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楚枫和华扬飞走出武侯祠,正要离开,却见有两条人影迎面而来,正是峨嵋掌门无尘和弟子妙玉。
无尘一见楚枫,劈头喝道:“大胆恶徒,竟敢来沾辱诸葛武侯之祠!”
楚枫心情正是郁闷,正想找人吵骂,现在无尘劈头劈脸喝来,当即冷冷道:“好笑!诸葛武侯名垂千古,我来瞻仰莫非也要经过你峨眉同意?你们峨眉什么时候霸占了此处,是不是要强收瞻仰费?”
“大胆狂徒,还敢胡言乱语,如此无礼!”
华扬飞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掌门莫误会,我与楚兄……”
无尘拂尘一摆,打断他之话,道:“华少侠不必多言,此狂徒在酒楼之上已是无礼放肆之极,早当教训一番……”
楚枫却打断她说话道:“嘿嘿,我何止放肆,还放了屁,不知掌门当时闻到没有,不知放屁是不是也要教训一番。”
无尘勃然大怒,对妙玉道:“妙玉,你去把这恶徒的人头削下来。”
妙玉一怔,华扬飞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掌门,这……”
“华少侠,这恶徒杀害震江堡一门,死不足惜,你还是洁身自爱为好!”
“师父……”妙玉刚想开口,无尘已喝道:“别多说,快去!”
妙玉唯有上前几步,华扬飞还要劝解,楚枫也是一肚子气,对华扬飞一摆手道:“华兄请让开,在下也想见识一下峨眉剑法有多霸道!”
华扬飞没有办法,只好退开一边。
楚枫见妙玉已在一边站好,拔剑在手,他乃慢悠悠走过去,还不忙俯身伸出左手在地上摘了一朵小黄花,轻轻转着赏玩。
妙玉踏前一步,一摆剑势,一脸平静道:“请!”
楚枫低头看着看着手中的小黄花,没有作声。
“楚公子,请!”妙玉又喊了一声。
楚枫还是看着手中的小黄花,不理不睬。
“楚公子,请拔剑!”妙玉第三次喊道。
楚枫依旧是出神地把玩着手中的小黄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妙玉叫喊。
妙玉轻皱了皱眉,剑势一收,玉步轻移,再踏前几步,距楚枫不到一丈处喊道:“楚……”
谁知她“楚”字刚出口,楚枫突然毫无先兆直扑过来,右掌闪电般直切她小腹!妙玉一直见他出神的把弄着小黄花,哪曾料到他骤然发难,大惊之下,身形疾退,同时左掌疾出,要硬接楚枫掌劲。楚枫那会跟她硬接,右掌倏地一收,左脚已经扫出,妙玉一闪,楚枫身形一旋,已绕至其后,左掌高高举起自上而下直削她后颈,妙玉身形一偏,堪堪避过,只觉发丝似被掌风扫了一下。她背对楚枫,却身形不转,右手长剑闪电般向后削出,楚枫一缩身,“嘶”一幅衣袖被削去,楚枫暗吃一惊,这妙玉果然身怀绝技,自己猝然出手,抢尽先机,依然占不了丝毫便宜,还几乎被削去一条手臂。
妙玉回身时,楚枫已经退开三丈,笑吟吟看着她。
妙玉觉得楚枫笑得有点古怪,霎眼见楚枫手中的小黄花不见了,心中一动,连忙伸手在头上一摸,从发簪处取下了一朵小黄花。
妙玉惊愕的看着手中这朵娇小的小黄花,对面楚枫已嘻嘻笑道:“妙玉,这朵小黄花柔弱娇美,正好送与你。”
妙玉娇脸竟生起一丝红晕,有点不知所措,不由望向无尘。
无尘冷喝一声道:“还不出剑!”
