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茶棚里,冯家二凶煞两把刀一左一右直向楚枫双耳削去!“阿!”楚枫惊喊一声,吓得“嘘”的钻入了枱底下,两把刀削了个空。
“哈!这小子钻得倒挺快,看你能逃到哪去!”两人“轰”一手掀翻枱子,两把钢刀正要削落,却是一怔!原来枱下空荡荡,一个人影没有!两人愣的对望一眼,再四处张看,还是找不到楚枫人影,忽然听得旁边一张枱“咯咯”颤响着,低眼一看,原来楚枫正卷缩躲在那枱子底下,不住颤抖着身子,头顶“咯咯”颤撞着枱底。
两人揉了揉眼,又看看脚边被自己掀翻的枱子,怎么回事?明明看着这小子钻进这枱子,怎么会是到了那张枱子下?莫非一时眼花!两人走过去,又一手掀翻枱子,钢刀正要削落,下面又不见了人影,旁边另一张枱子又“咯咯”颤响着,楚枫不知何时又钻到了那张枱子底下,身子一个劲儿颤抖着。
冯家二凶煞不敢动了,他们再笨也知道楚枫是在耍弄他们!既然连人家影都看不到,真要取他们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楚枫见他们不来掀枱子了,乃倏地从枱底飘身而出,悠悠然然坐在枱前,对卖茶的老头子道:“老人家,这茶我还未品完,请再倒一碗来。”
老头子当然也看出楚枫并非寻常人物,连忙上前倒了一碗茶。楚枫一边呷着茶,一边对冯家二凶煞道:“我现在人在这里,你们要喷我一口茶,或是削去我鼻子,还是要割去我双耳,你们挑吧。”
冯家二凶煞对望一眼,向楚枫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着转身想走!
“等等!我这卦辞还没有解完,你们这么快就急着走了?”开口的却是天机老人。
两人可没心思再听老人解卦辞,急急想离开,“嗤嗤!”两道指劲倏地“叮叮”弹在他们刀背上,震得两人手腕直发麻,他们不敢再走了,转过身来,见楚枫屈着手指还在一下一下虚弹着。
另一边天机老人道:“蛊者惑也,刀惑其主,则成凶器;人惑其主,则成凶徒!好自为之!”
二凶煞对望一眼,满脸迷惑,不知所云!楚枫淡淡道:“是叫你们认清依附之人,别为虎作伥!”两人又对望一眼,没有作声,转身离开了。
小书瞥了楚枫一眼,冷声道:“我爷爷的卦辞你能解么,自以为是!”
楚枫装作没听见,走到老人跟前,深深一揖,道:“爷爷,在下想求一卦……”
“小子,不要问了。落叶别树,飘零随风,有缘终能再聚,无缘终是难逢。”
楚枫心中一震,他所求的正是天魔女的下落,想不到未出口老人已经看穿了,他更加要问,再次深深一揖,道:“恳请爷爷起卦。”
“起什么起,爷爷都说无缘终是难逢,还起什么卦?”小书在一旁努着嘴道。
楚枫不理她,还是对天机老人深深揖着。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果真摇了一卦,乃是“离”卦,楚枫心中不由一伤。
老人道:“离者丽也,明也。离为火,火常无形,附于物而明。所谓万物皆有所依,日月依乎天,草木依乎土。日月附于天而明,草木附于地而茂。若乎身处坎境,漂泊无定,终是晦暗凄迷,除非得其所依,逢其所附,或可脱坎而明。”
楚枫心中大震,想不到天机老人一卦完全道出了天魔女之境地。他急忙又问:“爷爷可否告知其下落?”
天机老人摇摇头,叹道:“本来已经‘得其所依,逢其所附’,天已见怜,而终是坎离,小兄弟何必再强求。”
楚枫心中剧震:‘得其所依,逢其所附’,是说自己么?他更加后悔,“卟”的跪倒在地,声音悲切道:“求爷爷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老人扶起他,道:“有缘不受无缘因,无缘难消有缘果。小兄弟放开怀抱,他日或可还有相见之时。”
“真的?”楚枫信以为真,略略欢心。旁边小书哼声道:“傻小子,看来那人对你很重要!”
