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姑且相信了!”钟子渐无奈的叹道。很明显,水清浅对他不是很信任,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转眼,十天又过去了。在这十天里,乔安国跟大丫学会了做五连发的弓弩,并学会了如何用木薯制作嫩肉粉。
乔安国跟钟子渐相继告辞而去,只余下两个年轻英勇的士兵,作为向东的贴身亲卫。送别乔安国的这一天,居然下起了毛毛雨,大大的缓解了空气中的干燥。
这毛毛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向东也告别家人,前往芦花镇设立招兵点,招募年轻力壮的新兵。向东前脚刚走,老族长跟几个族老也来告辞:“大丫啊,如今旱情已经有所缓解,山前村也有一口水井不曾干枯。我跟乡亲们也是时候回去村里了,不好老在这里打扰你们!”
大丫抬头看看天色,虽然有乌云飘过,然而空气却依然那么的燥热。昨天下过的毛毛雨,早已被干旱的土地吸收得无影无踪。饶是在这深山里,有参天蔽日的古树跟欢腾的小溪流,小草也是卷曲的,微微泛黄。
“族长爷爷,年轻力壮的可以回村里去,老人跟小孩都再留一段时间吧!”大丫于心不忍,就开口留人。
饶守勤也很诚恳的道:“是啊,老人跟小孩都留下来吧,只要有我们一家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大家!再说了,留在这山里,起码不用担心缺水的问题。”
老族长想了想,就同意了:“那好,就听你们的,我代大家感谢你们!”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自然得帮!”饶守勤憨厚的笑了,心里觉得很是欣慰,能为村里人做点什么,他历来都很高兴。
回村去的青壮年,一共有二十个。大丫就做主,分给每个人十斤熏肉和烤肉、一麻袋的野菜干、十斤干果、二十斤地瓜,以及十两银子。
“谢谢了,你们一家的大恩大德,俺们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忘记。如果有机会有能力,俺们一定好好报答!”年轻的汉子们在接过食物跟银子的刹那,都不禁热泪盈眶,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动情的说道。
从此往后,大丫一家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地位,又重了几分。当第一场大雨下过之后,老族长带着村里人回山前村之际,郑重的向大丫、水清浅以及水生发出邀请:“这山里野兽多,还是住在村里安全一点,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请去山前村安家落户吧!”
这话,大丫等了好久了。在桃花谷的日子虽然很安逸,然而几个孩子都太孤单了,缺少同龄的小伙伴。长此以往,实在不是个事,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老族长这么一提,大丫和水生就都同意了。
向东非常高兴,亲自领着刚招募来的五十精兵,来帮忙搬家。水生一家住到养殖场去,大丫跟水清浅、振兴自然是住进了向东的家里,二丫一家四口也回到了阔别已经的孟家庄的家里,潘氏跟饶老头回到了老宅。
听说大丫成亲了,带回了一个身世不明的男人,众人反应各异。水清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对大丫很是深情。看在村里人的眼里,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
幸好,土匪阿三一家已经被除族了,饶老三一家也被除族了,在战乱事情带着贼人祸害过山前村的那几户人家,都被老族长毫不犹豫的赶出了山前村。
饶老三一家,也就是芍药的娘家,大丫的三叔一家。这家人被赶出了山前村,饶老四一家就安分了很多,再也不敢找大丫一家的麻烦,也不敢对潘氏跟饶老头大呼小叫了。
老宅被一分为二,分为上房跟西院,从中间砌了一道围墙,西院是饶老四的家,上房自然是潘氏跟饶老头的家。围墙的角落里开了一道很小的门,白天开着,晚上从上房那边上栓。
一场战乱,一场大旱 ,山前村的每一户人家都不知道被什么人翻得乱七八糟,缺了很多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锅碗瓢盆和被褥什么的。
大哥向东很忙,没空管家里的事情,大丫就跟水清浅去了一趟县城,给爷爷奶奶和家里购置日常购置日常用品。
县城的品味楼跟墨香斋也终于重开了,岳掌柜也从京城回来了,听说大丫带着自己的新婚夫婿前来拜访,岳掌柜连忙放下手中正在办理的事情,从造纸厂匆匆赶回墨香宅。
“这就是振兴的爹啊?很好,非常不错!恭喜你们一家团圆了!”岳掌柜拱手恭贺,满脸的欢喜。
水清浅是振兴的亲生父亲,这个说法,早已广为流传,也为世人所接纳。水清浅,化名水雾,佟水雾,谭家女儿谷雨夫婿的远房堂弟。不过,他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却依然是水清浅,振兴叫水振兴。
从墨香斋出来,大丫跟水清浅就拿着里正跟老族长的介绍信和证明书,跑了一趟县衙,把一家人的户口给上了。户主自然是水清浅,妻子饶初月,儿子水振兴。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是新科进士,正是乔俊逸嫡亲的弟弟,年方二十的乔兴邦。
大丫跟乔兴邦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乔兴邦来葫芦县上任之前,也被父亲和二位兄长仿佛叮嘱,让他一定要对饶家的人多多关照。所以,上户口的事情进行得特别的顺利,一点也没有为难大丫,完全是按照她的意愿落档。
夫妻俩赶着牛车,高高兴兴的踏上了回程。
走到孟家庄附近,水清浅忽然停下了牛车。
“咋的啦?”大丫疑惑的问道。
水清浅表情有点凝重:“月儿,你听听,是不是有孩子的哭声?”