妙玉不敢再慢,娇叱一声“看剑!”,长剑一伸,一招“借花敬佛”直刺楚枫左肩。长剑看似柔弱,但劲锋暗藏,隐而不发。楚枫当然不敢怠慢,“铮”拔出长剑,斜斜一引,引开剑锋,再顺剑刺出,两人剑来剑往交起手来。
楚枫发觉妙玉剑法虽不及盘飞凤枪法刚劲霸气,却精妙无比,只是交手经验明显不足,且心怀恻隐,处处留有余地,自己才勉强应付,不至下风。
交手一会,楚枫察觉妙玉剑招虽是精妙,但总似缺了点什么,渐渐地,他看出妙玉每一剑划出,总是规规矩矩,同样的剑招,无论使出多少次,其方位、角度、去势总分毫不差。楚枫终于看出妙玉剑法缺了点什么,缺了点灵气。
楚枫剑势突然一变,如灵蛇出动,剑尖在妙玉身上任意游点,毫无章法,完全是任意而为。不过他剑法远未达到剑随意动的境界,他这样一来,马上空门大开,破绽百出。
不过妙玉既为峨眉近年最出色的弟子,如何看不出楚枫用意,当下剑势一转,登时剑气盎然,灵秀倍增,以她资质造诣,一旦明白症结所在,马上即可顿悟突破!
如此一来,楚枫更加难以应付,剑锋好几次已经划过他要害,好在妙玉长剑收放自如,处处留手。楚枫见妙玉无意伤害自己,索性就放开手脚,长剑连绵击出,反正有恃无恐!
这样一来,倒是难分难解,一个放浪洒脱,一个飘逸灵秀,楚枫全力进攻,运剑至极致,妙玉天生柔善,总不忍下杀手,两人竟斗得酣畅淋漓。
无尘皱了皱眉,喝道:“妙玉,不要再纠缠,为武林除害!”
妙玉不敢违抗师命,剑势登时紧了几分,楚枫即时压力倍增,尽显狼狈。
“妙玉,对付凶徒无须心慈手软,尽管刺杀!”无尘再次喝道。
妙玉长剑唯有又加紧几分,这下楚枫不止是狼狈,已是处处凶险。楚枫见妙玉剑势越来越凌厉,心下不禁愠怒:岂有此理,我有心助你,你倒是师父说一句,你就听一句,跟你拼了!
他身形一展,骤开骤合,剑势纵横翻飞,竟另有一番景象。妙玉倒亦有点心急了:我无心害你,你却为何要跟我拼命!
无尘见妙玉还是不忍下杀手,乃道:“妙玉,难道你忘了我们峨眉立派宗旨!莫非要师父亲自动手!”
妙玉暗吃一惊,若师父出手,这小子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她左手忽然张开,纤纤一拂,划过一道曼美的弧线,拂向楚枫,正是峨眉绝学提禅拂影手!
妙玉以为这一拂必可将楚枫拂飞开去,让他乘机脱身,谁知楚枫电光火石之间一侧身,整个人在妙玉肘下穿过,反手手指一弹,一道指劲直袭妙玉后背。
妙玉吃了一惊,闪躲已是不及,她身形不变,右手长剑倏地往后一转,竖在后背,“叮”一声脆响,指劲恰弹在剑身上。
楚枫手指再弹,却再发不出指劲了。那就糟了,妙玉背对楚枫,身形不转,右手手腕一压,长剑直向楚枫削来。楚枫急忙疾退,妙玉依旧身形不转,却似长了后眼似的,倒退着直逼过去,剑尖始终直指楚枫,根本不容他有喘息之机。
妙玉这一下背手出剑,全凭腕力,简直是神来之笔,连无尘也暗暗点了点头。
楚枫疾退数步,他退得快,但剑锋更快,眼看已避无可避,旁边一把长剑突然刺出,擦过楚枫颈脖,“当”挡住了妙玉剑尖。
妙玉依旧身形不转,手腕一翻,长剑再次划出,“当”一声,剑尖再次被荡开。妙玉一连刺出三剑,均被格开。她身形一转,长剑一回,秀眉一掠,原来是华扬飞挡住了自己剑势。
华扬飞收回长剑,对妙玉一拱手道:“得罪了!”然后又向无尘躬身道:“无尘掌门,何苦咄咄逼人!”
