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菲微微的叹了口气,“尔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让她就这么下去,我们都清楚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一旦发生什么事,那对谁都没有好处,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但你毕竟清楚,一旦她想起来了,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是你能够掌握的吗?你现在把她带在身边,虽然是为她好,可是等她清醒过来后,她会认为你这是再一次欺骗她,会更恨你的,不是吗?”说完,她目光坚定地看着男人。
宴尔颢的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打鼓,佟菲说对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现在的计划是就让她保持现状,健健康康的生下宝宝,但是却又不知道如果在那之前,她清醒过来了,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哪怕是现在,他的宠溺全都给了她一个女人,即使她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依赖着他,爱着他,但是,当她一旦想起来,恢复那段记忆,她会再恨他,甚至还会恨他现在让她生下孩子吧,他不是不了解她,要怪,也只能怪他最开始把她当成了一颗棋子,如此而已。
他们都没有发现,休息室的门并未关紧,一道纤弱的身影就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路随心的唇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果然是这样的,他只是想要骗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要跟她解释,只是在能骗她的时候,就骗她一时,只是不知道,他在要她生下他的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可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而外面,男人眼里的冷酷让佟菲瞧了心一惊,多重的私心让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直接提到了重点,好似犹豫了一下,才柔声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路小姐,毕竟她更希望的是……”
宴尔颢注视着她没有说完的话,面上淡淡的已经告诉她他的决定了,他会维持现状,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但是,这样的答案让佟菲很是不满意,甚至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不能这么对路小姐,她是真的爱过你的,你这么做,是再一次欺骗她,如果真的把孩子生下来,等她以后恢复了,你绕过她怎么办,她恨你,是不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只会让她更恨你!”
闻言,宴尔颢笑了起来,然后轻视地瞧着佟菲,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不管她吗?还是说顺从她之前的意思,把孩子做了,然后和她离婚,给她一笔钱,来保障她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
佟菲被他的话给堵住了,的确,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最好是这个男人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并不是涉及到她的干涩,否则,就意味着她有了私心了,他可以现在不接受她,但不能认为她这么说不是为了他们夫妻好!
这么想着,她更是轻皱了下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淡淡地说道,“也许这才是路小姐真正想要的吧!”就在佟菲离去后,宴尔颢陷入了沉默,他突然觉得她说的话有很大的道理,如果他现在强行将路随心留在身边,特别是她以前不愿意要的孩子,他现在却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明知道她失去了一段记忆,他却继续骗她下去,这样做,真的对吗?
正在他陷入沉默事,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女人悲然欲泣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里尽是不信。
“你要将我赶出去,不要我了吗?”她就站在他面前,雪白的宽松雪纺衫衬得她面色如雪,苍白脆弱得似乎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宴尔颢的手一颤,他抿紧了唇,然后紧紧的攥起了双拳,她听到了佟菲的最后的建议吗?
女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坐定了半晌后,才起身走上前,牵着她的小手,但她却是下意识的一挣,将他的手挣开,尔后倔强地望着他,意思很明显,不要他碰她!
宴尔颢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佟菲怕是也就那么一说,他哪里会真的将她送走,就算如佟菲的建议,他和她离婚了,那她也是他前妻,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他把她送走算怎么回事?他宴尔颢再卑鄙,也没到那种地步吧,于是轻声地哄着,“是我看到你躲在后面,故意吓你的。”
随心脸上僵了一下,眨了下大眼,扁着小嘴不放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宴尔颢松了口气,这样的她有个好处,就是很好骗,虽然难哄了一点,但相当单纯,何况她现在很依赖他,所以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但是有时候越是单纯的人,说话做事越是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她望着他许久,像是在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待到她终于确定他的真实后,小情绪又来了。
“你为什么要故意骗我?让我好伤心。”她垂下头,苦兮兮的嘀咕道。
男人哀叹一声,伸出手将她带进他的怀里,低哄道,“怎么会呢!佟菲她只是和我开个玩笑而已,看看你,就当真了。”说完,在她的红唇上亲吻了一记。
随心抬眼看着他,脸红红的,带着一丝 迫,然后又低下头不敢看他,她的脸搁在他的肩上,两人站着,一个阳刚,一个柔弱,很和谐的样子。
这一幕同样也刺痛了门口正准备推门进来的女人的眼,还有她的心,是她太天真了,竟然想用这样的手段去霸占这个男人的身心,恐怕只要有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她都不可能有机会吧!
