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还如往常一样在拉胚的机器前做陶器。
他低着头细细的拉着胚，连垂下的一缕发丝沾上了泥土也未曾发觉。
我从酒罐的形体中化出一缕轻烟飘到一处没有人的小巷子里，慢慢凝聚成一个人类女子模样。
我穿着一件白色广袖的裙摆有褶子的长裙，头发用一个银质如意簪轻轻挽起，耳戴一对明月当，学着人类中贵女走路的姿势朝着他的店铺走去。
“有人在吗？”
“谁啊？什么事？”
他听到我的话声忙从里屋出来，手上还带着泥。看着我，颇有些局促，觉得手上的泥显得太过无礼，想要擦干净，又找不到擦的。想要把泥给蹭在衣摆上，又觉得不妥，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真可爱!
不过却可爱的让我心疼——在他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在初初看到我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刹那的光芒，但也就那么一刹那，转瞬即逝。
看到他那样，我感觉我的心，在一阵阵的抽搐。
或许，他以为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来了，问了情况就会走，也不会喜欢他的作品吧！
我多想告诉他，我是多么的喜欢他的陶器，还有，还有他。
我敛了敛神说道:“小女鱼，听闻先生所做陶器是极好的，故特来求取，不知先生此时是否有空能为鱼做些许陶器？”
他听到我说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在下现在可以为姑娘打造，只是——在下所做陶器，用料取材与旁人不同，所耗费时间也比旁人长，收费……”
我急忙说:“没关系的，鱼并不着急要，鱼是因为仰慕先生，才来请先生为鱼制造陶器。”
他听到我所说的，眼神顿时亮了，眼角睁大，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不我的手臂。就在快要抓住我的手臂的时候，停了下来，似觉得那样不妥，加之手上泥太多，在半空停了。
他颇有些尴尬的说:“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不知姑娘想要什么类型的？”
我暗忖，他的花瓶做的是极好的，他也喜欢做花瓶，倒不如请他替我做个花瓶罢。
遂开口道:“听闻先生花瓶做的极好，不知先生现在是否得空替鱼做一件花瓶？”
果然，他听我说做花瓶极高兴的。想了一下，他说:“若是姑娘并不急着要，那就七日后再来取吧。”
“鱼并不急着要。鱼多谢先生。”
晚上，他用我装了满满一罐的就，提着我又上了屋顶。我从他抱着我时的感觉分明感受到，他，很高兴的，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因为他高兴。
今晚，月色如此迷人，淡黄淡淡的月色洒在人的身上竟也觉得是带了暖意的。
“鱼姬，你知道吗，今天有一个人来找我做陶器，她说，她喜欢我的东西。终于……有人说喜欢我的东西了！”
他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对着月亮哈哈大笑，笑的我心酸，笑的他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还在笑。
那时的我，还太浅薄，并不懂得。
他一直笑，笑到累了，才停下来，继而又猛灌了口酒。
七天后，我又幻化成人类女子的模样到他的店铺中去。
“七日前先生说让鱼今日来取，不知先生做好没有。”
“姑娘要的花瓶在这，姑娘看看又什么不妥的地方，告之在下，在下定当改过。”
我轻轻拿起他做的陶器，细细抚摸，他做的真好，真用心。
“先生所做的，鱼很喜欢，并无不妥。不知先生要价几何？”
他挠了挠头说道:“姑娘喜欢在下做的陶器，乃是在下之幸。姑娘就看着给吧。”