无尘对楚枫冷冷道:“今日就看在华山派份上,饶你一命,你好自为之!妙玉,走!”说完转身欲走。
楚枫却喝住道:“等等!无尘,我楚枫自问也未曾得罪过你峨眉一派,为何你一见面就对我喊打喊杀,还要置我于死地!”
“哼,你在杭州杀害震江堡一门,我们峨眉虽然与震江堡并无关系,不过警恶除奸,向来是我们峨眉宗旨,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好个警恶除奸!我以为世人喜欢道听途说,原来堂堂峨眉一派掌门也是不分黑白。我楚枫顶天立地,你要取我性命尽管来取,我不用你放我什么马!”
华扬飞连忙拉着他,一个劲向他摆手示意。无尘拂尘一拂,带着妙玉径自离去。
“真是岂有此理,堂堂峨眉掌门竟不分青红皂白!”楚枫还在愤然恼骂。
华扬飞连忙安慰他道:“楚兄,无尘掌门在江湖上也是出名冷若冰霜、疾恶如仇的,她如今肯放你一马,也是实属不易。”
“呸!”楚枫一肚子气道:“我就看不惯她杀人也要摆出一副警恶除奸的冠冕面孔,好像谁恶谁奸她峨眉说了算!”楚枫满腹牢骚,喋喋不休。
无尘和妙玉走了一段,无尘忽然停下,妙玉自然也停下来,无尘转身看着妙玉,道:
“临阵比拼,岂容丝毫松懈!高手相搏,生死常系一线之间,你未战而懈怠,再而心浮,继而轻敌,未出手已犯三大忌!幸好他武功远不及你,否则你早命丧他掌下!”
妙玉躬身道:“妙玉谨记师父教诲!”
“妙玉,你出手始终改不了心慈柔弱。对付恶徒绝不能有丝毫慈隐,姑息纵恶同样为佛门不取!”
“师父,他不似是那种……”
“妙玉!凡大奸大恶之徒,常不形于色!越是奸恶之徒,越会掩饰自己!记住,不要轻信他人,尤其是那种满腔油滑之徒!”
“是!师父!”
无尘点了点头,道:“嗯,你虽然没有击杀他,不过与他一战,却是灵气初开,回去要再好好领悟,必定可再上一层!”
“是,弟子明白!这也多亏他……”
“妙玉!”无尘双目一闪,妙玉登时住了口。“妙玉,记住,他是奸恶之徒!你身为峨眉弟子,一定要惩恶扬善,绝不可姑奸纵恶!”
“是,弟子知道!”妙玉小声答道。
“嗯,还不把那朵小黄花扔掉!”无尘说完转过身去,起步前行。
原来妙玉手中还拈着刚才楚枫戴在她发簪上的小黄花。
妙玉虽然觉得这朵小黄花挺好看,不过她当然不敢有违师命,连忙将手一扬。
她山前几步,问:“师父,七位师妹怎还未与我们会合,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口中所说的七位师妹就是指峨眉七子,本来在众多弟子当中,妙玉年纪最轻,不过她自小在峨眉长大,最早入门,所以反成了师姐。
无尘顿住脚步,想了一想,道:“她们的七子游仙剑阵也有六、七成火候,寻常高手也不放在眼里,不必担心。”
“师父,不如等弟子前去查看一下!”妙玉还是有点不太安心。
无尘望着她,道:“你剑法虽高,但内心太柔,过于弱善,你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
“师父……”
“不要多说了,我们先回襄阳,如果今晚还不见她们来会合,我们再查看一下。”
再说楚枫一路唠叨着恼骂无尘和华扬飞回到襄阳城外,华扬飞心里好笑,只好不时出言劝解几句。
楚枫忽然看着旁边一棵树怔了一怔,华扬飞奇怪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楚枫收回眼光。
华扬飞也不在意,两人返回城内,天色已晚,华扬飞本要拜会他父亲的一位朋友,于是就告辞楚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