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汽中,她无力地跪了下来。
那模糊的镜子里,除了她,似乎还有另一张脸。
这张脸,凑近她的肩膀。慢慢地,慢慢地..
“梨央——!”
这一声呼喊终于让梨央放下了凶器。
她把大屏幕的手机转过来,退出了视频播放界面,而在不远处,手还是湿着的纪泽无语凝噎。
怀揣着美好心愿的少年今晨遭遇人生重大打击,真凶到底是谁?
说白了其实就是..纪泽洗完苹果后开心地跑出来,想给梨央分苹果吃,一扭头却看见了张鬼脸。视频影像对着纪泽,而梨央缩着脖子对着手机的背面。
“害怕就闭上眼睛啊,梨央。下次你去电影院看恐怖片,难不成还要把银幕给翻过去?”
“我也没想到你会过来。纪泽你不会计较的对吧?上一次他们集体旷工你都没怨过。”梨央讨好地扯扯纪泽的衣服,并知趣地蹲下来收拾苹果。
一旁的张承不解地道:“集体旷工,什么时候?”
“就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次只有纪泽在。”蹲在地上捡苹果的梨央对答如流。
纪泽苦笑,蹲下去帮她:“那次不是旷工,他们请的是事假。”
“哦,那次吗?好像大家填的理由都是朋友要结婚。”张承一拍大腿,“总部说今天不是黄道吉日,没那么多人结婚,来风嘴皮子上下一碰,说对啊,只有一个人结婚,但我们每个人的初恋对象都是他媳妇。”
刚被拿到手里的苹果果断地滚了出去。
“我可以听下真实版本吗?”梨央问。
“真实版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被吴辰请去帮忙,去鬼屋里蹦跶了一天。吴辰热情地带着我们转来转去,转到最后往客厅里一坐,说这其实是他家,还请我们吃饭。”张承若有所思,“虽然一路上是挺吓人的,可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去他家。”
“预兆早就有了。”纪泽站起来,揣着一堆苹果,“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初生牛犊不怕虎,逮着一个做过亏心事的老板往死里敲诈,也不想想人家既然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即使怕鬼,能怕人吗?事情完后老板挨个收拾他们,还是你们几个去帮忙找人平息此事,忘了?”
“纪泽你怎么知道是老板在收拾他们?”
“我见过那个老板。人内心真正的想法虽然难以看出,但总有一天会偷偷溜出来。”纪泽回头,对着梨央道:“厨房里还有别的东西,你要吃吗?”
梨央跟着纪泽进了厨房。这间厨房和正常的厨房没什么两样,但橱柜很大。
水流的哗哗声很快响起。梨央并不是第一次进来,但仍是好奇,四处张望。
“谢谢。”梨央接过苹果,一边啃着一边去拉离她最近的门把手。纪泽关掉水龙头,背靠着墙看她:“组长要打开那个柜子?那里有客人退回来的一个外挂,因为很特殊,我们把它单独放在这里。”
“那就是不能随便动吗?”梨央松开手,“我不会乱动的,放心。”
“我说过,人的内心想法总会溜出来。再加一句,我热衷于埋伏起来,一个一个地捉这些。”身侧刮过一阵微风。梨央望着纪泽的侧脸,下意识地往后挪。
这个第一次见面时看上去有些可笑,会原地转圈圈的少年,那时又看出她的多少想法?
走神间橱柜的门已被打开。不过,纪泽没再说话。梨央往柜子里看去,这才明白了缘由。
那里面是空着的。
背后响起敲门声。苏怀立在门的旁边,说:“快去找江与之。”
“过了很久后,再看见女孩子,我会打量她们的脸孔,会挑剔她们的性格。”
“于是那种感觉对我而言成了奢侈品,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旧梦。我想要不考虑任何事地爱上一个人,但那已然不能。”
闹钟震动着惊醒小夏。她抓过手机,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今天,今天要做什么来着?”
阳光,鸟鸣,所有的事物都在等着她回想起来。
“啊,对了,今天要和与之约会啊!”小夏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这件,那件..”提着衣架的手迟疑地停了一下,“我记得这件是新买的,怎么这么旧..”
