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房间变得很安静,有点不知所措的神秘道人,正好看到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青铜小鼎。从袖子里拿出一片沉香,轻轻地点燃,袅袅的青烟笼罩在房间里。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小哥。”
刘裕一直没有正眼看过着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家伙,管他是真是假,在离奇也没有比穿越还离谱的了吧,不过看在这片香气的份上,且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路数。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的盗墓贼魔高一尺,还是东汉末年的江湖骗子道高一丈。
倒了一杯酒,放在道人面前,刘裕这才开口说:“敢问仙人此番到来,所为何事?”
虽说刘裕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存在,但还是有一点期盼,说定能找到回去的路。所以在礼数上,还是下足了功夫,万一真的是什么劳什子的神仙,至于前面最多是欲擒故纵的计量和一点赌气的成分。对于这种半真半假的局面,还是万事小心为上,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三岁小屁孩的身体,什么也干不成,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绑架什么的,差不多就行了,该低头就低头,活着就好。
“呵呵,仙人不敢当,在下就是一个游方的道士,道号乌角先生。”
乌角先生,不就是汉末三仙中的迷之仙人左慈,那个戏弄了曹操的家伙,这次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不过看起来好像这次是有求于我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刘裕早就练就以静制动的本事,所以最后还是由左慈先开了口,一脸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小哥,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才冒犯了张阿婆,不过可以放心的是张阿婆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就在房间里睡觉,一切都安好,这件事不必担忧。”
可是刘裕还是依旧一个人静静的闻着香,听着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就是不说话,就像是没有听到过一样,给左慈的感觉就是刘裕压根什么也没听。所以不得不佩服左慈的养气功夫,这也忍的住,要是刘裕自己早就摔门走人了。可是看人家左慈还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当然不排除因为现在的刘裕还只是个孩子,孩子都是要哄的,要骗的。突然觉得左慈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张阿婆附身,一脸的慈眉善目的样子,套近乎的说:“要不这样,我先说,你呢,就先听着。而且我还可以给你变糖吃,你要吃什么都可以,不管是哪里的东西,只要你想吃的,我都可以搞到,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
“好。”这一次刘裕没再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左慈看,而是闭上了眼睛,这是连看都懒得看了吗?
对于刘裕的各种从遇见开始的无视,已经让左慈有点忍俊不禁了,总不能和一个孩子置气,现在是打也打不得,骗也骗不进,最要命的是现在还要这小家伙点头。怎么感觉是在跟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过招,如果让左慈知道他面前的是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盗墓贼,就不会那么的惊讶,而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假设,左慈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他还不是什么真正的神仙,只是有点法术而已。现在有点法术的小术士,正式进入忽悠模式:“小哥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左慈前前后后总共说了十几分钟,说的口干舌燥,刘裕对这件事大体上也有了一个了解。然后,没有然后了,刘裕直接给左慈一个闭门羹,丢下了不冷不热一句:“没空,慢走不送。”
如雷灌顶般左慈一下子怒火中烧,却被刘裕一个眼神给定住了,看到了时空的错觉。
最后悻悻然的自顾自的走了,反倒把刘裕给搞得有点神志不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匪夷所思,左慈的突然到访点破自己装聋作哑的事情,以及之后的那些请求。这一切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只是在刘裕的心头轻轻的一震,就会天翻地覆,变得难以收场的结局。
“弟弟,还好吗?”这时传来刘宏的声音,虽然隔着房门,但是那份心情一样清晰分明,哥哥对弟弟的疼爱。