刚刚出去时,她把文件落下了,走到电梯口时才发现,就自己回来取了,却因为刚才出去时没有把门关严,正好留了这么个门缝,让她把里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一周后,宴尔颢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抚着额头,最近他很累,似乎自从路随心出事后,他做什么都不顺,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毛病。
公司上市的资料丢了,他的办公电脑会莫名其妙地坏掉,甚至他在外面和重要客户面谈的时候,也会接到张姐的电话,因为她自己偷偷跑出去,走丢了,身上没有钱,他们没有办法找到她了。
所以,哪怕是天大的合约,他最后也只能丢下了客户,不仅让所有的人到处去找她,还得自己驱车去满C城的找她。
而他原本气她偷偷跑出去的怒火,在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茫然坐在街边时,所有的怒气都化为泡沫消失不见,最后只能将她搂着上车,还得好好地哄一阵子才能平复她心里的害怕。
所以,他现在严重怀疑她不是失忆,而是智力倒退了,就算是失忆以前的路随心也不是这样的吧,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冷漠平静的样子!
他私下也去找了神经方面的权威医生,说这是她自我保护的意识,怕受到伤害,所以自已自发地回到她想要的生活状态时。
宴尔颢靠在椅背上,一个人想得出奇,事实上他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假装的,但她的眼神那么真实,没有一点染上尘埃的痕迹,再加上医生的肯定,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路随心孕吐得有些厉害,所以他没有将她带到身边,但是现在他发现,没有她在身边,工作效率仍是差得可以,他甚至开始想念她在身边叽喳的时候,起码不寂寞,起码这里不会这么静。
越想越是烦躁,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宴尔颢拎起外套想离开回家去看她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但转念又改变了主意,拨了慕子非的电话。
两人约在帝豪的顶楼,没有叫任何人,只拿了几瓶酒,身子躺在沙发上,两双脚大刺刺地放在茶几上,桌上的烟灰已经满满两大缸了。
宴尔颢一手拿着烟,一手端着酒杯,侧头睨着慕子非,唇扯出一抹淡笑,“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这样闲时平和的一刻,不果,怎么看你的心情也不太好?”
慕子非看着杯子里金黄的液体,嘲弄一笑,也侧头看了一眼宴尔颢,“你以为就你会被女人牵扯住?”
宴尔颢有些讶异,虽然慕子非的私事他从来不关心,但他已经猜到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对薛芯彦那么特殊,黑眸微微眯紧,轻哼了一句,“你不会还没发现自己的心吧?”
“瞎说什么呢!”慕子非略起了身子,将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喝酒。”
所以,宴尔颢知道他不欲多谈,他玩味地笑了笑,慕子非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之前路随心和薛芯彦的关系很好,她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过她对慕子非和薛芯彦两人的分析,当然包括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分析,而以他对慕子非这种男人心态的猜想,如果他对一个女人没有感情,不会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任意妄为的,所以,有些傲娇的男人,越是说不可能的女人,其实在他的心里份量才是极重的。
不过,对于别人的感情一事,他倒是不再多嘴了。
见他这是沉默了,慕子非似乎又对他的事情来了兴致,将嘴里刁着的烟松了下来,望着宴尔颢又锁着的眉头,“怎么,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你的那些个女人?”
宴尔颢有些心烦,他缓缓地吸着烟,烟雾中,慕子非看着他迷离的眼,忽然说道,“其实要知道真相不难,只要你愿意,最后的结果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循着你的心去做就好了。”
慕子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当然是知道的,但现在路随心的状况,宴尔颢也不会轻易地将情落在她身上,谁说男人都薄情的,在他看来,男人一旦用起情来,比谁都要认真,死心眼。
而宴尔颢则抽了一会烟,才有些闷闷地说,“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自己全能掌控的。”
慕子非失笑地望着他,半响才冒出一句,“宴尔颢,你的霸气都到哪去了?”
宴尔颢怔了一下,想起路随心之前对他的恨意,他神情一变,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是紫瑞的电话,伸手接起,里面竟然是小女人软绵绵的声音,她娇着声音,“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