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刘香椿这次来,这就用上了!
田大叔去过山前村两次,刘香椿也认识他,也知道他跟水生关系很好,亲如兄弟。又听云雾提起过,上山不容易,没有人带着去,根本找不到水生的家。所以,她到了山脚下,就先去了一趟田大叔家里,请他帮忙带个路。
“娘,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大丫见到刘香椿,顿时大惊失色,看娘那满脸伤心的样子,家里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搞不好,娘还是离家出走的!
自打离开山前村,刘香椿就一直忍着,女儿这么一问,她的眼泪顿时就跟开了闸一样,奔涌而出。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哭得稀里哗啦,怎么也无法抑制。看上去,那叫一个伤心绝望,见者不忍。
作为女儿,大丫的心里更是酸酸的,着急得不得了。连忙把她扶坐在椅子上,二丫很有眼色的去倒了一杯凉白开过来,刘香椿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这才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湿毛巾,擦干眼泪,稍微平静了一下,就红着眼睛对女儿诉说:“月儿啊,你爹爹疯了,他拿了把锄头,把家里挖得到处都坑坑洼洼的。”
“为啥啊?”二丫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爹爹这个样子,可不跟疯了一般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也难怪娘这么难过了,小姑娘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还不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奶奶,你二叔写信给她,让她跟你爹要三千两的银子,说是拿去活动活动,想要谋一个县令的官职……”刘香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起因,毫不保留的讲述了出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几乎都惊呆了。
什么?那老婆子竟然以死相逼?要不要这么过分,这么糊涂啊?!
二丫冷哼:“奶奶真是老糊涂了,二叔接她去任上,前提是她得帮二叔从爹的口袋里骗到三千两的银子。否则的话,二叔一家是不会接奶奶过去一起生活的,这就是说,二叔一家对奶奶的情义,那是虚假的,是用银子堆砌起来的!我敢打赌,二叔一家奶奶即便把奶奶接过去了,也不会好好待奶奶!”
山茶接过话茬:“可不是么?在山前村,二婶和牡丹就对奶奶就很不好,一点也不把奶奶放在眼里。这去了二叔的任上,还能好么?只要是个傻子,都会知道,奶奶想要享二叔的福,那是白日做梦!”
“正是这个理,成了官太太的白氏,必定更加的嚣张。在她的眼里,或许奶奶就是一个累赘,一个包袱,一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愚昧的村妇。我有理由相信,即便奶奶帮二叔弄到了三千两的银子,白氏也未必会把奶奶接过二叔的任上!”大丫很冷静的分析道。
刘香椿被女儿的话吓了一大跳:“不会吧?你奶奶可是说了,这三千两银子,就当是你爹一次性买断她的养老费!从今往后,她就跟着老二家的去任上,山高水远的,她也不方便跟你爹要银子了!所以,这一次她才敢如此理直气壮的上吊威胁,连村里人也不好过于责难她。
你爹估计也是想到这一点,心想干脆就答应她,给她三千两银子,就当是一了百了!如果银子给了她,那饶老二却不接她跟你爷爷走,那算怎么回事?日后,你爷爷奶奶还不是得赖着你爹跟你五叔?那个饶老三跟老四,根本就指望不上!
不行!这怎么行?三千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三十两、三百两,天上也不会下银子,哪里能这么轻易给了饶老二?三千两的银子,留着给你爷爷奶奶用的话,如果只是在山前村过日子的话,无论怎么话,天天吃肉,下辈子也都用不完!”
大丫深以为然,点点头:“没错,娘说得很对,这银子绝对不能让饶老二得了去!爹是爷爷奶奶的儿子,还是长子,爹给爷爷奶奶养老,那是再应该不过的。三千两的养老费虽然多了一点,但是如果每一个铜板都花在了老人家的身上,我也就咬牙给了!然而,如果是给饶老二拿去活动官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大丫爱银子,但是也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于那些不惜践踏亲人谋取不义之财的人,她非常看不起的。同样的,她也算出手很大方的人,家里人吃的喝的,那都是挑好的。倒不是追求贵的东西,而是食物必须好的,坏了一点点的水果和青菜,她都不会选择。
至于穿的用的东西,则以舒适为主,讲究舒适简单,雅致大方。就说布料吧,不追求什么品牌效应,那什么绫罗绸缎,她并不稀罕。倒是对细棉布情有独钟。不是她不舍得花银子,而是她讲究每一个铜板,都要用在刀刃上。
该节约的一个铜板也不要浪费,该舍得的,一掷千金她也毫不吝啬。就比如,大哥和向西他们去游历,她一出手,就给了大哥三千两的银子。其余的人,也每个人都给了一百两以上,以备不时之需。
言归正传,现在来说饶老二的事情,大丫的态度无比的坚决。她环顾四周,毫不掩饰的表明自己的态度:“给饶老二一家花半个铜板,我都觉得心疼,觉得是大大的奢侈和浪费,是败家的行为!给奶奶三千两,让她白送给饶老二,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听女儿这么说,刘香椿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一点。不过,她也觉得困惑的是,大丫把银子给放哪里去了?这样想着,忍不住就当众问了出来:“大丫啊,你把银子放在哪里了?依俺看 ,不是很安全啊,照你爹那个疯狂的找法,指不定明天就可以把银子找出来!就在我走之前,他似乎还扛着锄头,去忍冬山上挖你藏银子的坛子呢!”
