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我来到了房良家的门前,按响了门铃,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没一会门便开了,房良站在门后,一身西装革履,给人一副成熟稳重的形象,感觉已经没有第一次见他时那么阴暗了。他见到我也并不惊讶,应该说他对任何事都不会有过度的情绪表现,心理医生的心理素质难道都这么好?房良简单的说了句请进,我便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上回来这调查取证都没注意,你家的装修和布局挺别致啊,和普通家庭都不一样,典型的欧美风格。”
他对我的问题只是随意敷衍了一下:“我以前在美国定居过。你来抓我回去?”
“放心吧,摄像头那小事我没兴趣管,邓静宜的事也与你无关,她的主治医生跟我说她的脖子上有两道割痕,一深一浅,她被割痕给出卖了,要知道,刎颈自杀可没那么简单,没用对刀又没割对地方可是死不了的。她一开始就想死在你这,况且我也认为你不会杀她。这人长得挺漂亮却不怎么聪明。”
“原来你不蠢。”
“呵呵,原来你认为我蠢?”
他微笑着问我:“你又来我这闻罪证?”
我表明了我的来意:“不不不,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对你的病人感兴趣。”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在你与病人交谈的时候坐在一旁,看看心理疾病是怎么医治的。”
“即使我同意,我的病人和法律也不允许。”
当我想继续游说他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电话却不说话,好像只是在听对方在说什么,不一会电话便挂了,跟着看着我说:“好,你可以旁观。”
这家伙竟然同意了?计划的第一步出奇的顺利。我开始试探性的问:“待会你的病人是叫谭智康吧?”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就像刚才他同意时我看着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你的事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我似乎从房良身上感到一丝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但从他的眼神与表情却又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叮咚。。门铃响了,看来病人到了。房良把人接了进来,那人一副弱不经风、畏畏缩缩的样子,头发稀疏,发型和许巍有几分相似,但许巍可比他帅多了,看样子四五十岁了,怀抱着一个塑料袋坐在我隔壁的沙发上。看来这就是谭智康了,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他有些害怕的看着我,向房良询问我是谁,房良居然说:“他是我的病人,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安排你们一起谈谈。”
对于他胡诌的理由我内心十分抗议,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配合。看到谭智康那害怕的眼神我有些不太舒服:“谭先森。。您别这样看我,我很友善的。。还有,你袋子装的什么?一股脑浆味。”
他仍是一张带着恐惧的面孔看着我,也不做回答,我有那么可怕吗?他这样反而弄得我有些害怕了。房良告诉我谭智康对陌生的男人都这样,叫我见怪莫怪,难道他对女人就不这样?这人果然需要看心理医生。
“好了,谭先生,你有试过我上周给你的建议吗?”看来他们要开始医生与病人间的谈话了。
“呃有,就在昨晚.我听从你的建议,大半夜的跑到横州大道.好大的马路,就我一个人。。你不知道,好吓人的!偶尔会有车经过.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躺着一个人,我好怕。。我担心会是个死人,我凑近了看,原来是个醉汉。。已经不醒人事了。。我心想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啊,很不安全的。。我就把他扶了起来,想带他回家。。他好重啊,又臭又在发酒疯,动来动去的。。烦死人了。。当我有点恼火的时候远方有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我就想让他上车。。卡车好快,声音好大。。我急了,我想让他上车。。我真的想让他上车。。我用力一推把他推到了马路上,可车不停啊。。卡车把他撞飞了好多米后,又直接从他身上轧了过去。。他的身体就被与地面急速摩擦的轮子碾得四分五裂了。。你看,我把他的头和其它某些部位给捡了回来。。”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东西,只见他吞了口唾沫,睁大了眼睛看着袋子,然后慢慢的打开,扯出一个用保鲜袋装着的东西。我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个人头。。但已经不成头型,这个头从额头处开裂,直到鼻子,脑子只剩半边不到,或许另一半已经成了一摊血浆了。右眼连着半边额头吊挂在耳朵旁,嘴巴变成一个开裂的黑洞。
我突然一阵反胃,用手捂住嘴,差点没吐出来。这个神经病,还真TMD把人头带回来了!我也不想再多看一眼那坨烂肉。看来谭智康身上又扛上了一条人命.虽说我见过不少尸体,但这回我真心被这瘦子恶心到了,他没事带这东西回来干嘛?
房良依然若无其事的坐着,看着那坨东西啥反应都没有,这货还是个人吗?不。。把头带回来那货更不像个人。和这两个变态待一块使我有些心惊胆战的,我便摸了摸自己的枪并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我要镇定自若,我要处变不惊。。”感觉好多了。
房良的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你又杀人了。”
又杀人了,看来房良知道他是个杀人犯,那为什么还要做他的心理医生?也不报警,还和一个有精神病的杀人犯待一起,他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谭智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不不!不是我杀的!是卡车碾死他的.”
“警察有找过你么?”