刘裕没有让刘宏进来,因为现在他的心情很凌乱,就像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和这个哥哥分开,在那之后恐怕再也难有这样的兄弟情,再也不会这样的温馨美满。
这就是左慈告诉他的事情,因为是两世为人,有些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左慈,刘裕都忘了汉桓帝刘志会在今年驾崩,然后自己的哥哥刘宏成为后世的所说的那个汉灵帝,而自己应该也能混个王爷当当。其实,这些年的温馨生活,已经让刘裕早就没了当初的野望,只想平平凡凡的和哥哥母亲,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也许现在窦皇后和她父亲窦武已经在商量这件事了。在历史的车轮下,一个人的力量显得很渺小,是被齿轮无情碾碎的沙粒。
在门的另一边,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刘宏默默地离开了,他知道是刘裕不想被人打扰,只有这样的时候刘裕的房门才是半掩的。
阳光的活泼的,空气是沉重的,刘裕突然对着窗外说了一句:“出来吧。”
话语刚落地,就露出一个小脑袋,脏兮兮的脸上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灵气活现,也就是七八岁大的孩子,个头比刘裕要整整高出一个头的样子。虽然粗布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不过看上去洗的很干净,让人格外关注的是这个孩子背着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重剑,却依然动作灵活的爬了进来。
“你真厉害,竟然发现我,我叫史阿,是左先生让我待在这里的,千万别敢我走,不然我会死的的很惨的。”还没刘裕再开口,这个自称史阿的家伙就随便找了一张凳子,拿起刘裕的桌子上的糕点,边吃边说,不时有粉末跟着话一起喷出来。吃着吃着,史阿就因为贪心给噎着了,嚷嚷着:“水,给我水。”
刘裕只好给这位不请自来的大爷端茶倒水,总算是没噎死在这里,反正现在刘裕是这样想的。
“你是王越的徒弟。”
其实,出生没多久,刘裕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事和人都记得不太清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前世的那些积累就好像是被这段时空用滤纸给无情的过滤了一遍,以前读的那些书和查的资料变得连废纸都不如,也只有遇到事的时候才会有一点头绪。看来上天也不让自己有太多的优势,不过看样子这个汉室宗亲是没跑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现在不就有现成的在了,王越和他的徒弟史阿可都是相当的强力,到嘴边的肉是没有放跑的道理,那怕现在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刘裕只是静静的看着史阿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坏的开始。
当刘裕还在一边意淫的时候,左慈那边已经开始玩起了曲线救国的法子。把矛头指向了董夫人,以解渎亭侯旧友的名义前来拜访,吊唁故人。
在侯府的正厅里,刘宏坐在主位,一身素衣的董夫人伴随左右,道骨仙风的左慈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立在厅中,这时的刘宏一边看看左慈,另一边又看看董夫人,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结果被董夫人给瞪了一眼,终于变得老实起来,就像一只猫一样,乖乖的坐在那里。
董夫人先请左慈落座,让仆人给左慈奉上美酒瓜果,在礼数上算是做到了一丝不苟,方才对左慈袒露了心中的疑问:“这位道长,不知道你为什么事情而来,我没有听侯爷提起过有你这样的朋友,如果是为了其他事情,我这里备了点薄金,还请道长笑纳,我们也就不做挽留了。”
听了董夫人的话,左慈不由的一愣,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着说:“看来夫人是将在下当作了江湖骗子,如果不是因为与侯爷有旧,老夫定当拂袖而去,祸事临门而不知,说到底是老夫自作多情了,那就此别过,万望夫人和两位公子保重。”
两位公子,这句话一出惊得董夫人一身冷汗,而刘宏连忙起身,拉着左慈的手说:“道长,还请留步。”
董夫人先让下人先走,在把左慈请进了偏房,毕恭毕敬的致歉说:“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道长海涵,至于祸事,道长可否为妾身解惑一二,以及告知解救之法,定当重谢。”说完,董夫人带着刘宏一起给左慈行了一个大礼。
“夫人,公子,万万使不得,折煞老夫了。”虽然嘴上怎么说,可左慈的心里早就了开了花,前面在刘裕那里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在他哥哥和老娘这里捡回来了。不过作为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道骨仙风的峨眉道士,还是要道貌岸然一下子,左慈把刘宏和董夫人扶了起来,自己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酝酿了一会。
等到气氛差不多的时候,左慈才慢吞吞的开口说了一句:“这件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