刘香椿也觉得,女儿应该是把银子藏在忍冬山了。
“哈哈哈!”大丫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就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安慰:“娘,您就放心好了,我把银子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嗯,这么说吧,就算是土地公,也没法找到!怎么样,够安全了吧?”
事实上,她在来山上之前,就把所有的金银跟值钱的首饰,以及小摆件,都放在了空间里。这个空间可不是连那传说中的土地公,也是没有办法进去的!至于向东偷偷留下的那一千两银票,也早就被大丫给收进了空间,准备等大哥回来的时候,再放回那个地方去。
大哥向东藏银票的时候,很不巧的,正被大丫给发现了。那个时候,大丫正有事找大哥,就去了他的卧室找人。走到窗户跟前,没想到发现大哥正钻进床底下,应该是在藏什么宝贝。
想到大哥这一去,就要两年才会回来,送别大哥,大丫就将大哥藏的那一千两银子,还有大哥原本积攒的几十两的碎银子,全都取了出来,放进了空间里。
大丫不禁暗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大哥那一千两的银票,还有辛苦积攒的几十两银子,就要落入潘氏的手中了!唉,好险啊!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眼下来说,她手头的银子,最多也不超过两千两!加上大哥那一千两,也就勉强可以筹够三千两!
大丫看着娘,肃然道:“娘,其实家里所有的银钱加起来,也没有两千两!所以,无论爹爹说什么,您都不要答应给奶奶银子!如今,家里除了田里的出产,以及养殖场的鸡鸭鹅猪和鱼,还有跟墨香斋的生意,已经没有其他什么进项了!”
大哥留下的那一千两银子,她自然没有说出来,还有迎客来的事情,也就只有大哥知道。小作坊,也早就在向西考上秀才之后,就停业了,不再做了!毕竟,在这个社会,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排在最末的。向西如果要走科举之路,家里人就不能经商,否则会影响他的仕途。
就说任渐离吧,他的父亲是三品京官,又是世家大族。按理说,他作为嫡子,是不能够经商的。只不过,他是个特例,是属于被放逐的子弟。而集萃楼明面上的大东家,也不是任府的主子,而是任渐离父亲的某个心腹手下。
听了女儿的话,刘香椿不禁大吃一惊:“什么?还没有两千两银子?哎呦,你这丫头啊,既然这样,做什么舍得花三千多两银子,让你大哥他们去游历啊?存起来多好,你们兄妹四人都还没有定亲呢,日后你大哥和向西娶妻的聘礼,还有你跟二丫的嫁妆,都还没有着落呢!”
大丫不以为然的笑道:“娘啊,您担心什么啊?大哥也才十七岁,二丫不过才十一岁,不用着急,我们还小得很呢!尤其是向西,等他中了进士,再考虑定亲不迟!我呢,是一定要满了十八岁,才会成亲的!至于嫁妆,有个二三百两银子,就可以了!”
“唉,你这孩子,这么不知道害羞。家里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你挣的,二三百两银子的嫁妆,娘怎么拿得出手?”刘香椿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宠溺的笑了。
二丫就插嘴道:“娘啊,大姐说得很对,那银子是不能给奶奶了!不是说银子不多,就算家里有好几万两银子,也没有这个道理拿给奶奶,然后让饶老二家的白白的占了便宜!”
“就是这个理,如果我们家的银子多得很,饶老二自己跟爹爹借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借给他!但是,利用老人来威逼,那我是一个铜板也不会给的!”大丫的目光远远的落在那苍翠的山林里,一字一顿,态度无比的坚决。
“好,娘知道了,无论你爹爹说破天,娘也绝对不会妥协!”刘香椿很认真的跟女儿保证,大不了,就跟饶守勤那个愚忠的男人和离算了!不!哪怕他要休妻,她也绝对不会妥协!
此时此刻的她,是那么的正义凌然,好一副慈母的光辉形象。她俨然忘了,就在不久以前,她偷偷的把向东的书信给了任渐离,罔顾长子向东的意愿,一心想要促成任渐离跟大丫。
这一切,大丫自然毫不知情,否则的话,当会气得跳脚。不过,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在未来的某个时点里,她终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在很长的一段时日里,她跟便宜娘渐行渐远。
虽然,还没有到离心离德的地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便宜娘的行为,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这种心灵上的伤害,直到很多年以后,才渐渐愈合,并重新接纳了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