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懒人的重大发现
对王盟来说,这是很有趣的挑战。
以前在南美洲和几个当地的土著小孩玩,头上顶着很多很重的东西四处跑,所以脑袋练就得刀枪不入,现在试试头朝下,的确新鲜又陌生。刚开始移动得不稳,总觉得向下迈台阶时身体重心往前倾,多移动了几步,立即找到突破口——只要腰部尽量保持向后下方的坠势,就能保持前后平衡。
杨冲动作麻利,已经落下王盟一段距离了,怪不得他会下这样子的誓,大概没事儿也经常玩,甚至,有时还能单臂支撑,两腿不老实地玩花样,惹得那些女孩子尖叫连连,一个个心花怒放。
话说回来,距离短不要紧,但四层楼拖得太久了,麻烦接踵而至。
王盟在最短时间适应了倒立的重心问题,不巧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严重抗议他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胃,接着,大脑血循环跟不上身体需求,有点头晕眼花,支撑的手臂也开始发颤,耳边的喧闹成了嗡鸣。他暗叫不好,没劲儿把身子正立回来,只能凭惯性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下“走”,看来,这次要成为马车轮子,非一路“滚”下去不可。
杨冲一大早翻墙进学校,被老师罚站到第二节课下课,刚才获得释放,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高高举着当然不大舒服,时间一长他也受不了,要不是为赌一口气,又不想连累球队其他人,以他的个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杨冲不经意回头,眼角余光扫到斜上层的王盟,没料到他还真的跟着一路下来,根据经验来判断,左右晃悠着身躯挪动双臂,大约是快要不堪负荷了。
怎么办?半途而废会连累其他队友,不去帮身后跟着的小子,看着他摔下来受伤也是一个大损失!真是的,撑不住的话还不停下来,那家伙究竟要跟他斗到什么时候为止?一闪神左手手掌按空,继而窄歪,整个人向前栽了过去。
“啊!”所有人都吓得面色惨白,捂住了嘴巴。
一刹那,王盟的身体故意朝楼梯扶手的方向猛一歪,修长的腿顺势搭在上面,两只手用力一推台阶,借助反作用力,以扶手为依托,从三楼拐弯处滑到二楼,稳稳落在阶梯上,一只胳膊挂着扶手,一只胳膊去撑杨冲——此刻,他反超在杨冲前了。
王盟本来就没力气,只不过咬牙拼一股气,硬是从三楼扶梯滑到二楼,胳膊承受了很大压力,被迎面而来的杨冲一撞,顿时松开了抓着扶梯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摔下来,还好之前挡了那么一下,降低不少冲撞度,使他们都有机会反应过来做防范动作,主要是保护脑袋不受振荡,其余部位碰破一点皮肉,没什么大碍。
滚落到二楼与一楼的拐弯处停下,两个大男生仰面朝天躺着,一动不动,突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喂,你不是没劲儿了吗?干什么花这个力气帮我?”杨冲缓过劲儿,侧脸看了看一样狼狈的王盟。
王盟没力气看他,乌黑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喃喃道:“饿死了,都是没有吃饭得罪了肚皮。”
谁饿死了?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唉,加入足球队吧!”杨冲还是没有放弃对王盟的说服任务,“你身手很敏捷,球也踢得很好,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大家很好相处的。”
王盟有气无力地张张嘴:“好饿啊……”除了吃东西,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有吃饱饭才能思考别的问题嘛!参加什么社团都好,反正校长不是说为了平时成绩也要报吗?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吃饭,别人大概不知道,他少一顿饭都会要命的,以前最严重的一次连路都走不成,差点掉进亚马逊河里淹死,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洋葱头,你还不站好?我们让你去拉人进队,你倒把人家从楼梯上拉下来了!”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映入杨冲眼帘,也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又叫我外号!凯歌凯旋,好歹我是学长,你俩太没大没小了吧?”杨冲龇牙咧嘴站了起来,不断拍打校服上沾的灰尘。“可是你哪点像学长啊,无论是气势还是外貌,都比我们低。”兄弟俩一左一右勾住他的肩头,“‘杨冲’念出来还不是‘洋葱’?差不多啦。”
“是谁把好好的孩子教成这个德性?”杨冲是娃娃脸,加上涨得通红,那手舞足蹈的样子逗得围观的男女生大笑不止。“没人教,俺们那个天生丽质。”凯歌凯旋又是异口同声。
“以后再教训你俩,先去看王盟。”杨冲瞪了他们俩一眼。
他们三个人一起蹲到王盟周围,杨冲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王盟“呜”的叫了一下,坐直身子却没有起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站起来?”凯旋纳闷地托着下巴看他。
王盟眨巴一下眼,高高的个子也严重蜷缩起来,“好饿,有没有吃的?”