手机铃声在催促她。小夏只好随便套上一条裙子,急匆匆地去门口换鞋。厨房里的母亲探出脑袋,还没说什么,就被小夏给打断了:“妈妈,我下午回来。”
母亲看看关上的门,心想:“这孩子,不是说今天要在家里等朋友过来吗?”
广场上人来人往。小夏东张西望地找着江与之,正着急的时候被人拍了下肩膀。
“小夏。”
他叫她的名字,看到她转过来的熟悉面容。
“组长你去干什么?我们中去一个人就成了。”张承启动拦路技能。
“但是这种事就应该我去啊。”梨央垂下脑袋,哀怨地画圈,“组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我想看个真人版的言情剧你们都不准。”
“言情剧到了最后会变恐怖片的。组长你看录制版的都风中凌乱,要是看真人版的,我怕你会危及到演员生命安全。”张承安抚地给她顺了顺毛,“梨央,你知道江与之为什么会被总部驱逐吗?”
售卖外挂的小店位置神秘,很少有人能找到。用心一点,虔诚一点或许有用,不过你若是想用这招找到总部,抱歉,可能性为零。
总部那里有着巨大的外挂库。这里忙碌的人每天都会对它们进行实验,进行矫正。
在这里也有着上下级关系。江与之十四岁的时候开始在这里工作,平日里负责把货物送到小店那里,算是职位低的。事实上,江与之还有另一个职位,这个职位对所有人秘而不宣。
那个低一点的职位给他找来麻烦。几个月以前,某家小店清点东西时发现少了一件,便汇报给总部。
“我没有做这种事。”
“我知道。”
桌子后面的那人正是总部最高级的组织中的一员。
高楼,金字塔的顶端总是在缭绕的云中,叫人看不清楚,可是在这里,你随时会碰见那个组织的人,而他们也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我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但是,我还是决定把你赶出去。”
江与之嘴唇颤抖地道:“为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我..”
这算什么啊,那做错事的是你裙子上的哪条带子,这裙带关系也太好用了吧。江与之的手中突然多了打衙门外面的鼓的鼓锤。
“怎么是这种表情?觉得我在包庇?好啊,在这么觉得之前先叫我一声吧,叫我哥哥。”
江与之:“你准备改行混江湖吗?”
“这主意不错,带着自己曾经的妹夫混的话,也许还会更好。”
那人狡黠地笑着:“我是小夏的哥哥。”
江与之的脸有些疼。那准备打无赖的鼓锤好像打到自个儿的脸上了。合着真正算关系的话,他才算是和这人有关系啊?
那人不理他,面朝着窗外,道:“我要你去一个地方。你会在那里拿到一个外挂,而这个外挂对你,对小夏都有好处。别人追究的话,找我就好。”
“你要我去哪里?”
“外挂售后服务组。”
这时的外挂售后服务组里,众人显然并不了解江与之离开的真正原因。张承说:“因为他看恐怖片看多了。”
“要真变成恐怖片,那就真该去了。因爱生恨,横刀夺爱?这些都是恐怖片里常有的。”梨央忧心忡忡,“连理发师都斗不过的江与之,这战斗力令人堪忧。”
“没那么严重,可是,也很惨。”张承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这个外挂可以让你的初恋和你再约会一次。”
苏怀:“我就是这么对江与之说的,他听完后表情复杂。”
梨央试探地道:“这个外挂,是客户退回来的?”
“是。”
“有缺陷?”
“这么跟你说吧,客户退回来东西后,我赶紧把他送到青司那里了。青司好说歹说地足足劝了一晚上,一出门就倒地了。”苏怀说得信誓旦旦。
“原来当心理咨询师这么累啊。”
纪泽:“劝说一晚上和出门倒地没关系。他倒地是因为吴辰在他门口招魂,纯粹是被吓的。”
纪泽心里道:组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家就以青司到底为何倒地展开了讨论。一通胡扯后,苏怀后知后觉地道:“组长呢?”
众人一脸迷茫。
梨央早就溜了出去。她偷笑着帮他们关好了门,转身要走。
然而她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
心理诊疗室的牌子被挂上了,房间里传来轻声的话语,以及偶尔的笑声。有轻柔的音乐悄悄地从门缝中钻出来,叫人听了感觉放松许多。
那扇门,今天,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