大丫侧耳倾听,点点头:“是的,好像是有孩子的哭声,而且那哭声有点凄惨。要不,去看看?”
“嗯,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水清浅深以为然,在这荒山野岭的,居然有孩子的哭声,这太不正常了!
这一去,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原来,有一家三口正要跳河自尽!
水清浅大惊,连忙劝阻:“这是干嘛?好死不如赖活,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谢谢恩人,实在是没有活路啊!”跳河的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看上去十分的凄惨。
“你们跟我来!”水清浅听得头疼,可怜对方的同时,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在这世上,谁活得容易啊?就说他跟大丫吧,哪一个不是从绝境中走出来的?如果遇到难处就去跳河,相信经过了战乱和大旱之后,这葫芦县恐怕就要十室九空了!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懦弱之人!死的不怕,还怕活着?活着再怎么艰难,也要比寻死好上百倍,死了就万事皆空,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只有活着,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才能有希望可言!
见到三人,听了水清浅的话,大丫也是非常震惊。她在山前村长大,对于贫苦百姓比较理解,也多了几分耐心。就拿出一些吃食给那一家三口,在草地上坐下:“你们坐下吃,吃完了跟我说一说,到底有啥难事?我是山前村的,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们?”
“谢谢恩人,俺们是李家村的,俺叫李山药,如果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俺们也不会想要去跳河啊……”孩子的父亲接过吃食,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掉泪。
原来,这是一家子是孟家庄隔壁的李家村子里的,战乱时期夫妻俩家破人亡,一双大的儿女都不幸遇难了,只余下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大旱之年,变卖了房子和田地,一家三口这才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不料,又遇上小儿子生了一场大病,走投无路之际,一家三口正要跳河自尽,就被水清浅给救了下来。
“唉,如今谁都活得不容易。这样吧,我正好想要给我爷爷奶奶买几个伺候的人,你们是否愿意卖身为奴?别的我不敢承诺,但是每餐管饱,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而且,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就不会挨打受骂!”大丫叹了口气,就道。
“请问这位夫人是哪里的人?”每餐管饱,老老实实就不会挨打受骂,这样的条件,李山药求之不得呢!不过,他还是本着慎重的想法,问了这么一句。
“我啊,我是山前村的,我父亲叫饶守勤。”大丫也不介意,淡淡的笑道。
“哦?莫非,夫人就是大善人饶大丫?”李山药的眼睛猛然一亮,连忙问道。
“是的,我就是饶大丫,大善人不敢当!”大丫不禁觉得好笑。大善人?这说法是谁鼓捣出来的?
“怎么不是大善人了?夫人如果都不是大善人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大善人了!能去照顾夫人的爷爷奶奶,小的非常愿意,小的感激不尽!”李山药十分的激动,仿佛卖身给饶家,跟捡到金元宝似的。
大丫征得水清浅的同意,就做主将这一家三口买下,打算签十年的契约,送去老宅给爷爷奶奶。男的看门兼赶车,女的洗衣做饭兼打扫卫生,男孩充当小厮,做些跑腿的活计。
当即,就让李山药一家三口上了牛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山前村。来到老宅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老宅门口的大榕树下的石板上,坐满了聊天的老人。
如今,潘氏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了,村里的好些老人都愿意跟她来往。她每天都把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渐渐的吸引了许多的人来这里聚集聊天,说些家长里短,打发无聊的日子。
老宅的门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小小的休闲场所。潘氏也不吝啬,茶水干果什么的,都乐意拿一些出来给大家吃。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很喜欢来这里坐坐,愉快的笑声飘荡在老宅的上空。
大丫和水清浅带着李山药一家三口,来到老宅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
“很好,奶奶终于彻底的放下了执念安享晚年,实在令人欣慰!爹爹跟二叔,也总算可以放心了!”大丫感叹的道。
水清浅点点头;“嗯,说的是。你爷爷奶奶其实都是本性纯良之人,想开了自然就不会钻牛角了,过去的事情就都放下吧!日后,对二老再好一点,毕竟是你嫡亲的祖父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