“带你找吃的,你就加入足球队吗?”凯歌眼珠转了转,趁机开出条件,打算以利益引诱王盟。
“我……”
不等糊里糊涂的王盟上钩,骆子炫在上面吆喝:“过分,分明是趁人之危,不要脸!我不答应!”
杨冲不耐地望向她,“那你要怎么样?”
“你并没有做到从楼上倒立到楼下,不是吗?”骆子炫幸灾乐祸。
“我……”杨冲心一虚,难不成真的要其他队员跟他一起玩倒立啊?那还得了,就算其他队员答应,队长也不会允许的。
“不就是罚我们倒立吗?”凯歌、凯旋二话不说,跑到四楼,挽起校服袖子打算要重复刚才杨冲和王盟的动作。
“好了,不要再吵了。”一旁沉默许久的骆校长开口,她拉起凯歌、凯旋因倒立而滑落腰间的衬衫,“真是一群好强的孩子,既然这种方式又伤和气又危险,那就不要再玩了,参加哪个社团由那个同学自己决定,你们不要多做干涉。子炫,我们走吧!”
骆子炫还要说,见母亲不悦,只得把王盟的帽子丢给他,悻悻离开——老妈平时对她像是对待姐妹,一旦沉下脸摆出家长的架子,那她就得识实务了。路过王盟身边时,她低声恨恨地说:“你说过不加入的,考虑清楚!”
王盟施然抬眼,对面前这些人的各种表情充满了不解。这间学校的火药味很浓,他不喜欢,还是想念在南美洲度过的日子,又自在又舒服,多好啊!要是动不动就得接受轰炸,日子还真是难过。
王盟接受了杨冲的好意,拉他的手起身,那一瞬间,不由自主产生一个念头:其实,他们几个一见面就打打闹闹,倒是有趣,遇到困难时没有丢下朋友孤军奋战,这一点也很难能可贵,他欣赏。
加入……足球队吗?
???
午后,明媚的阳光变得有一丝火辣,学生们纷纷回到寝室睡午觉,偶尔零星几个人在林**上散步,或是呆在图书馆看书,教室空荡荡的,冷清不少。
“年龄17岁,身高178cm,体重68kg……这后面你都填了些什么?”
“专长。”王盟麻痹地回答。
杨冲火大地抖着被各社团打回来的申请资料表,“为什么专长是睡觉?”
“因为我曾睡上三天三夜没醒过。”一般人做不到吧!
“那为什么兴趣也是睡觉?”
王盟慢吞吞地瞅着他,“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可以睡那么长时间。”
天啊!好一个因为……所以……杨冲仰天长啸,压抑即将崩溃的耐性问:“还有最讨厌的一种现代文明,你填的竟然是‘各条道路’!老兄,有没有搞错,你写核武器至少可以解释成厌战,人家大路小道哪点惹到你了?”
“讨厌就是讨厌。”王盟一眨不眨地透过窗外俯视校园的操场,“那么多路,乱七八糟看得人好烦。”
什么逻辑?明明自己是个超级大路痴,转身就搞不清楚方向,竟蛮不讲理说人家马路碍眼?杨冲啼笑皆非地摇头,“你这种心态,哪个社团敢要你啊?”
