心受了一点伤。”
她的神情很不自在,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眸里流露出一抹痛苦。虽然话里有些遮掩,但并不是说谎。
萧君墨的心有一股刺痛的感觉,他盯着那道疤痕,“那时候……是不是很痛?”
“都是过去的事了。”简惜不愿再提起,抿起唇角,“你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吗?”
萧君墨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有没有觉得这家面馆很熟悉?”
简惜诧异地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摇头,“以前没来过。”
萧君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满眸的笑意。
“吃面。”他抬起手,弯起食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简惜愕然,半天没缓过神来。
……
一碗牛肉面,她吃了没几口。倒是萧君墨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竟然连面汤都喝光了,简惜十分诧异。
结了帐,两人并肩走出面馆,她准备和他告别了。
“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简惜杵在原地,望着萧君墨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如此听他的摆布,这个男人看上去温和谦厚,然气场过于强大,让她无力招架。
很快,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她面前。
萧君墨从驾驶座下来,笑吟吟地走过来为她拉开了车门。
“这附近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简惜四下瞧了瞧,犹豫了会儿,决定上车。
上了他的车,简惜选择一个人坐在后面。
萧君墨望了眼缩在后座里沉默不语的女人,勾起嘴角,合上了副驾驶的车门。
望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浮光掠影,简惜蜷缩在后座上,默默沉思。
她和孟承正六年的婚姻,她固执地坚守到现在。可是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叶天蓝说她配不上孟承正,张梅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段婚姻,就连孟承正自己也说,他娶她并不是因为爱。
简惜靠在车窗上,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错了吗?从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化作那只飞蛾,奋不顾身扑向孟承正给的致命的温暖……
简惜闭上眼,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
……
直到车子停下,她才发觉车窗外并不是自家楼下,而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简惜眨眨眼睛,疑惑地看向萧君墨,他下车走向了后备厢。
没一会儿,他上前来拉开了后车门,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在她面前半蹲下。
那双精致的短靴,上次在鞋店被她一眼相中的那双,出现在她视野里。
简惜还没反应过来,脚踝被他的大手轻轻握住,脱去了脚上的那只银色高跟鞋。
从不合脚的鞋子里解放出来,她这才看见鞋里面到处是血迹,她的脚后跟被磨破了。
一心都沉浸在孟承正抛下她离去的悲哀里,竟忽略了脚下的痛,此刻才后知后觉地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天送给你,你拒绝了,我便一直放在车上。”他骨节分明的手交握在膝上,笑着向她解释,“刚才注意到你脚踝有血。”
简惜低头怔怔地看着脚上的短靴,眼睛里涩得有些难受。
“不合脚的鞋子就不要勉强自己,换个选择也许会更不错。”
简惜抬起头。
萧君墨站在她面前,专注深邃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意味深长。
“刚才答应了帮我一个忙,现在还算数吗?”
简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怎么跟萧君墨走进礼服专卖店的。
他温和深邃的目光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说不出一句拒绝他的话。
“丁演你见过,是很好相处的人,热情好客,完全不用担心会尴尬。”萧君墨打量着一件件精致艳丽的礼服,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说着,他侧过脸看简惜,明亮的灯光下,他眼神清晰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未婚妻有事来不了,正愁找不到女伴,可巧就遇见你了。”
他要她帮的忙便是做他的女伴参加好友丁演的生日宴。
简惜觉得不妥,可之前已经答应了他,如今他又这么一说,自己骑虎难下,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导购小姐殷勤地将几套礼服拿到了简惜跟前。
“太太,您看看这几件怎么样?这是我们店的新款,您先试一下给您先生看看吧?”
太太?
简惜脸一红,“你误会了,我不是……”
“这件不错,你去试试。”耳畔,突然响起萧君墨充满磁性的声音,覆盖了简惜的解释。
她的手中被强行塞入了一件礼服,抬眼便看见他已经走远了,认真地在配饰区挑选首饰。
简惜只好拿着礼服去了试衣间。
换上了萧君墨挑选的那条粉色短裙,她别扭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局促地扯了扯裙摆。
粉色的蕾。丝短裙,衬托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