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你——你——”老人急促的喘着气，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却又已经在说了：“还有你三十仓库的金银珠宝，你知道现在还剩多少吗？”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老人的眼前摇了摇：“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知道了，明天就该去要饭了！”
他的意思谁都明白：老人的金银珠宝已经没有了，一点也没有了。
他还是忍不住对老人说：“我在南京有一栋房子，你不知道吧。那栋房子比这里，呵呵，那简直没法比：如果说你这里刚刚勉强算的上狗窝，我那栋房子简直就像是皇宫。在那栋房子的地窖里面，也有三十个仓库，仓库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这些金银珠宝你都见过——他们本来是属于你的！”
老人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指着少年的鼻子，欲骂不能，欲打无力。
他指着那个少年的那根手指，看去是那么的瘦弱，那么的无助。
许一铭一咬钢牙，就要现身出去。
他已经忍耐了很久。
看到那个少年嚣张跋扈的模样，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去痛扁这个少年一顿，自己就要发疯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吃力怕外、忘恩负义的人？？？
铁剑居却抢在他动手之前拉住了他。
因为，铁剑居知道，“江霸天”江唯一还不是这么容易就跨掉的人。
他想，那个老人江唯一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个少年。
看到老人伸出的手指，少年后退了一步；但他显然不是因为害怕。
他在笑，嘲笑。
少年说：“你一伸手指让我想到你最厉害的功夫应该是和大理段氏齐名的‘拦江指’。据说在你盛年的时候，你一指能够击穿一柄一寸厚的钢刀。可是正如你说，你已经老了。”
老人似乎被提醒了，他的神情慢慢镇定下来，说：“就算我老了，我也还有足够的力气杀死你！”
少年笑了：“你这样说，我真是好害怕。不过，既然你能杀死我，为什么现在不试试？”
老人说：“你的武功是我交的，我不怕让你多活一会儿！”
少年还是在笑：“你以为我还活着？”
老人一愣。
少年说：“你以为我还活着，是因为我还站在你面前——站在你面前的至少还是一个活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是可以假冒的？”
老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他注意到面前的少年的脸正在发生变化。
五官在移位，五官也在自大而小自小而大的转换。
当少年的脸不再有任何变化的时候，展现在老人的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张脸正在笑，笑的很邪。
铁剑居仍然拉着许一铭的手猛然一颤。
他的瞳孔都在收缩。
许一铭不知道铁剑居为什么如此震惊，但是，许一铭猜测，铁剑居一定认识那个少年。
老人的震惊绝对不亚于铁剑居。
此时此刻的他就好像发现与自己同床共枕数载的夫人原来是个妖精一样，惊，恐，惧，怕。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他的冷汗滴滴垂落。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你绝对不会相信近一个月来待在你身边的‘啄木鸟’韩墨已经不是原来的韩墨了。”
少年微笑着：“现在还和你有联系的人都知道韩墨是你的得意弟子，你也曾经夸口，即便你像韩墨一样年轻的时候，武功也没有韩墨深。但是，一个月前，我在江淮一带遇上他杀他的时候，从交手到致他于死地，我只用了十五招。”
老人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相信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少年没有骗他。
他虽然已经有点老眼昏花了，至少还不瞎；他能看出来，刚才少年脸上的变化是一种莫测高深的易容术，和普通的依靠工具、技巧来完成的易容术不一样，这个陌生的少年掌握的易容术是完全通过内功的修为来控制的。
内功没有一定的修为，绝对练不成这种易容术。
他相信，至少他的得意弟子“啄木鸟”韩墨绝对没有这种修为。
“这是我为什么代段一掐说你不会成功的原因之一。”少年说。
刚才还在为了这话大发雷霆的老人现在却没有丝毫的怒气；他居然在点头。
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翰墨的武功至少已经达到了自己盛年时的七成；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杀死韩墨既然只用了十五招，那么现在，假设这个少年想要杀死他或许只用二十招就足够了——以他的武功，连这样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少年也敌不过，他怎么再去雄霸江湖？
“可是……”老人终于又开口说话：“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韩墨？他和你有什么仇？”
少年反问他：“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为什么杀死他之后再假扮他来到你身边对吗？”
老人没有否认。
“金银珠宝。”少年犹豫了半晌，终于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多，我也不妨让你知道的多一些。韩墨不该夺了你那么多钱之后还喝酒，而且不应该喝醉；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应该交我这样一个朋友。”
老人脸色阴沉着：“你能有脸这样说，我真是很佩服你！”
少年一点也不生气：“以翰墨的武功，他无异于犯了怀璧之罪。所以，我杀了他，他敛到南京的财宝自然就属于我了。可是非常可惜，那个时候翰墨还告诉我，他还有一部分财宝‘留在’你身边！”
“那本来就是我的！”老人怒声说：“还有多少？”
“还有二十八个仓库！”
老人怒笑：“原来我的乖徒儿只是拿了我两仓库的金银珠宝！”
少年耸耸肩膀：“他害苦了我，你知道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将二十八个仓库的金银珠宝运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人说：“如果你真能运走，我反而十分佩服你！”
少年苦笑：“可惜我没有办法让你佩服我。你知道，谁也做不到这件事情。可是我又舍不得你的那些珠宝，甚至连做梦都是待在金银珠宝堆里跳舞。所以我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把你的变成我的。我想啊想，终于让我想到了，那就是——”
他凑到老人面前，眨眨眼：“杀了你！杀了你之后，金银珠宝都是我的，连你的这座庄院也是我的！”
老人哼哼冷笑：“你这样做了，不怕我的亲朋故旧找你的麻烦？”
少年笑了：“谁会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能够易容成韩墨的样子，也一样能够易容成你的样子。更何况，就算是你的那些老部下找我的麻烦，我也丝毫不怕！”
他坐回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真是老了，忘的事情太多了。看到刚才我使用的易容术，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老人的脸上先是一阵疑惑，接着却是惨变。
因为他明白了，他想到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如此神秘如此诡异的易容术。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门派的人懂得怎么运用这种易容术。
老人翻身躺进躺着段一掐的那口棺材里面，说：“到此为止。你为什么还不将棺材盖盖上？”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居然让当年妄想雄霸江湖的“江霸天”江唯一也如此惨然的自愿躺进棺材里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