“我本来也不愿意参加,麻烦的事我不喜欢。”他敬谢不敏地摆摆手,注意力重新回到塑料袋里的三明治上,“你看看不行把我划掉。”
“那你总得参加一个社团啊。”杨冲叹了口气,“我们学校规定,为了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一人最少报一个社团。”
“那怎么办?这些社团不要我,又不是我不要他们。”王盟无辜地睁大了眼。
“我们要!我们要!”杨冲变脸像翻书,一举手,“我们足球队不要求写这个申请资料表什么的,看看球艺就算考核,你的控球能力我还有凯歌、凯旋可以担保,没问题的,队长说你要是愿意,一会儿就能正是加入我们的队伍,怎么样,来吧!”
王盟一边啃三明治,一边寻思:哪有社团光对着一张资料表就能把人给否定了,连见个面都没有,还真是省事得不得了——哎,中午食堂人多,出来了就进不去,好不容易买了个点心当加餐,偏偏三明治硬得像块石头,难吃死了。
“加入吧,足球队活动期间,学校有饮食优先的待遇喔!”杨冲开始敲边鼓,“你今天也见了学校中午吃饭时的情况吧!食堂人山人海,那个壮观绝对让人望而却步。我劝你接受,到时候吃饭不用排队,有最好的套餐,想吃随便吃,吃多少算多少,不错吧?”
真的假的?
王盟惊讶地张张嘴,“是吗?你确定不用排队等?”中午排队太痛苦了,对少吃一顿饭晚就寸步难移的他来说,分秒必争!
“不用。”当然了,谁让他们都是直接进大厨房,跑到锅里盛呢?不过,这些内幕不能告诉王盟,免得他一气之下铁了心不参加。
“好。”
万岁!真是异人用奇招,对症下药准没错!
???
师大附高足球队是该校创校那一年成立的,以前,曾经多次蝉联全国高校杯足球联赛的冠军,也培养出不少被东陵市足球俱乐部挑走的优秀球员,什么最佳球员、最佳射手等头衔也不在话下,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大附高的光环淡去,逐渐走下坡路,球队连年爆出一串骇人听闻的事件,甚至在去年被高校杯足协禁赛,这都给师大附高这所高中足球名校雪上加霜,蒙上一层晦涩的阴影。
即便如此,真正喜欢足球的学生还是舍不得离开,送走了主动退社的球员,现在,足球队只有区区12人,正在跑圈的是除了“自由人”杨冲不在,那11个人分别是队长兼前锋的夏国敖,两位守门员是蔡又辉与袁绪,还有担任边后卫的颜凯旋兄弟以及其他几名一年级生负责前卫、中锋、边锋。
他们已经跑了五圈,师大附高的塑胶操场是400米一圈,算下来,他们跑了差不多一个非守门员的球员在正式比赛中将要全场跑的最短距离,因此每个人大汗淋漓,凯歌拉了拉凯旋的袖子,“洋葱头到底行不行啊?为什么来不过来?要是再耽误一会儿,那女人就来宣布废社了。”
凯旋瞪他一眼,“胡说什么?洋葱头那张嘴你还不清楚?反正除了这个王盟,我们也没有可以指望的人了,只好等。”
夏国敖一挥手,后面的人停下来,他来到凯旋和凯歌跟前,皱眉问:“你们两个不好好跑步,嘀嘀咕咕说什么?”
“队长,你还有心情拉着我一圈又一圈跑步啊?”凯歌实在忍不住了,一捋刺猬头,索性挑明,“学生会不是说,下午五点凑不够13个人,足球队就要立马取消吗?”
夏国敖波澜不兴地说:“只要我们还没废社,训练就得照常进行,跑操是锻炼体力的最好办法,别想趁机偷懒。”
“队长,你不问问那个新来的小子现在怎么样?”凯歌也很好奇,他们队长对球队明明是非常执着的,为什么关键时候反而沉默起来?
