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有着怎样的想法,但她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只是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宴尔颢的眉头皱了一下。
“老婆,慢点――小心宝宝……”宴尔颢压在她的身上,理智回来一点,他望着身下的女人,低下头去吻她,在唇接触的那瞬间,他停住了,尔后身子一僵――
而正在此刻,他的身后,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了,接着是女人娇柔的声音,“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睡啊!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门口说话的人,穿着白色棉布睡裙的女人,正揉着腥松的眼走进来,赤着足,然后直直地停在床铺前,而男人还压在佟菲的身上,其实,他在随心来的前一刻就已经清醒了,但又被眼前这一幕给愣住了,而佟菲先他一步反应过来,却装作没有察觉到路随心的到来,手抚上宴尔颢的俊脸,然后低低地吟着,“爱我……”
她的话一说完,路随心便往前走了一步,直勾勾地望着他们,两秒钟后,突然一脸受伤的大声尖叫道,“佟菲,你怎么可以勾引我的丈夫,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勾引”两个字,让佟菲一直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喷发了出来,她望着路随心的脸,咬着牙冷喝道,“滚出去!”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宴尔颢这个男人是她的。
想着,她竟然再次伸手勾下宴尔颢的颈子,强自吻上他的唇瓣,在距离一公分的时候,宴尔颢却想要躲开般的冷喝道,“滚出去!”
路随心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们,突然脚上装上了风火轮似的,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快速的转身飞奔了出去――
“心儿――”宴尔颢大声喊了一声,但并没有任何反应,瞬间动作粗鲁的一把将佟菲推开,佟菲难堪地坐起身,她身上的浴袍已经扯开,在男人站起身时,愤怒的冷声道,“宴尔颢,你不能这么对我!”
闻言,原本正准备离开的男人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唇边逸出一抹嘲弄的笑意,轻轻吐出一句话,“你自找的。”说完,男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即使有一天,她开口要他用命来还那份人情也可以,在他心里,他也不会接受自己挚友的妻子,原本他只是可怜这个女人,心疼那个孩子,从未想过,她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其实,早该几天前,在张姐告诉他,佟菲在路随心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后,他就不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尽管宴尔颢已经用了极快的时间追出去了,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当他心急如焚的跑向卧室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楼梯那边,女人尖叫一声,他的身子猛然一顿,几个大步冲了过去,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他冲过去看到的便是她跌坐在一楼的地上,白色的裙间,缓缓流出暗色的血迹。
宴尔颢站在楼梯口上,看着楼下的那一幕,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下面的那一幕,他的心慌了起来,就算理智回笼,但身子还是禁不住颤抖的跑了下去,在听到声音后,赶过来的佣人上来之前,蹲在了路随心的面前,颤抖着抚上她苍白的脸蛋,他的声音几乎抖得不像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随心……”
今天晚上,他不应该将佟菲留在家里的,就算是因为贝贝的原因,他也不应该的,更不应该在到了佟菲的房间后,明明感觉到了异常还留下去,他以为她睡得香甜,就会没事的,怎么会忘了她会随时惊醒过来。
看着怀里晕迷不醒的女人,他知道,这个孩子没有了,男人闭了闭眼,他可以失去孩子,但不能失去这个女人,连忙抱起她的身子,想也没有想地就冲了出去……
医院里,一番兵荒马乱后,主治医生责怪地看了一眼宴尔颢,便和护士一起推着随心进了手术室,宴尔颢一直站着,目光灼灼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热度几乎要灼穿了它。
后来,张姐和秦晋也都到了手术室外,众人都抿着唇望着紧闭的大门,和宴尔颢一起,心焦地等待着结果,虽然他们都知道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个孩子不可能再存活了,但是心里仍是升起一抹期盼。
宴尔颢仰着头,抑去眼里的湿意,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路随心和他的孩子,天知道他有多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了这个孩子,即使她有天想起来了,是不是也会考虑一下孩子的因素,从而不那么绝然地离开他,天知道,这些天,他又恋上了有她在家里的感觉,不,应该说他一直没有忘。
如果他忘记了,那么他不会任由她在他的世界里再次来去自如,他们之间,一直是他陷得深一些,与其说是他霸道,倒不如说,爱恨,全是由她来掌控的,失去了孩子,他不仅伤心,更是有一种心慌,觉得她就要离开他的感觉。
宴尔颢下意识的捂住双手,感觉眼眶里有什么东西酸涩得充盈了整个眼眶,有什么东西要缓缓流出来,他没有去管,多少年了,他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但今天,那个小女人躺在里面,被迫被医生将身体里的孩子给取出来,他竟然又有这种感觉了。
张姐站在一旁,看着他那样子,也有些微微的湿了眼,但她只是一个佣人,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只能这么看着。
而两个小时后,手术室里的手术刚刚做完时,手术台上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就幽幽转醒了,看着眼前刺目的灯光,她好似反应过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但终究没有出声,当她选择故意滚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她也忘不了从小抚养她长大的外公外婆怎么会突然离世的,是的,外公的病是很严重,甚至只能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尚留一息存在,可那对于外婆来说,却是她支撑下去的力量,但是宴尔颢他就那么迫不急待吗?让一个已经半生受创的老人最后还不得善果,让舅舅死得那么凄惨,可是他却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沈家的一切,享受着她的一切来成就他的同济。
这是知道真相后,路随心最不能忍受的,他怎么可以在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还要伤害人,又怎么可以伤害了她所有的亲人后,还跟她做了那么久的恩爱夫妻,难道就只是因为看上她还仅存的中医药方便的利用价值吗,但是他不知道,从外公他们去世后,她便将他视为自己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亲人吗?被自己极为信任的人背叛,她如何能不恨?
越像心越痛,她闭了闭眼,不想再去想,想了头就痛,医生并没有注意到她转醒了,只是忙完一切后,伸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护士们就赶紧上前,很快,面容苍白地路随心被送了出去。
主治医生出去后,拆下口罩,一脸沉重的看着这个英挺伟岸的男人冲上前来,关切地望着推出去的病人,那模样并不是装得出来的,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是一条生命啊,明显是腹部受到重击才没的!
病房里,宴尔颢坐在床边,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目光注视着她苍白的睡颜,此刻蓝白条纹的病人服衬得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如雪,她就那么一直静静地躺着,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
张姐站在一边红着眼,低低地说道,“先生,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宴尔颢淡淡地打断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都是他不好,如果他稍稍心狠一点,将她保护得好一点,那么她便不会这般脆弱地躺在这里,是他害了他们的孩子,宴尔颢此刻自责不已,心痛得难以复加,她一定很疼吧,可是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