“没有啊。。他们不会找我的。。人又不是我杀的。。而且你知道的。。每次我都藏得很好。。谁都找不到我。。”
“藏什么?”这话我说的,别看错啦。
他突然看向我,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开始对我的害怕:“证据都藏好了。。我也躲好了。。那些笨警察找不到我。。”
他骂我?房良似乎对我的插嘴不太满意,瞄了我一眼:“好了,今天就到这。”
谭智康和我都有些差异,难道他平时的谈话都这么快?谭智康显然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讨论,或说是炫耀,炫耀他昨晚所做的事:“房医生,今天怎么这么快啊?我还有好多细节没讲清楚呢。。”
房良没有理他,他就对我说道:“那个。。这位大哥,既然咱俩都是病人,要不你来我家聊聊吧!”
我大骂:“我艹,和你这变态聊天会把我命给聊没了。”当然了,这话只是心里的想法而已,嘴上则说:“您的故事很吸引我,但我最近比较忙,你留下联系方式,我有空了就联系你,一定和你秉烛夜谈!还有,我明显比你年轻许多,别叫大哥,叫帅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房良递给他一瓶药:“谭先生,是时候走了,这药快睡觉时吃一粒。”
谭智康也不问是什么药,哦了一声接过了药,离开了房良的房子。
“你给他的是什么药?”
“普通的安眠药,以免晚上又有人遇害。”
“哦?呵呵.你也会担心别人?那你早就该把他送去警局,而不是为他看病,听他诉说他那破故事。”
“你错了,我不是担心别人,我只是担心他把事闹太大被抓,那我就会少了个病人,这样的病人可不好找。”
“你。。!”没人性的东西!
“别在心里骂我了,刚才凶手主动想找你这警察到他家聊天,你不觉得这是个收集证据的好机会么?”
“这与你无关。没有病人了吧?我先走了。”
回到警局,正好看到小鱼挺悠闲的在吃零食,便凑上去问:“小鱼妹子,这么有空?昨晚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回来啦?没有吧.就是昨晚肚子疼睡得不好,给。。吃饼干。。”说着就把饼干递给我。
“额,肚子痛?这饼干怎么吃起来一股好大的葱花味.横州大道那边,真什么事都没有?”
小鱼恍然大悟,边嚼着饼干边和我说:“横州大道。。噢!早说啊,那有一起交通事故,死了个人,听说死的好惨的,身体好多部位都找不到了.”
“那块谁管的知道不?”看来谭智康说的都是真的了。
“好像是育西分局的地吧.小朱在那哦。”
“哪只猪?”
“朱庆啊。。就是上回和我们合作破了金城结案的那个小美女。”
“哦!那个黑妞啊,她哪美了?黑不溜秋的,好了,那你现在跟我去找她。”
“别以为黑就不美了,没听过黑美人吗?人家哪都美.”
“是是是.比你美多了,赶紧走。”我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再和她扯下去会没完没了。
接着我们来到了育西分局,说明来意后找到了朱庆,她也没跟我们有多少寒暄,真是一冷淡的妹子。她告诉我们:“昨晚确实有一起交通事故,车主撞人逃逸。被害人的头、手掌和衣裤都不见了,死相有些惨不忍睹,案犯可能与死者有极深的仇怨,想让死者死得很惨且毫无尊严。”
“那岂不是无法确定被害者是谁了?有没有失踪人口上报?”谭智康这疯子,连手都拿走了,这样就无法从指纹上找到被害者身份了。衣物也拿走是怕在扶被害人的时候留下线索么?他并不是想让死者死得毫无尊严,更没有多大的仇怨,否则不会让人们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手肘那有割痕,很明显是人为的。”
“哦,街上的摄像头呢?”
“恰巧案发地点是拍摄死角,没拍到案发经过,但根据附近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知道是一辆大卡撞人、毁尸逃逸,其行为十分残忍,并造成了恶劣影响。”
“这么说暂时无法确定死者身份,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不,肇事者今天早上就来自首了,很快就可以破案了。”
“呵呵,等你们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再说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招待,拜拜。”
“真正的凶手?站住!把你电话给我,到时候可能用得着你。”
我们没多做回应把号码给她便离开了。回去的途中非常平静,平静的有些奇怪,忽然让我发现了个问题:“小鱼妹子,你最近怎么那么.那么的不活泼了?都不说话。”
她只是傻笑的扯开了话题:“没有啊。。挺好的。对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交通事故了?”
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既然如此就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刺激刺激神经,正好找个人壮胆,虽然是个女的:“真的挺好是吧?那明天就跟我去这起事故的真凶家,敢不敢?”
“切,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但是凶手不是自首了吗?”
“朱庆那猪头,那个只是其中一个凶手,还有一个现在可能正在家里悠闲的喝茶呢!”
“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啊,也不看看我是谁,厉害着呢。”
“你要真厉害,就说出我这几天用什么洗发水洗头的。”
我笑了笑问道:“怎么一股大米的气味?你用米饭洗头?”
她嘿嘿的傻笑道:“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