夏国敖严肃地咳了一声,双手作安抚状,“各位队友,我夏国敖从没说过要把希望放在某一个人身上!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球队的情况大家心里清楚,想要东山再起就得靠实力,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只要凑够人就行了?”
“队长……”凯旋摇头,“我们没那个意思,下周开始校际联赛,你会在比赛进行到四分之一时因为高考退队,人手不够,照规定是不允许继续比赛的,骆子炫就是抓住这个把柄一直催我们现在解散,还说什么要把操场用来申办市高校运动会会场,怎能不着急?”
夏国敖轻轻一扬眉,“着急也没用,有时候尽人事,还要听天命,如果真的被迫解散球队,到明年你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你甘心吗?”凯歌急促地追问,“你等这个雪耻的机会等了一年,我们有明年,可是你没有,就算我们明年重新组队,也不是现在的师大附高足球队了!”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夏国敖眉峰一攒,惆怅地深吸一口气。
“你甘心吗?”凯歌步步逼近,非要听他给个明确答案。
“不甘!”年轻充满朝气的吼声从他们后方传来,球队的队员都是一震,回过头看,脸上无不洋溢出一抹惊喜。
“洋葱头,你终于把人拉来了!”
“哇!太棒了!我们有救了!”
“一鼓作气打败所有学校,一雪前耻!”
“快,快点,咱们给队长还有其他人引荐一下!”凯歌迫不及待跳过去,把杨冲与王盟簇拥着推了过来。球队很多队员围住王盟,又嚷又笑,弄得王盟受宠若惊,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别在意,大伙在欢迎你!”杨冲哈哈大笑,“你看,我就说来咱们球队没错!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球队的队长,三年级A班的夏国敖。”
“学长。”王盟经历过骆子炫的教训,举一反三,认为“礼多人不怪”很吃得开。
夏国敖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双目微眯,“叫‘队长’吧,这里是球队。”他不知道,这名头戴蓝色贝蕾帽的少年是不是真有回天之力,可以将他们从水深火热的边缘挽救回来,他能做的,只是拭目以待。
“哦。”王盟点点头,看看四周几张笑脸,还是想要确定一下,“那个……队长,真的不排队打饭?”
众人听呆了,一旁的杨冲赶忙在队长耳边嘀咕几句,夏国敖这才缓过神,有一丝尴尬地点头,咬牙说:“对,不用排队。”天啊,队长脸红了!
每个人都惊奇地看到这一幕——他们伟大正经、一丝不苟的队长竟然为了杨冲的那番说辞圆场,而且,腼腆地脸都红了。
看来,新来的转校生给校足球队带来了无限可能!
???
这样,王盟糊里糊涂进入了师大附高足球队,他也在无意中化解了足球队面临解散的最大危机,即使过些日子夏国敖退社,人数也同样够参加联赛,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只不过……
下午进行的几次定向训练结束,王盟与夏国敖都法现了一个问题:彼此都很出乎对方的意料——
不怎么样!
王盟没有杨冲说得那么充满灵性,夏国敖也没有强队队长应有的势头,一般,真的是一般般罢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什么,心里有几分失落。
守门员蔡又辉拉拉好友杨冲的汗衫,“喂,洋葱头,你是不是看高王盟了?我觉得他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哪有运动员跑步跟龟爬似的,一副有气无力想睡觉的样子。
杨冲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问凯歌凯旋,他们早上也见识过王盟与足球之间那种默契感,很强的。”
凯旋重重地点头,“是,就像和谐的协奏曲……”
“不,也不完全,应该是他与足球有了某种互通的吸引力!”凯歌打断了哥哥,抓抓刺猬头,“即使角度很刁钻,他也能得把球踢得心应手。”
“可是,看不出王盟学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年级的候补守门员袁绪扯掉厚手套,一边在球门柱上拍灰,一边发表意见,“他跑得太慢,我散步都比他快,这样子怎么能闪得过人家的铲球?”