楚枫勉强笑道:“小丫头,日后你长大了,心有所属,自会明白。”
小书双眼一瞪,柳眉倒竖,道:“小子!你道谁是小丫头,人家已经十六岁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楚枫一怔,想不到小书突然来气了,他还果真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小书一番,然后满脸疑惑摇头道:“不像,不像,怎样看都只像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小书一听,又气又羞又臊又恼,一头扑入天机老人怀中,一把抓住老人胡子又扯又拉又揪又拽,撒娇嚷道:“爷爷!爷爷!他净欺负人家……”
“哦,他怎样欺负你了?”
“他说我……咦,爷爷,连你也欺负人家……”小书红着脸,几乎把天机老人那一把胡子都扯掉了。
“哎哟,轻手点。你不是很喜欢别人说你像小丫头么?”
小书撇嘴道:“人人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楚枫奇怪问道。
“蹦”小书一下从老人怀中跃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楚枫鼻尖道:“因为你是个傻小子!”
楚枫笑道:“既然我是个傻小子,那你何必认真,除非你也是个傻丫头。”
旁边有好事者打趣道:“好阿!一个傻小子,一个傻丫头,倒是般配!”
小书更加满脸羞红,气急败坏道:“胡说!谁跟他般配,你这个大坏蛋,净欺负人家……爷爷!”说着一头又扑入天机老人怀中,“呜呜……爷爷,每次见到这小子都这般晦气!我不要再见到这小子!呜呜……”竟似哭喊起来。
天机老人连忙道:“好了,你不想见他,我们这就走,不要再见到他。”
小书却一下跃起,道:“我不走,要走也是这小子走!”
楚枫耸耸肩,道:“那好,我走了,你要不要跟着来?”
“呸!谁要跟着你!”
“呵,你刚才说了,我已经把你抢了,你不跟着我,还跟着谁?”
“呸!不知羞耻!我就是跟着一头猪也不会跟着你!”
楚枫愕然望着天机老人道:“爷爷,她说你是猪哩!”
小书又急又恼:“谁说我爷爷是猪,你这臭小子真可恶!爷爷,你快一拐杖打扁他!”喊着又扑入天机老人怀中。
楚枫吐吐舌,道:“我真的走了,你可不要跟着我。”
“呸!再不走,看我爷爷不一拐杖把你打上天!”
当楚枫离开茶棚后,那卖茶的老头子走过去收拾,刚拿起茶碗,却见碗底压着三枚铜钱,成品字形排放。老头子一怔,望着这三枚铜钱,目光竟是感概万分,然后叹道:“相似,真是相似!”
小书听着,连忙问到:“老人家,什么相似?”
那老头子慨叹道:“想来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和老婆子已在这里卖茶多年,只是当时卖的仅是白开水。有一日,来了一位少年郎君,仪表不凡,抱着一个小婴孩,看上去不过岁余。他行色匆匆,要了一碗水,喝水时却对我说:‘老人家,行人旅途劳累,若能在水中稍加茶香,使人略偿甘味,岂非一大好事?’然后他就教我如何采青杀青揉捻焙火制茶叶。自此之后,我就在水中加了茶叶,又不断试弄制茶煮茶的方法,如今,这每日制茶煮茶已经成了老朽之寄托。老朽煮这茶并非为那一文钱,今日终于见到有人会品味老朽之茶,实在高兴。当**也是坚决不肯收那少年郎君的茶钱,谁知他走后,我收拾茶碗,才发现碗底压着三枚铜钱,就跟这枱上三枚摆放的一模一样。”
小书又问:“那少年郎君跟刚才脸上有道指痕的那个小子很相似么?”
“相似,真是相似,不但相貌相似,神态相似,连付钱也是这般相似。”老头子望着枱面成品字形排放的三枚铜钱感叹道。
小书随口又问:“那小婴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一个女婴。”
“女婴?”小书一呆,道:“老人家,你可有记清楚?”
老头子一怔,转过头问:“老婆子,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那少年郎君抱着的是男婴还是女婴?”
老婆子正洗着碗,乃唠唠叨叨没好气道:“二十多年了,谁还记得那家伙抱着的是男婴是女婴,说不定抱的是一块石头……”
老头子转回头,有点尴尬,道:“老婆子就是这样……我记得好像是女婴,不过……唉,这么多年了,也不敢肯定……阿,我记起来,那婴儿颈上挂着一块玉玦,非常特别……”
“那块玉玦啥样的?”小书连忙又问。
“这个……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哎,小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啥,我是说书的,当然什么事都想问一问。对了,老人家,你还记不记得那少年郎君模样?”
“虽然事隔二十多年,那少年郎君模样还是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