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静谧安静的玲珑阁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原是张妈妈。而此时的张妈妈脸色苍白,她见着门口守夜的青果,便慌张道:“快把你们姑娘叫醒,让她到荣盛阁来!”
姜仪慈此刻已然听到了动静,她原本一点薄薄的睡意此刻也消失殆尽。绿寰便是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她满脸泪痕,急切道:“小姐,快去荣盛阁!”
姜仪慈心中隐隐不安,她连忙套上外衫和袄子便随着绿寰张妈妈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了荣盛阁。
此刻已经是半夜,而荣盛阁门口站满了人,有面色不虞的古思行,也有小声啜涕着的古思瑶,她的步伐,却渐渐松懈了下来。
阴冷的夜晚,透着惨白的月光照亮了一条并不宁静的小路。这时,荣盛阁门口的人已经看到了她,却自觉得让出了一条道,那些人的目光却像是刀一般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有同情,怜悯,冷漠.。。
眼前的人和物似乎早已不复存在,她踉踉跄跄地进了荣盛阁,却在里面看到了一脸踌蹴的古安氏和红着眼睛的古云风。
以及,一旁放在担架上被蒙着白布的一具尸体。
姜仪慈感觉自己的脸越发的干燥,她一时失神,竟直生生跪在了尸体面前。一旁的古云风几欲冲了过来,却被古安氏拉住了,古安氏轻轻摇了摇头,古云风咬了咬牙,也只得和古安氏在一旁站着。
站在门口的古云风看着姜仪慈消瘦的背影心疼不已,他叹息一声,别过了头。
姜仪慈缓缓伸手拉开了白布,露出一张泛着青色却仍旧威严无比的脸,原本的清俊严肃,而现在却满脸胡渣,头发白了一大片。
再往下揭开,却见得全是满满的鲜血,她颤巍巍抬手轻抚,却发现这些血迹早已凝固。然后,片刻后她才发现,胸膛口处的青衫破烂不已,仔细一看,那一处竟然是一个血窟窿!
姜仪慈面无表情,平静地不似她。她却没有停下手,继续揭开了白布。
除了一身全是满满的鲜血外,右腿却从膝盖处斩断了。
而这些鲜血,却都早已凝固,这尸体,也早已僵硬。
姜仪慈手一挥,尽是将白布完全掀开,这一副残缺的尸体,仿似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位,他身前在那阴森森的牢房里都经历过什么。
绿寰早已哭得快背过去,而一旁的红曜则默默跪下,冲着姜遇的尸体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抬起时,额上已鲜血遍布。
唯有姜仪慈,她太过安静,安静地太过诡异,安静地无法让人忽视。
姜仪慈忽而笑了,笑声清脆,而在场的每一位听见她的笑,却有觉得恐怖不安。姜仪慈抬手,轻抚姜遇的脸庞,半晌,竟缓缓伏身在尸体之上。
她笑道:“爹,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一旁的古安氏再也忍不住,恸哭起来。古云风快步上前,试图将姜仪慈扶起来,姜仪慈却死死抱着姜遇的尸体不愿起身,古云风一时看着这个倔犟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姜仪慈的声音有些沙哑:“古伯伯,谢谢你。”
古云风摇了摇头,黯然道:“古伯伯辜负了你的期望,怎还能谈及谢字!我们芙蕖山庄派去的人在还未到达京城时多次遇到埋伏,派出去的十人仅剩余三人,昨天潜入宗人府后好不容易打点了狱卒偷换了人时才发现,姜兄早就..”
古云风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姜仪慈缓缓起身,问道:“我弟弟有消息了吗?”
古云风面露悲戚,轻轻摇了摇头。
姜仪慈平常眼底里的清澈此刻全无,她漠然吩咐道:“红曜,将尸体搬回去,绿寰,我们走,”她顿了顿,对古氏夫妇作揖道:“古伯伯,夫人,天色已晚,我带着爹回院子里休息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路过古思行旁边时,古思行却恼她成了这般模样,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姜仪慈冷冷看过去,那眼神,让古思行心里一窒,姜仪慈轻轻拂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