“你懂什么,这叫深藏不露!”杨冲气恼地敲了他的脑门一记,“大脑转转,不要总是直来直去,怪不得球来了你总是往相反的方向扑!穷则变,变则通,听到没?”
“不要拍他的脑袋嘛。”蔡又辉一拨杨冲的手,瞪起眼,“我就一个接班的,拍傻他,将来我要是受伤有事,谁看大门?”
“你这个接班的,我不抱希望了。”杨冲一点都不客气地摇头,“他反应有你一半快就是奇迹,不要以为世界上很多人都能像你,将黄金分割点小数后十几位倒背如流,太不现实了。”
“我那是优点,怎么被你形容成了神经病?”蔡又辉伸胳膊去勒他的脖子,“这张刀子嘴我非缝起来不可!”
“你敢,你这头蛮牛!”杨冲个子没蔡又辉高,也比他瘦得多,哗,一下子从他腋下钻过,顺势回勾脚下的足球,“啪”的一下直射大门。
“想射进去,没门!”别看蔡又辉身材高大健壮,反应相当灵敏,在他抽射的同时就已率先朝同一个方向扑去,果然,球被拳头挡了个正着,弹出网外。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那一刻,有人又补上一脚,“咚”的应声入网!
“哈哈……”凯歌跳起老高,眉飞色舞地挤眼,“怎么样,学长,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错吧!”
“耍诈!哪有你这样子,分明是越位!”蔡又辉气得鼻子都歪了,“球门区就我一个人,你凑什么热闹!”
“这叫做兵不厌诈,而且你看清楚,这不是比赛,我有没有越位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在检测你的灵敏度啊!”凯歌振振有辞地说。
“好了,不要胡闹,列队,我说一下接下来这段日子的安排。”夏国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几个人身后,他严肃地瞅着队员,频频皱眉。
杨冲跳到王盟身边,八卦地问:“一点基本训练对你来应该不成问题吧?”
王盟并没做出正面回答,有点慵懒地笑了,顾左右而言他,“大操场啊,对于学生来说不赖,嗯,真不赖。”南美还有很多穷孩子,他们没钱买鞋只能光着脚,没钱进设施好的体育场,就只能在沙子上踢球,相比之下,这里好得太多,然而,这里的孩子显然没有人家踢球的那种激情,到底他们是为什么踢球呢?
夏国敖打断了王盟的胡思乱想,“下周是全国高校联赛地区赛,由于去年名成高中是东陵赛区第一名,照惯例,种子球队不必参加淘汰赛,直接晋级,那么我们就要和其他球队决第二名,再和名成高中一起参加全国大赛,在此之前,还有几支他校球队需要注意……”
“队长,等一下。”杨冲举手,“你是不是忘了,虽然名成高中是种子球队,我们也会和他们有一场名次赛啊!”
“嗯。”夏国敖点头,眼眸闪光,“那场比赛,我怎么可能会忘?”
“那你……”
“那得打败其他队伍获得出线权,不过,你们有那个机会吗?”女孩子清冷的笑声在操场上回荡。
“骆子炫。”夏国敖没回头,就已听出来那个人是谁,“你非要对球队赶尽杀绝吗?足球队有让你那么深恶痛绝吗?”
王盟清晰地留意到夏国敖一闪而逝的黯然,尤其,之前还带了一丝惊喜,是惊喜吧?微微弯起的眼角……恐怕难以掩饰的。
“对,师大附高足球队臭名远扬,我觉得它不够烂,不如彻底烂掉。”骆子炫单脚点着一个足球站在那里,徐徐风中,寂寞如烟如柳,可说出的话又字字狠毒。
夏国敖闭了闭眼,“子炫,因为一个人而迁怒其他人,这样不公平。”
“那么谁对我公平?”骆子炫挑起娟眉,肩头微颤,握紧了拳头,“我说过,凑不齐人不要想继续组建球队,物业管理的老师会把场里空出来改建,准备申请今年市高校运动会的主办权,你们自觉一点吧!”
