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小邵的房间,从很久以前就是…”孔融摸着房间内的家具,露出了一副怀念的神情。
“唔~”刚准备上前告诉孔融老头要直奔主题的庄臣被范郎中拉住了。
范郎中对着庄臣摇摇头,意思是听他说。
被范郎中这么一拉,本来高涨的怒火也平静下来。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孔融面无表情的说着,就像是再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不过二十余岁,苦读十数载后意气风发,决定上京赶考。”孔融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谁知竟路遇歹人,有幸得猎户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不过与我一起赶考的幼时好友却被歹人擒去,歹人威胁与我要我去将猎户的人头拿来才肯放过我好友。”
“我犹豫不决。”突然,孔融的神情一变,变得非常坚定“吾乃孔圣人之后,怎么对救命恩人下手,这样和禽兽有何区别!”
孔融的脸色软了下来,变得十分纠结,甚至在其眼眶中出现了水渍“可是,那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好友啊。”
“由于我幼时家里十分富有,所以我从下便饱读诗书,从没有进行过实践,又怎么应付这么危急的事情。听过了那贼人的一番话语,见过了幼时好友的痛苦样子。我竟然产生了动摇。”孔融用力的打着自己的头,像是在击打着自己的仇人。
“我的救命恩人是一个村子的老猎户,父母早亡,妻子也难产而死。他们父慈子孝本来是很幸福的一家,就是因为我!”孔融语无伦次的说着。“听了贼人主意,我趁猎户不注意的时候在猎户的杯中下了毒。”孔融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过的事。
“事后虽然猎户有因为多年打猎是小心防备毒蛇毒虫准备的解毒药丸,但还是终生的失去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从此再也不能上山打猎,就连平日生活都十分费劲。”
“不过我们也算是报了大仇。”孔融一脸解恨的说道:“猎户解了毒后切下一足一臂装成以死的模样,那贼人果然前来验尸。猎户趁着贼人不备,从地上暴起用自己多年打猎的匕首杀死了那个畜生!”
“杀了贼人后,我向猎户提出要他们跟着我走,我愿意为他养老送终。可是他拒绝了,他说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没了一只胳膊以后喝酒会很费劲。他让我赶紧走说是看着我心烦,可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害怕我被愤怒的村民打死。”
“我心中的内疚苦苦的折磨着我,我不止一次的寻死但是却被猎户一次次的就回来。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杀了我这个可恶的人。他的回答我记了一辈子!”
“自杀不是勇气,是逃避。你既然有勇气死,为什么没有勇气活着。真正的勇气是宽恕而不是报复。事情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死了我的手臂和腿就能回来?别傻了,你欠我的可不只是寻死就能还清的。”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问他。他笑了笑对我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我不服,我问他到底想要什么,那时我就想,就算他要富甲天下,哪怕我当一辈子贪官也要帮他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可是他只是摇摇头,对我说着“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的做个好官,让百姓在你的治下安居乐业,不要再有贼了。”呵呵,我当时就想说他是异想天开,可是当我看见他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相信我能当上一个好官。”孔融笑着,虽然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边。
“我给他扣了两个头之后便带着他的儿子走了,赶考路上我彻夜苦读终于考上了状元,可是朝堂之上宦官当政,我又怎么可能向宦官屈服,于是我便在京城一直花天酒地麻醉自己。可是后来我再次路过那个村子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猎户在我走了之后第二天就自杀了,他不想连累亲朋。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好人都没有好报,我产生了迷茫。后来,我找到了郑玄,通过郑玄的引荐,我见到了当世第一的马融。他回答我,既然好人没有好报,那就成为一个坏人就好了。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一天我想通了。我开始隐藏自己,贿赂上官。终于在董贼近景的时候被外放到了北海。”
“从此我励精图治,对于政事不敢有丝毫马虎,对于治下治安抓的更是十分严格,我不希望往事再次出现。于是北海变成了有名的富庶之乡,粮食甚至多到吃不完。但是我还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这是我答应猎户的,我要做个好官!”
“他的儿子从小习武,功夫不错。为了报恩我让他当上我北海城的大将军,整个北海城所有的军事都由他来掌管。这也是一种期望,我期望他能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精通军事。他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天天挑灯夜读兵书。因为这样,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在闲暇时间跟我学习儒学。虽然我知道我的家将武安国要比他强上十数倍我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从将军之位拿下。”
“后来,他也娶妻生子。我膝下无子,便将他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对待他甚是严格。”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小宗邵都长大了。”孔融笑道。
“说道这里你们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没错,那个猎户的儿子叫做宗宝,也就是宗邵的父亲!”
庄臣惊呆了,虽然从宗邵说道父亲一脸自豪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父亲一定十分厉害,没想到就是战死的宗宝将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孔融低声细语:“我有什么办法拦住他,又有什么资格拦住他。”
孔融从怀中颤抖着拿出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致子信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