“谁说人数不够?”杨冲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来,一把拉过王盟,“你看清楚,这就是我们的新队员,就算过些日子队长还有蔡又辉退社,我们的人数也够了,不用会长你多操心。”
骆子炫的目光”刷”地一下转到王盟身上了——他,果然是他!这家伙到头来还是成了对头,可恶,学校的人都明白她是故意为难足球队,逼走一些球员,威胁其他人不准入社,眼看足球队要解散,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偏偏她老妈念旧,一一嘱咐主任、老师要好好关照王盟,现在她对那小子打骂不得,干瞪眼没招!
王盟被两道杀人的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他往杨冲那边凑了凑,低低地问:“她是在瞪我吧?”
杨冲无力地一撑额头,“恭喜,你答对了。”
“我做错什么了?”王盟自言自语,摸着后脑勺苦思冥想。
“你说过不加入足球队的。”骆子炫恶狠狠地指控,眼红红的,“出尔反尔。”
“会长学姐,那个……作决定之前可以修改意见吧?”王盟想了半天,只有这么一句话可以答骆子炫。
“你现在退出。”骆子炫冷冷地说。
啊?所有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紧张地瞅着王盟,生怕他会改变主意,那么足球队就真的要消亡了。
“不要。”王盟摇头,脚踝一磕足球,竟然把骆子炫踩在脚下的另一颗球撞飞出去,然后懒洋洋地看着她,“会长学姐,扯一根绳子不是很麻烦吗?”
“什么?”她愣了愣。
“因为拉得很紧。一根绳子不如一丝丝细线扯得容易,是吧?”王盟眯眼笑了,“我是不会去扯的,既然缠上去了,那就继续缠着吧。”
他在暗示什么?足球队是那根细线纠缠的绳子吗?要是足球队团结,根本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被动的下场,骆子炫面色苍白地“嗤”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站在这里对我大放厥词?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把他们扯开吗?”
“这世上不知道的事多呢。”王盟平和地望着她,笑得有点呆,“反正我不去扯,扯不好会勒得手疼。”
这个家伙!
正感动的凯歌、凯旋还有杨冲一干人跌破眼镜,原来,这小子不过是因为怕手疼才懒得去扯,归根结底,不是什么伟大的精神支柱在促使他留下来,只是他太懒,懒得加入了还要再离开,也许他是害怕写那张退社的申请书吧?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就算你加入了,也改变不了这支破碎的球队。”骆子炫恨得咬牙切齿,“名成高中的‘绿茵双璧’年底要选入东陵俱乐部,人家整体实力强大,又有世少赛U17的苗子顶梁,夏国敖,你的心里清楚,没那个人,你和蔡又辉什么都做不成,死撑着干什么?白浪费了学校的物资。”
“子炫!”夏国敖抹抹疲惫的脸,流露出一抹哀伤,“为什么你还不从那段阴影拔出?他走了就是走了,我们因为足球成为铁三角,现在一角没了,还有一人一角撑着,大家可以来弥补缺憾的另一角,有什么做不到?”
他很坚定,一直那么坚定,像块没有自知之明的臭石头,这是骆子炫最讨厌的地方,然而更讨厌的是,她似乎在其他人眼中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别叫得那么亲,我和你不是很熟。”骆子炫愤恨地一跺脚,把大筐子里的足球拿起来一个个砸了过去,“随你们去丢脸丢个够吧!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反正脸皮厚的人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去,去吧,彻底腐烂掉最好!”说完,头也不回飞奔离去,经过王盟时,撞到了他的肩膀,湿漉漉的水气令王盟暗惊,这蛮不讲理的女孩……哭了?
她这么恨足球吗?
还是,她恨踢足球的人?
王盟十七年来第一次意识到,除了输赢,足球还能带给人那么多复杂的感观!他的世界一片纯然,简单得黑白分明,一如足球原本的样子。
哎,一不小心,他似乎卷进了一场他极力回避的漩涡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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